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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雲。

戲龜年就是戲龜年,他這一招霸王卸甲以柔克剛,充分施展了樂曲致人迷幻、引人入勝的作用,讓原本勝券在握的劉懿,再一次陷入險地。

都是同袍兄弟,如今卻自相殘殺。

劉懿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如同三年前的伏靈山之戰一樣,今天,他再一次面臨決定千人生死的抉擇,而以他的臨機見解,能解決眼前亂局的方法,無非只有兩個,一是自己一聲令下,屠盡剛剛範圍內因意志不堅而魂入曲中之人,二是不再理會那三名還未出現的樂官,請老夏瞻立即出手止亂。

劉懿猶豫不決,卻又不得不決,夏瞻的人情可不是隨隨便便用的,但那數千著了魔的平田軍將士,正瘋狂地吞噬著生命,而拯救那千餘將士的性命,是自己這個平田將軍必須肩負的責任,也是平田軍的大義所在。

即使天心既厭、人心不古,我劉懿也要善始善終,善做善成。

想到此,劉懿催動龍珠內細若遊絲的金線,衝向天際,陰暗的天空中,頓時多了一絲光明的味道。

這是劉懿與老夏瞻定下來的暗號,只要龍珠一飛沖天,夏瞻必出手相助。

遠在平田軍營正曬太陽的老夏瞻,瞧見此景,微微一笑,自言自語,「為將者不能善,為人者不能不善,不是個好將領,但的確是個好小夥兒哦!」

在一片靜謐中,老夏瞻抻了個懶腰,一人走出平田軍中軍大帳,隨意從衛兵那裡取過兩柄極為普通的鼓槌,走上築臺,行到磨盤大的行軍戰鼓前,雙手律動,當、噹噹、噹噹噹,有節奏地敲擊起來。琇書網

一邊擂鼓,老夏瞻一邊自言自語,對身側士兵笑呵呵道,「孤山幾處烽火,壯士連營起鼓。北疆常年氣冷肅殺,敵胡常年與我紛爭不休,經年累月,軍中漢子們極易倦怠思鄉,若平時不擂幾下壯氣鼓,扯嗓子唱幾句黃段子,還真挺不過那些俗世凡塵的侵擾呢!沒想到,老夫在北疆學到的無用之技,今兒個居然用上了!哈哈!看來,天下果然無無用之技。」

老夏瞻說這番話,既有自嘲,但更多是在自謙。

夏瞻是天動境界文人,天動境界,那可是整個江湖的巔峰所在,莫說擂鼓,這個境界的人就是牟足力氣放個屁,都能把炕頭崩塌!

可想而知,天動境界文人敲出來的鼓聲帶來的效果,又怎能是普通小卒能夠比擬的?

老夏瞻手起槌落,長登登的鼓聲催人奮進,在夏瞻磅礴的心念加持下,鼓韻夾帶著絲絲紫氣,呈波紋狀散播到凌源山脈。

戰鼓振軍威,聲聲定士氣。

戲龜年聽聞鼓聲,眉頭終於開始緊皺。

老傢伙,你居然這麼快就出來幫忙了!

看來,這小子對你很重要嘛!

平田將士們聽聞鼓聲,頓增慷慨豪邁之氣,那些箇中了招兒著了魔的平田士兵們,在鼓聲激勵之下,也紛紛還過神來,怒氣衝衝地瞪著幻樂府門徒。

雙方自覺拉開距離,涇渭分明,虎視眈眈。

自相殘殺的事情在平田軍發生,讓素來好脾氣的劉懿羞憤交集,雙目似要噴出火來,他怒視戲龜年,大聲喝道,「下三濫的門派,只會下三濫的奇Yin技巧。戲龜年,今日便是你在江湖除名之日。將士們,殺!」

山崗上,李二牛令旗一揮,王大力一斧當前,見他提步運斧一絞,前方幻樂府門徒的長劍脫手甩飛,翻翻滾滾的轉上半空,王大力輕鬆寫意的手以刀柄似的在跌到身側的門徒肩頭撞上一記,後者立如斷線風箏般橫拋尋丈,連撞三人後倒地不起,揚起大卷塵屑。

隨著平田士兵們恢復神智,周撫絕處逢生,他殺氣上湧,大步跨前,左足挑出,正中

前方幻樂府門徒劍柄,又一跨步,奪下劍來,猛然投擲,長劍作芒虹,沿著一道深合自然至理的弧度,閃電般向前的激射而去,凌厲難測得像個奇蹟。

霎眼工夫,長劍筆直穿透五名斥虎幫門徒,如此戰績,任誰都始料難及。

周撫殺得興起,直朝敵陣走去,龐大無匹的氣勢遙懾敵人,仰天長笑道,「誰想殺我,放馬過來吧!」

幻樂府陣中忽然傳來一聲怒喝,一名幻樂府門徒揮手脫掉外袍,露出武士服包裹下的彪悍體型,在周撫面前橫槍一擺道,「誰都不用幫忙,看我殺他!」

說罷提槍跨步,往周撫迎過去,迫到離周撫丈半處,那名門徒傲然道,「對面的無名之輩,王某人此槍名裂軍,以玄鐵打製幾經鍛鍊而成,重一百二十斤,槍身前方有血擋,就算刺入你體內,鮮血仍難順槍淌流,致染汙本人雙手。今日你死在我的槍下,你應該感到榮幸!在你死前,我會告訴你我的姓名。」

在這名幻樂府門徒和周撫的共同示意下,雙方人馬在戰場中為兩人留出了一個十丈左右的場子。

周撫雙目神光如電,一瞬不瞬的盯著霸氣沖天的所謂王某人,嘴角飄逸出笑意,由微僅可察的一絲變為豔陽般燦爛的笑容,搖頭嘆道,「一隻土狗,裝人裝的還挺像的。」

在王某人周圍作戰的幻樂府門徒,無不露出緊張神色,王某人是幻樂府少有的外家高手,號稱‘一線破城",可以以一當百,雖說他們對王某人信心十足,可是對手剛剛一劍擊殺了己方五名弟兄,王某人舍群攻而以孤身犯險,不擔心就是騙人的。

在一旁奮勇作戰的王大力則心中叫好,此乃增加己方士氣的又一良機。

不過王某人非是蠢人,目睹周撫的刀法仍敢單挑獨鬥,手底下當亦有兩下子。

此戰已如弦上之箭,勢在必發。

倏忽間王某人收攝心神,把所有思維雜念排出腦海之外,心無旁騖的一槍剌出,主動進擊。

周撫正嚴陣以待,好試驗近期推敲出來卸力借勁的奇妙功法,暗忖藉此奇功,必可取得先手,那時再憑蠻橫之力,任王某人有通天徹地之能,也要在措手不及下,給他殺個不死即傷。

他絕不敢小瞧王某人,皆因從戲龜年的厲害,推測出王某人非是易與之輩。

可是直至真正交鋒,身在局中的目睹王某人攻出這一槍,他方知道王某人厲害至何等程度。

槍在轉,由緩而快的轉動,王某人握槍的雙手以像兩個保持槍勢角度的承託,裝有血擋的重鐵槍在刺至一半時,已變成像一卷狂颼,形成一股渦旋的勁流,把周撫遙遙罩蓋。

最可怕處是王某人的槍並不是直線擊來,而是似直實彎,循著一道在虛空中合大地理數的弧形軌跡,彎向周撫。正如周撫自己的感受,弧形軌跡比直擊要難擋百倍。xь.

周撫只一眼使知要從這種奇異和威猛無儔的槍法卸力借勁根本是痴人作夢,甚至該否正面擋格都大費躊躇。

正凝神觀戰的劉興陰、候宇途同時動容,王大力更是心神劇震,事前哪裡想得到王某人有這種能驚天地泣鬼神的絕世槍法。

幻樂府,高手輩出啊!

周撫在電光火石只見,倏地後移,同時掣出背上精鐵環首刀,從下而上向前斜挑。

王某人狂喝一聲,全身毛髮全部直豎,形象變得威武至極點,裂軍槍在沒有可能中作出變化,一收一放,險險避過刀鋒,改由另一角度旋轉不休的攻向周撫。

以周撫的膽色亦不由心中一寒。

挑不中對方槍尖的感覺絕不好受,有種渾身氣勁無處可發洩的無奈感覺,幸好他對手中環首刀控縱白如,否則王某人的下一擊周撫絕對難以抵擋。

裂軍槍又從右側攻來,勁氣刺骨。

面對勢大力沉的長槍,周撫這時想到的,再非殺敵取勝,而是怎樣先保住小命,待其鋒銳稍過後,才設法尋隙反擊。

換言之,在王某人剛猛無匹,強擊攻堅的槍法下,周撫本是如虹的氣勢,受到嚴重的挫折。

王某人雙目熾熱,氣息大吐,顯示他把身體運轉至顛峰狀態,力求在數槍內一舉斃敵,冷喝道,「槍者,詭變之道,你以為如何。」

周撫刀橫砍,在槍尖及體的剎那,橫閃避開,同時一分不差的成功命中槍鋒,制住全槍唯一既轉又不轉的鋒點,那遁去的一螺旋勁以和裂軍槍反方向轉動的方式透槍而入。

王大力此刻才為周撫松一囗氣,只有他才看出周撫差點一敗塗地,關鍵在於周撫能否砍中對方槍鋒,那亦是兩人爭持較量的地方。

若周撫不能破去此一槍,王某人的槍法將全面開展,直至周撫飲恨槍下才會結束,誰都不能改變這情況,除非王大力不顧江湖規矩出手相助,當然對方的人亦不會坐視。

王某人渾體劇震,閃電後移,兩手握緊槍身,可怕的旋勁終停下來。

周撫亦被槍尖反擊的氣勁硬撞得往後撒移,難以乘勢追擊。琇書蛧

兩人互相凝,回覆對峙之勢,神情就是像首次交鋒時的模樣。

周撫露齒笑道,「王某人,哦不,小王八,你的槍法已達出神入化的境界,能遇上小王八你這種對手,三生有幸。」

王某人不理會周撫的辱罵,挺槍傲然道,「任你舌蓮花,仍難逃敗亡的厄運,不過你能破我這一槍,亦算有實學之輩,來,再看槍!」

‘看槍"兩字出口,裂軍槍爆作漫天槍影,鋪天蓋地的往周撫掩殺過來。

周撫哈哈一笑道,「小王八你累啦?竟再使不出旋槍法。」

說罷,周撫驀然人刀合一,化作一道黃芒,硬撞進槍影最深嚴之處。

王大力是場內唯一明白周撫這句話的人,剛才他以反方向的螺旋勁入侵王某人的裂軍槍,王某人在首次遇上螺旋勁的措手不及下,雖勉強化掉,但已非常吃力,甚至可能受了點內傷,故難再重施故技。

砰!

氣勁交擊,漫天槍影像輕煙被狂風吹散般化為烏有,在王大力等提心吊膽下,只見周撫刀出如風,追著且戰且退的王某人連環出刀,一時槍聲嗤嗤、刀風呼呼響個不絕。

王某人落在下風,給周撫殺得繞場疾走,不到二十個回合,王某人不小心露出破綻,被周撫直接割了腰子。

幻樂府門徒計程車氣,降到了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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