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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國有九州,一州八九郡,一郡八九縣,州、郡、縣各自下管一級,一個縣長的死,若州牧有心,甚至連奏摺都不必呈到京畿長安。
不過,兩封密奏,還是被快馬傳遞,擺到了天子劉彥的桌案上,一封來自散落在華興郡的長水衛,另一封,則來自華興郡郡守應知。
漢歷公元341年,十月十五,長安城,未央宮,宣室殿,甘泉居。
處理完朝政要務的劉彥寬衣素袍,正與同樣身著便服的丞相呂錚飲茶。
不知為何,今年四十有七的劉彥,白髮在一年裡突然多了起來,人隨之變得有一些焦躁,可能他覺得自己老之將至,人也變得更加的勤政起來。
平日裡,劉彥雖然可憐白髮生,但他更想憑藉這短短的一生,了卻心願,贏得生前身後名,為他的繼承人留下一個大大的太平疆土。
如果可以,他還想圓自己一個兒時的夢:有生之年,率百萬雄師,與大秦君主苻毅,會獵北疆。
昨夜,兩封密奏不約而同,幾乎同時呈到,講的都是凌源劉家覆滅之經過。讀完後,劉彥心中大喜過望,心潮澎湃之間,徹夜難眠。
算上今年,劉彥已經執政十六載,因地方世族掣肘,中央政令大多下達不暢、地方豪強“佔”山為王、相互之間千絲萬縷,欺君之事屢見不鮮。
十二年前,世族禍亂京畿,強行逼死了寵妃和小兒子,威逼劉彥冊立太子,從那時起,劉彥下定決心根除大族,近幾年,劉彥始終致力於分化、瓦解、打壓世族,而今,京畿長安之中的官員,已多為己出。
但徹徹底底抹殺一個擁有百年底蘊的地方大族,十幾年來從未有過,凌源劉氏的覆滅,是整個帝國削減世族過程中的破天荒頭一次,這是一個開拓式的里程碑,這叫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今日退朝,興奮雀躍的天子劉彥,立即將他的老師、丞相呂錚請到了宣室殿,名為飲茶敘舊,實為分享這份來之不易的喜悅。
“始知手中丹青筆,能奪乾坤造化功,哈哈,老師,劉權生這‘曲州三傑之首’,真是不得了啊,短短五六年,竟將一個百年大族消殺的無影無蹤,不得了,不得了啊!”此刻的劉彥,仿若一個得到了心儀玩具的孩童。
呂錚白髮飄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聽完劉彥所言,老爺子抿嘴一笑,道,“天下才子,數不勝數,但如劉權生和謝安這等純臣,卻是鳳毛菱角。十二年前,世族作亂京畿,劉權生作為二皇子一黨重要成員,本已是天家棄子,可他在那晚居然沒有選擇死戰,反而選擇了明哲保身,悄悄潛回了凌源城,回到凌源城,想必當時的他,對陛下的怯懦,應該感到失望透頂吧!”
能對當今天子說出這般不拐彎抹角的言語,世間恐怕不出五人。
呂錚說完,眯眼瞧了瞧劉彥,見他毫無慍怒之色,遂繼續開口道,“老夫想,劉權生本打算在凌源城終老,了此一生的。可當陛下尋到他是,他還是選擇了幫助陛下、成全陛下,這份心胸和氣度,常人所不能及啊!”
劉彥聞之,哈哈大笑,朗聲說道,“老師,劉權生可不是受挫便退之人,當年,我差人找他,要他平定本家劉氏,他又何嘗不是在等我呢?想必,劉權生在回到凌源之初,便已開始著手鏟除本家劉氏了,不然,一個百年大族,怎會在短短六年之內,便告徹底傾覆呢?”
丞相呂錚哈哈大笑,“劉權生是你的知己,若論知他懂他,還得是陛下啊!”
劉彥將杯中茶一飲而盡,輕輕叩住了東方春生的手腕兒,低眉問道,“老師,今夜不要回去啦!你我師徒二人,再次小飲一杯,可好?”
呂錚從小看著劉彥長大,兩人亦師徒、亦父子,對於喝酒這事兒,呂錚表現的倒是頗為平靜,剛剛劉彥坐在其對面眉飛色舞之時,呂錚也僅僅是噹啷著長生眉,一臉寵溺地看著這位打小便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天子,當然,僅僅只是寵溺,呂錚清楚的明白:他陪劉彥走的,是獨木橋,是函谷關,在重重危險面前,寵愛、情感、道義,都必須拋在腦後,他們必須時刻保持理智,用清醒的頭腦分析局勢、制定策略,從而春風化雨般剷除天下間所有的世族。
而面對劉彥的盛情相邀,呂錚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反而伸出另一隻長滿老年斑的手,輕輕拍了拍劉彥叩在自己腕上的那隻手,溫和一笑,“陛下,老臣有三問,陛下若答得出,老臣今夜便陪陛下醉上一醉!如何?”
近四十年的師生情誼,兩人早已心有靈犀,見此狀,劉彥心知呂錚又要犯顏直諫,如孩童般嘴一噘,坐回了呂錚對面,“老師,有何問吶?”
呂錚嘿嘿一笑,輕吹了一口茶,見其太熱仍不能下口,便放下茶杯,溫和地問道,“第一問,陛下當年為何要決心遏制世族啊?”
聽完這問題,劉彥哈哈大笑,說道,“哎呦,我的老師,您若想與徒兒縱酒言歡,直言便是,不必用如此簡單的問題相問吧?哈哈哈!”
隨後,劉彥如同背口訣一般說道,“遏制世族,自然是因其權力過大。於中央,法不得以宣、令不得以傳;於地方,世族勾連縱橫,為害為禍。如果任由世族做大,若干年之後,我大漢帝國恐怕又是一個春秋戰國啊。”
呂錚哈哈一笑,“錯,大錯特錯啦”
劉彥微微一愣,面露不解之色,“請老師答疑解惑。”
呂錚道,“削弱世族,此為固本興國、未病先防之舉。四十六年前,大秦犯境,先帝御駕親征,向北拓地百萬裡,這百萬裡土地,是北方遊牧民族繁衍生息的祖地,而這其中便包括秦國祭祖之地,狼居胥山。我們佔了人家的祖地,又把人家驅趕到極北的荒原生活,大秦的老百姓,恨咱們大漢恨的那叫一個壓根直癢癢。這幾年,雄踞北方的大秦上下同心,國力蒸蒸日上,兵強馬壯,想必,第二次秦漢大戰,即將來到嘍。到時,咱們若不能平定世族,把帝國擰成一個拳頭,恐怕還真對付不了北面那座隨時會壓過來的大山!”
劉彥沉思片刻,隨後微微點頭,“老師說的有道理,這幾年,北方秦國對我帝國北方的牧州、薄州、鋒州,騷擾越來越多,試探越來越深入,他們這是在試探我國力和軍力的虛實,一旦秦國有了小勝的把握,他們一定會舉兵南下的。所以呀,剪滅世族,當從速從穩吶。”
呂錚抿了一口茶水,點頭稱‘善’。
隨後,劉彥哈哈一笑,濃眉一挺,道,“不過,老師,這道題,可要算我答對了一半。如果接下來兩道題朕全部答對,您可要陪我一醉方休!”
看來,劉彥今天的心情,不是一般的舒爽。
“哈哈,全聽陛下的。”呂錚乾笑一聲,微微抿了一口茶,仍然以慈父般眼光看著劉彥,笑道,“第二問,當初,為何要選擇這下下策啊?”
劉彥終是止住了笑容,輕輕嘆道,“父皇常講:得眾則得國,失眾則失國。若因剪滅世族一事廣造殺戮,使我帝國百姓屍漂遍野,實有違我與老師之初衷,即使以平定了世族,也會失了民心,得不償失,得不償失啊!”
“陛下,這一問也已是老生常談,但老臣今日想要的,卻不是這個答案!”呂錚向劉彥輕輕地點了點頭,“或許在陛下心中,還有另一個答案,請陛下莫要芥蒂,直說無妨,老臣的耳朵,一向左出右進,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我心中的答案?”劉彥低頭端起了茶杯,輕輕搖動,杯中的茶水打了個漂亮的小漩渦,轉了十圈左右,劉彥抬頭看著呂錚。
呂錚向劉彥微微點頭。
劉彥咧嘴尷尬一笑,笑道,“哎,知朕者,老師也,既然老師洞穿了朕的心思,朕也就不瞞著老師啦!當初之所以選擇‘逐步蠶食’的下下策,也有朕之私心,朕不願擔這忘恩負義的惡名,卻又想把剷除世族這件事情做了。哈哈!所以....。”
“你呀,太不經詐。”呂錚終於將那杯茶喝到了嘴,笑道,“選下策是好事兒,慢火熬湯,利國利民。愛惜名節也是好事兒,重名則慎行,才能平穩致遠。”
劉彥有些勾不住面子,打了個哈哈,便把話題引向別處,“老師,這第三個問題是?”
呂錚指尖在案便不斷撥弄,良久,他才試探問道,“第三問,陛下,此事過後,劉權生、劉瑞生兩兄弟,當如何處之?”
劉彥表情終於嚴肅了起來,典則俊雅,思索再三,正色道,“朕打算以劉瑞生為餌,釣一釣江鋒這條大魚。至於這劉權生何去何從嘛,朕本意想讓他回到京畿,繼續輔佐我,但今天老師問起,我倒是想聽聽老師的意見。”
“牽一髮而動全身,透過劉瑞生試探一下江家這條千年老鱉,不失為一條妙計。”呂錚自飲自斟,緩緩道,“而這劉權生嘛,老臣看來,對待此子,有兩法。”
劉彥凝視呂錚,“請老師不吝賜教。”
呂錚慢悠悠道,“若拋開前塵往事,劉權生立下大功,陛下的確應將其召回,予以重用,先找個卿府任個司直,幾年後做個上卿,若經得起風浪,將來位列‘五公’也未嘗不可。可若陛下還有別的打算,此子還應另當別論。”
呂錚話不說透,劉彥已心知肚明。
別的打算是什麼?無非是當年劉權生從京畿逃離時,帶走的那個驚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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