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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佛茶,不得不先說一說茶。

茶,是中華民族的舉國之稱。

茶發於神農,聞於魯周公,興於兩漢,盛於當代。

茶文化產生之初,是由漢武帝時期儒家積極入世的思想開始的,發展至神武帝時期,一些頗有眼光的政治家便提出“以茶養廉”,以對抗當時世族的奢侈之風。

一時間,曲水流暢、清談暢飲成為了社會名流的必修課。

三國以前,不管是文人還是武將,都喜歡以酒交友,但能豪飲終日不醉的畢竟是少數,劉權生、夏晴、鄧延三兄弟在年輕時,便是此中翹楚,三人可以以日月為食,借天地為榻,痛飲一日而不醉,可謂人間風流。

近年來,清淡之風逐漸發展到一般文人,而茶則可長飲且始終保持清醒,於是凊淡家們就拋棄酒水、轉向好茶,所以,在如今的時代,湧現了出現了許多茶人。

天下文人倡飲茶之舉,為茶進入文化領域開了個頭,而到近幾年時,幾乎每一個文化、思想領域都與茶套上了關係。在政治家那裡,茶是提倡廉潔、對抗奢侈之風的工具;在詞賦家那裡,茶是引發思維以助清興的手段;在佛家看來,茶是禪定入靜的必備之物。這樣,茶的文化、社會功用已超出了它的自然使用功能,使中國茶文化初現端倪。

佛茶是指寺院僧人種植、採製、飲用的茶。主要用於供佛、待客、自飲、結緣贈送等。佛是一種境界。講求的“佛茶一味”,“佛”是心悟,“茶”是物質的靈芽,“一味”就是心與茶、心與心的相通。大漢佛茶文化精神概括為“正、清、和、雅”。

“茶佛一味”的禪茶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史上的一種獨特現象,也是佛門對世界文明的一大貢獻。茶與佛本是兩種文化,在其各自漫長的歷史發展中發生接觸並逐漸相互滲入、相互影響,最終融合成一種新的文化形式,即佛茶文化。

而我現在所在的百年老寺嘉福寺,位列大漢四大古剎之一,其佛茶文化,更是站在整個佛界的巔峰。

一杯佛茶入喉,我頓感五臟清新,內心所有的恐懼、焦躁、迷茫、混沌,都告一掃而空。

在這六根清淨之地,我換來了六根清醒。

“謝大師。”

我放下茶,定了定神,問道,“大師,您所學為何啊?居然有如此神通!實乃天人啊!”

道安大師如一位山野村夫,窩在我的身邊,笑呵呵地回答,“自漢以來,我佛學分開兩系,一為禪法,一為般若,本僧兩者都懂那麼一些。”

我從未參禪佛法,對道安大師所言可謂一竅不通,索性大咧咧地對道安大師說道,“哎呀呀!大師,晚輩問的是您學的是啥神功,居然如此厲害,這要是上了戰場,千軍萬馬,恐怕也奈何不得大師啊。”

“武功招式,流於形、起於式,都是浮華外物,當不得真!”道安報定身形,禪意盎然,繪聲繪色地道,“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這是何意啊?大師。”我又不懂,噘嘴道,“咱就不能說點兒我懂的?”

“心對了,人就對了!”道安笑笑,耐心解釋道。

“您才是真正的大師嘛!說話都這麼對味兒。”

我立刻誇讚,道,“在凌源城,我遇見過一個小緇流,他說他是白馬寺高僧一禪的弟子,可天天也就會念唸經、喝喝酒、陪鳥說兩句話罷了!木訥得很,與常人無異,可你說奇怪不奇怪,我大哥劉懿說這小緇流居然可以超度千萬亡魂於苦海。”

“白馬寺多修自在禪,心自在了,到哪裡都是自在。”道安笑呵呵地說,“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不追不求。隨心而往,通靈自在,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說來,自在禪才算是我佛真經,我等求而不得,輾轉反側啊!”

這一番話,我不敢苟同,立即反駁道,“大師,艱苦修行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肉身成聖、立地成佛或者羽化通玄麼?若人人都如一顯那般自在逍遙,那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窺探宇宙奧妙啊?”

“真正向隱居的人,從不會大張旗鼓地告訴世人他要隱居。真正想做官的人,從不會去追求五公十二卿的大位。真正想修行的人,也不會想著羽化通玄!”道安大師笑著為我斟滿了茶,溫聲細語,“小施主,百年來,文人只有鄭玄羽化,難道能說這世間文人沒有半點風流?武人只有呂布通玄,難道能說百年來江湖沒有武道高手?”

話不難懂,我一點就通,嘻嘻一笑,“大師,您說的這種人,世間少有啊!至少,晚輩僅遇見一位,不過,未來也許會遇見,也許不會再遇見。”

道安大師點了點頭,佛人佛語,“君子安貧,達人知命,如此自在之人,自然也不會在意高官厚祿和永生不死了!哈哈哈。”

我的意念隨心而動,忽地想到了自己隱居的想法,便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所以,大師,晚輩隨心而走,是對的吧?”

“這個問題,怎能問我?”道安大師指了指我的胸口,神秘一笑,“這個問題,你要問問你的心啊!”

我噘嘴說道,“大師也太過隨性了,好歹給個建議唄?”

道安大師打趣道,“哈哈!不如你留下,聽我說幾年經,道法自明啦。正好我這寺廟也缺人,也夠安靜,你在這裡參禪悟道,豈不自在?”

“難怪大師揪著我不放,原來是想收個徒兒啊!”

我手舞足蹈,行止滑稽,嘿嘿一笑,道,“多謝大師好意,可是晚輩素來貧賤,苦日子過慣了,富貴恬淡生活是過不來的。小弟在凌源城那裡居住,打獵吃酒,遊山玩水,倒也逍遙快活。日後思念大師,自當前來嘉福寺尋訪。”

“嘉福寺從不收徒,想來便來,想走便走。”道安滿面慈祥,“佛講緣分,我講佛!”

“那晚輩還是回去吧!家中爹孃還要孝順呢。”

見道安面色無異,我唯唯諾諾地問道,“大師,門口那石碑,已經佇立多年,為何僅因晚輩一句牢騷,便摧了它?”

“恰好我今日想推,恰好小施主今日開了口!”道安低眉俯首,溫聲如常,“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就在小施主踏足嘉福寺時,貧僧入了長生境界,恩師在長生寂滅,我又赴長生,這一段因果迴圈,也該有個了結了!”

我終於雙手合十,無比虔誠,“大師豁達,晚輩深佩!”

......

好一個寧靜的下晝,偏舍屋簷下的鈴鐺,叮叮噹噹,我與道安大師野茶就著冬雪,不知不覺,就聊到了滿天星斗。

一聲知了傳出,無比寧靜,我心中頓感舒爽,這才是天上人間吶!

等等,等等!我忽然坐起,冷汗淋漓。

此時已冬,百蟲靜寂,哪裡來的知了?

我順藤摸瓜,腦袋飛速旋轉思考。

定是別有用心之人耍出來的蹩腳手段,我立刻畏懼地看著道安大師,“大師,門外,有人!”

“一念錯,便覺百行皆非,當年江鋒怒而殺師,看來,連我這做師弟的,他也不想放過了!”道安安靜煮茶,搖頭一笑。

我驚詫道,“大師,您,您是曲州牧江鋒的師弟?”

道安大師輕鬆地點了點頭。

“外面的人...,是江州牧派來殺你的?”

雖然有道安大師這位得道高僧在側,我卻更害怕了。以江城主心狠手辣的手段,今日若僅是試探,那還好說,若是前來索命,我縱是局外人,怕也難逃一死!

“嗯!”道安灑脫回答後,指了指我方才躺著的床,道,“床下有暗格,可暫時容身,本僧出去瞧他一瞧。出門之後,你便熄燈,若是人家殺人放火貧僧又攔不住,你便躲入暗格之中,暗格內有手扣,扣動後暗格便無法從外開啟,小施主可安心躲藏,待來人遠去,你再出來,自會安然無恙。”

我這顆小心臟,都要蹦到了嗓子眼,趕忙答應道,“好!好好好!一切都聽大師安排。”

“當然,如果人家殺完人了,又要放火,那便連累小施主了!”道安挑逗我,“你可能會被燒成小乳豬呢!”

“大師不要嚇我,我膽子小!”我三下五除二,趕緊熄滅了油燈。

道安大師哈哈大笑,推門揚長而去。

我又害怕又好奇,最後還是按捺不住,沒有進入暗格,趴在窗戶縫偷瞄起來。

望斷天王殿前,幾十名嘉福寺緇流手持武僧棍,擺開架勢,站在道安身後。

道安大師身前不遠,一名陰氣十足的書生,正負手而立。

書生身側、身後,寺院牆上、屋簷上,黑壓壓地站滿了五花八門的持刀人,好似江湖人,又好似不是,他們一個個蒙著面,手中攥著刀兵,死死盯著道安大師。

看這殺意十足的架勢,今天是準備大幹一場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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