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大官人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卷 塞北平田出新貴 267章 狂僧責難,非假非空,一劍吞鴻,曹家大官人,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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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巷有好酒,山中見高人。
就在聞見這名僧人聲音之時,劉懿忽然想起了一件江湖事。
而今天下佛門,香火鼎盛,在漢土之上,白馬、寒楓、金蟾、嘉福四座寺廟,被稱為大漢四大古剎,寒楓,寒楓,說的應是眼前的這座寒楓寺無疑了。
劉懿腦海快速回想,自己的師傅死士辰,也是在寒楓寺獲得的大機緣,看來,眼前這座寺廟,看似平平無奇,實則臥虎藏龍啊。
想到這裡,劉懿精神一凜,微微坐正,他從舊友相聚的歡喜中掙脫出來,開始冷靜地正視起眼前這座寺廟來。
聲音堪堪傳出,一名僧人便奪門而入。
劉懿眯眼一看,只見這名入門男人,身材中等,甚至略矮,身穿一身粗布僧袍,兩道不短不長的黑眉從眼角彎垂下來,慈眉善目,眉宇間雖隱含愁苦,但別有一番雍容華貴和殺伐果斷的神色。
此刻,中年僧人正左提酒罈,右臂拄門,笑眯眯地看著屋內眾人。
一顯見到來人,立刻收起所有心態,見他雙手合十,眼神如火炬,對來人恭敬行禮,“寂榮大師。”
號稱‘寂榮’的僧人向屋內眾小點了點頭,隨後將酒罈子呈到一顯面前,嘻哈笑道,“喝酒不?”
一顯靦腆地怭怭搖了搖頭,顯得十分不好意思。
而這一幕,卻引得寂榮大師一陣朗笑。
“你這小緇流,跟你師父一禪別的沒學到,裝模做樣、假裡假氣的本事,倒學了七八分。”寂榮摸了摸一顯的小光頭,“昨晚咱們喝的不是很開心嗎?怎麼今日就不想再喝了?”
一顯怯怯地看著寂榮,嚥了口唾沫,張口反駁,“今日是今日,昨晚是昨晚,豈能和今日同日而語?”
寂榮大師笑容可掬,“都說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在你這個小光頭身上,我怎麼一點也沒有看出來呢!”
“大師這話可不對,小僧昨天拿了大師的、吃了大師的,所以昨天嘴短手段,昨日已過,今日如新,又怎能說今日的我,嘴短手短呢?”一顯滿臉寫著嚴肅,“大師您昨晚還請小僧吃了豬肉呢,難道今日還要款待小僧不成?”
“嘖嘖嘖!牙尖嘴利。”寂榮吹了吹眉毛,看向了劉懿,“還不快點給本僧介紹介紹貴客?”
一顯自覺失禮,趕忙上前插話,簡潔地將屋內幾人一一介紹,臨了,還特意挽起劉懿的袖子,向寂榮驕傲顯擺了一番他用小桃核所制的佛珠。
見到劉懿,寂榮沉默不語,只見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端詳了劉懿一番,直到看的劉懿渾身發麻,才收眼出門,聲隨人走,空空道了一句,“小施主,你隨我來一趟吧!”
一顯突然兩眼放光,直接把劉懿推出了門去,低聲叮囑道,“快快快!快跟上寂榮大師!寒楓寺是大漢四大古剎之一,寂榮大師作為寒楓寺主持,這傢伙兜裡都是寶貝,昨夜還讚賞你少年英雄呢,此時叫你,必是要傳你功法或秘寶,你可切莫負了天賜機緣!快去快去。”
劉懿盯著一本正經的一顯,好像聽到一個天底下最大的笑話,齜牙咧嘴,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出聲,“好!好!你說了算。”
一顯呲牙斥道,“快去,沒和你開玩笑!”
劉懿沒想那麼多,趕忙跟上。
寂榮和劉懿兩人一前一後,前者東倒西歪、大醉酩酊,也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後者不明所以、胡思亂想,對一顯剛剛的話持懷疑態度,他才不信天上會掉下餡餅。
倆人一路默不作聲,不一會兒,便來到高高聳立的八稜七級磚塔之下。
劉懿打眼一看,塔下無門,卻有翠樹,枝枝環繞,交錯密佈,綠意蔥蔥,給荒蕪的赤松帶來了一片暖色。
這意思綠意,在之前的赤松郡,可算是獨樹一幟,不過,此時劉懿倒覺得,太白河修成以後,這裡或許就該變成桑海一粟嘍!
寂榮表情嚴肅,默不作聲,寂榮不說話,劉懿也不主動開口,兩人就這樣在塔前佇立良久。
良久,寂榮似乎做出了一個天大的決定,他抬了抬手,想劉懿做了個請的姿勢,“走吧!小施主。”
“此處無門,該如何走?”
一顯定不會害自己,既然叫自己前來,此中必有玄機,所以劉懿沒帶什麼警惕,便一臉好奇地好奇地問道。
“心中有門自有門,心中無門空費神!”
寂榮大師寶相莊嚴,說完了以後,劉懿本以為這位得道高僧會有什麼大手段,誰知寂榮大師居然袖子一擼,對劉懿神秘莫測地一笑,隨後抓住綠枝,腳下一蹬,便躍上了二層窗戶,翻窗而入。
那圓滾滾的身形,混如一頭翻滾的小豬,讓劉懿覺得滑稽無比。
這一幕,讓劉懿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索性順口胡咧,“大師!好俊俏的功夫啊!”
“哈哈!熟能生巧,熟能生巧,不足掛齒,不足掛齒哦。”
寂榮對這一番誇讚,似乎還挺滿足,咧嘴乾笑幾聲後,便大咧咧地說道,“快,小施主快上來,老僧帶你看佛門三千世界。”
劉懿欣然應允,挽起袖子,學著寂榮的樣子,打算攀爬而上。
不過,正值少年的他,身材矮小,力量的爆發也是個問題,幾次攀登跳躍都未能成功,攀爬的姿勢和寂榮大師比起來,也是形像神不像,不領其神,以至於綠枝擦破了雙手,腳下也找不到著力的地方,倒把自己擦傷了好幾處,疼痛的同時,也有些惱怒。
劉懿攀爬之間,寂榮大師張著滿是酒氣的大嘴,完全不理會正在艱難攀爬的劉懿,口中佛語連連,悶聲如牛,“世尊釋迦牟尼,當年在拘屍那城娑羅雙樹之間入滅,入滅之時,東西南北,各有雙樹,每一面的兩株樹都是一榮一枯,後世之人稱之為‘四枯四榮’。據佛經中言道:東方雙樹意為‘常與無常’,南方雙樹意為‘樂與無樂’,西方雙樹意為‘我與無我’,北方雙樹意為‘淨與無淨’。茂盛榮華之樹意示涅般本相:常、樂、我、淨;枯萎凋殘之樹顯示世相:無常、無樂、無我、無淨。如來佛在這八境界之間入滅,意為非枯非榮,非假非空。”
這一番佛言佛語道盡,本就有些惱怒的劉懿,驟然生出了一絲無名之火,他冷聲道,“大師,您帶我來此處,到底要說什麼?”
寂榮垂眉頓首,問道,“小施主,你這赤松一行,到底是枯是榮?是假,還是空呢?”
此時,劉懿正使勁拽著一條枝丫,上也上不去,卻也不肯滑下來,血從枝條上慢慢淌下,綠色的枝丫很快被染成紅色。
劉懿雙鬢冷汗直流,倔強地說,“所獲自然榮,所用自然真,萬世繁華自為榮,風調雨順自為真,寂榮大師,您看著吧,不出三年,你這坨精心澆灌的屎綠色,便不值錢了!”
“這坨綠值不值錢,本僧倒不在乎,可小施主來赤松郡大開殺戮,連那條龍脈都被你斷得只剩下了一半,如此傷天害理,竟還敢在此大言不慚!”
寂榮面無表情,古波不驚,他將酒罈之中的酒倒了下去,酒水順著枝條淌在劉懿手上,一時間疼得劉懿頭暈眼花、大汗直流,不住地咧嘴呲牙。
不過,劉懿仍舊沒有鬆手。
“惡龍當斬,惡事當平,惡人當除。赤松大眾營營擾擾,如溺海中,殺一人而渡萬人,斬一龍脈而潤浸萬物,有何不可?”..
劉懿真的動了真火,見他橫眉冷對,怒罵道,“倒是你們這些僧人,整日空談欲施宏大法力、度脫一切眾生,到頭來卻偏安一隅,以寶塔為殼,龜縮其中,以空談為樂,自顧快活。實在令人憎恨惋惜!”
“緣起性空,緣匯則生,緣散則滅,萬事萬物無不如此,諸行無常是生滅法,許多東西曾經沒有,將來也會沒有!”
寂榮看著劉懿的目光,有些冷厲,他舉起酒罈,對劉懿沉聲道,“就比如你,來得也快,走的,也快!況且你今日帶兵壓寺,冒瀆佛門清淨,罪該萬死。此刻還不認錯?更待何時?”
見寂榮作勢要用酒罈砸他,劉懿如同當日獨坐偃山頂一樣,瞬間冷靜了下來。心想:不對啊!一顯興奮地讓自己跟來,總不會是想讓這禿驢殺掉自己,既然不是,那這酒罈一砸,便只能有一個意思。試探自己心意!
想到此,劉懿心中定計,旋即強忍疼痛,呴籲道,“太白大潮起洪波,池海相依不寂寥。今若腰間懸佩劍,斬盡宵小做貞柯。”
一詩道盡,寂榮忽然臉色大變,面露微笑,“劉懿,你可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劉懿汗流浹背,但也哈哈一笑回應道,“有感而發!有感而發!此一行得罪權貴無數,遠算不得聰明。算是個人間痴兒吧!”
“你知道我知道?”寂榮問完,陡然大笑了起來。
“我猜到你猜到了!”劉懿答得面色平靜。
很顯然,方才寂榮那作勢一砸,僅是想試探劉懿在生死存亡之際,是否能保初心於不變,只不過,兩相都是聰明人,劉懿猜到了寂榮的想法,寂榮也感受到了劉懿的心思。
“緣起性空,緣匯則生,緣散則滅,小施主,我與你,有緣啊!”
寂榮定了定神,單手伸出握住枝幹,沒怎麼用力,劉懿便被提了上來。
四大古剎之一寒楓寺的主持寂榮大師,對劉懿的考驗,到此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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