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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郡守府這般景象,又聽聞公孫浩瑾對郡守樊聽南的評價,他們不由得對這位樊大人敬仰起來。
“這樊郡守,處理政務有些手段,若是我大漢的官吏都能如他這般務實,極心無二慮,可算得盛世太平了!”夏晴輕輕地嘆了一聲。
東方春生習慣性地用單手揉搓懸佩腰間的錢幣,感嘆道,“古人多實,今人多妄,是故古人自知,今人不自知,如是而已。十二年前,世族長安兵諫,燃起帝國烽火,擁立大皇子為太子。他們自認為已經謀得大利,殊不知,他們已經失去了賴以生存的聖心和民心吶。”
劉懿好奇問道,“東方爺爺,十二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啊?”
素來對劉懿有問必答的東方春生,欲言又止,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劉懿心思縝密,見到東方春生刻意躲避,便也不再多問,不過,小小年紀便浸淫書海多年的他,從未在書中的字裡行間內,這也勾起了專屬於少年的好奇心,他心中暗下決定,準備找個機會探查一番這樁陳年往事。
“大家隨我來,或許,可以聽到些有趣的東西。”剛剛正在查探府中情況的死士辰,心念一收,突然冷哼一聲,語氣冰冷,“公孫小少爺,你就莫要跟來了!感謝你將我等帶至此處,相信我等定會還彰武百姓一個公道。”
死士辰的陡然變臉,讓幾人心中大疑,他們猜測死士辰定是發現了些什麼,一個個躍躍欲試,都想一探究竟。
彎彎曲曲、幽深窄長的巷子裡,往往藏著誘人的利益,和無法預知的危險。
眾人小心翼翼地跟著死士辰,死士辰案劍輕步跟著那顆注入了心念的小珠子,一行人東拐西拐,終是到了一處荒蕪至極的僻靜地,
公孫浩瑾還是跟了過來,也正因為公孫浩瑾,眾人在這郡守府方能一路暢通無阻。
“請諸位在此稍後!”
死士辰放下一句話,便兀自碎步輕移,不一會兒,只聽幾聲低沉悶喝,幾個潛伏在周遭的暗樁,被死士辰無聲無息地一一剪除。
所謂藝高人膽大,縱觀帝國境內,如死士辰一般的破城境高手,並不是隨處可見,據漢朝中樞十二卿中的廷尉寺下屬專門負責緝拿江湖高手的捕鼠司和宗正府文通館共同記載,大漢、大秦、烏孫、大月、高句麗、驃越等大國共有破城境以上武人和致物境以上文人不到兩千人(烏孫、大月隸屬西域諸國,西域南道二十九諸國、北道三十二諸國高手計入烏孫、大月兩國),在茫茫天下億兆黎民間,可謂鳳毛菱角。
而在已知的兩千多人中,大漢與大秦共同佔據‘大半壁江山’,也就是說,大漢帝國千萬裡疆域內,只有一千多名破城境以上文人和武夫,分佈在州郡,可謂少之又少,偏居帝國東北的高句麗這等小國,破城境以上高手屈指可數,當然,山野林泉間的隱士高人,另當別論。
也正是因為有死士辰這種江湖上游高手在,對於今日擅闖郡守府腹地的舉動,眾人雖然心慌的很,卻也有恃無恐。
陰謀起於暗室,大禍起於蕭牆,眾人見人頭攢動的郡守府,居然有一處如此僻靜的地方,如此僻靜的地方,竟然還有暗樁守衛,心中更加疑惑了。
一行人留下小一顯在凋敝的小院門口盯梢,其餘人躡手躡腳的蹲在破茅屋外,屋內二人正控制情緒、壓低聲音,互相以嘴‘攻伐’。
“大哥,我可是你親弟弟啊,我怎麼可能做如此大逆之事?”屋內一人聲音沙啞,話語中偷著一絲勉強和激動。
“笑話,你是我弟弟,與做不做悖逆大道之事有何干系?你不覺得這句話有些驢唇不對馬嘴嗎?”另一人聲音極冷,冷中明顯帶這慍怒。
“大哥,弟弟若有操縱天災之能,何必至今仍是百姓之身啊!大哥!”屋內的‘弟弟’言語誠懇,似乎在奮力解釋。
“哦?若彰武大瘟不是天災而是人禍呢?樊觀北啊樊觀北!你辱沒了我樊氏四代家風啊!”屋內的‘大哥’似乎已經怒火中燒,憤然道,“樊觀北,今日,我有三問,若你能一一對答,便算是我樊聽南誤怪了你!”
屋外偷聽的劉懿等人恍然大悟,原來屋內正在對話的,正是郡守樊聽南和他的弟弟,樊觀北。而從兩人對話來看,樊聽南顯然發現了瘟疫背後的隱情,這場導致千人喪命的大瘟疫,似乎是人禍,而始作俑者,似乎正是樊聽南的親弟弟,樊觀北。
這個結果,讓劉懿原本舒捲眉毛皺在一起,眼神漸漸冰冷,漸有一絲不易為人所察覺的殺意。
“大哥請問!弟弟必知無不言。”屋內的樊觀北不再如方才那般言之鑿鑿,言語突然平靜下來,對樊聽南答道。
“其一,大瘟以來,尋常農戶、兵士護衛、小販商戶、世家官吏,多有染疾,為何你樊觀北的親眷、妻兒、僕從、私兵皆未有恙,難道這大瘟長了眼睛?亦或是你有神奇之法?使你自家的僕從躲過了瘟疫的肆虐?”樊聽南語言平順,卻給人一種不怒自威之感。
“哎呀呀,大哥,此話可是誅心之言吶!大瘟以來,弟恐為大哥徒增煩惱,嚴管親眷,嚴禁出門,所以家人們一切安好,而私兵、僕從皆為大哥所用,弟也想不通這是為何啊!”
三言兩語,樊聽南第一問被樊觀北化於無形,言語之間,反倒反咬了樊聽南一口。
“好好好!第二問,近日為百姓所發之糧,皆出於官倉與我樊傢俬倉。在我任職郡守之後,一應家務之事我便不再參與,可為何吃過我樊傢俬糧的百姓全部獲病,其他人卻平安無事?”樊聽南又冷了幾分。
“大哥,這...,弟也不知啊!我樊家族人也是吃咱們自傢俬糧,也沒有全部病倒啊!”樊觀北一個不知道,又將事情推脫的乾乾淨淨。
“第三問。”樊聽南頓了一頓,從懷中掏出一小包棕色藥粉,“這是你的管家樊義交給我的,據樊義交待,數月前,你樊觀北秘密從距城北十里的水河觀運回三車此物,初時差人灑於集市之內,大瘟爆發後,索性將其倒入我樊家發放的私糧之中。這,是何物?若是補藥,弟可敢嘗上一口?若是他物,我需要一個解釋!”
人證物證俱在,屋內頓時靜的有些可怕了。
屋外,眾人咬牙切齒,東方春生更是氣惱的雙手顫抖。
家族紛爭,禍及百姓,如此行徑,與凌源劉氏有何異?與國家蛀蟲又有何異?
“哎!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啊!”樊觀北嘆息一聲,隨後放開聲音,呴籲怒道,“大哥,論能力、論才學、論相貌,我自認不比大哥遜色,只因晚生了半刻,飯要大哥先吃、官要大哥先做、好的要大哥先選,我,不甘心。”
“所以,你便用瞭如此手段?若大哥猜得不錯,待時機成熟、百姓生怨,你便要煽動民眾、嫁禍於我,上表朝廷、編織罪過,奪取郡守之位,對否?若我所料不錯,我派遣前往破虜城向州牧大人傳信的郡兵、向外求援的義士,之所以音信全無,便是遭了你的毒手吧,對否?哎,這麼多年,你終是說了實話,也入了歧途啊!”
面對樊聽南的悲嘆,樊觀北冷哼一聲,“走這條路,我從未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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