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沒有奇蹟的廢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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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沙。”

黑夜之中，窸窣的聲響自遠方傳來，啟明的耳朵動了動，緩緩睜開滿是血絲的雙眼。

四點鐘方向，大概100米的距離，種類當是介蟲，距離自己的這段路上……有大概四個障礙物。

十，九，八………

啟明握緊一直綁在手上的鋼筋，重新緊了緊布條，在心底默默數了十個數。

三，二，一！

倒計時結束，啟明毫不猶豫，直接爆發出全身的力量原地衝出。

左腳在某一個滿是鏽跡的廢棄車架上重重一踏，高高騰起幾米，右手搭了一下早已枯死落滿灰塵的樹枝，然後和迎面而來的介蟲正面交匯。

居高臨下，手起，棍落！

足足一米長的鋼筋從面前生物的柔弱頸後徑直穿透，帶著綠褐色的汁液從身前刺出。

介蟲兩米多長的笨重身體轟然倒地，帶著利刃的八隻腳軟趴趴的癱軟在地上。

啟明面色平常的抽出鋼筋，隨意擦了一下上面的汁液。這東西的體液有毒，他知道，不過……

無所謂了。

腰後抽出一把短刀，啟明來到介蟲的屍體前，一刀捅入，挖出一個隱含著火光的石頭模樣的東西，火種。

還算完整。

嘴角上揚，啟明把手裡的火種裝進揹包，並不算太大的登山包裡，已經滿滿當當裝了二十幾枚拳頭大小的火種。

火種，魔神核心，是末日之後廢墟中唯一被認可的交易貨幣。

能夠發光照亮一片區域，能夠作為能源釋放能量，甚至能夠作為食物直接啃食。

四周重新陷入死寂，啟明確認安全，方才撥出一口涼氣，看向無比璀璨的夜空。

公元2141年，這是人類失去陽光的第18年。

18年前，一顆行星級別的宇宙攻擊自遙遠的光年之外而來，繞過人類的全部探測手段，攻擊到藍星之上。

藍星在被撞擊之後的24小時內發生大片崩解和碎裂，隨即被攻擊方“新星”捕獲。”

自轉徹底停止，藍星碎裂的部分固化之後朝向太陽，被新星生物“魔神”入侵併佔領。

殘存的半球沉湎永夜，山河破碎，草木消亡，人類只能在已經破敗不堪的地表苟延殘喘。

啟明就成長在這片廢墟之上。

和其他的倖存者不同，他沒見過末日之前所謂盛世，沒見過傳說中的陽光，他生於這片廢墟，長於這片廢墟，對啟明而言，這是一片沒有奇蹟的世界。

因為藍星質量的銳減，此時地表重力大概只有末日之前的一半。

啟明腳步飛快，來到一片隱蔽在某一個廢棄廠房之中的小型市場。

“喲！這不是啟明大神麼？大神最近又收穫不少吧？我這有新鮮玩意，硬貨，盛世時代留下來的，酒，要不要考慮一下？”

黑貨攤的小販熱情地招呼啟明，毫無疑問，因為他背後正散發著淡淡光芒的登山包。

不遠處，兩個中年人滿是不爽。

“這小子也太猖狂了，帶著火種滿世界跑。”

“他就是條野狗！根本沒有組織，那個老東西死了之後一直就自己，狗窩都沒，不帶在身上又能如何？”

“世道險惡！財不外露都不懂，哪天小心讓人剁了。”

啟明的聽力很好，這邊的對話一字不落進了耳朵，卻並沒有抬眼，只是飛快買了一把新的匕首，順便換了點食物。

但是這群人並沒打算放過他。

離開黑貨攤大概三十分鐘，啟明停下了腳步。

“跟了這麼久，不累麼？”

對方似乎也沒想隱藏，足足四個人走出到啟明所在的空地，各自取出一小塊火種，裝在頭頂的照明裝置上。

“識相點，交錢買命。”

這裡是廢墟，現在是末日，這片永夜沒有秩序，有的，只有實力。

啟明甚至懶得拖延：“就憑你們？”

說話的同時，他瘦削的身影已經鬼魅一般消失原地！

不待幾人做出任何反應，啟明毫不猶豫，直接爆發出百分百的力量，腳下一道弧線繞開最近一人頭頂的照亮區域，反手一個肘擊重重撞在他的頸間。

幾不可聞的“咔嚓”碎響傳來，隨即就是空氣混合血沫的咕嚕嚕的聲音，再然後，是來自右側的“咔噠”一下子彈上膛的聲音。

轉身，騰起，飛膝，雙手交叉錯落！

一套動作一氣呵成，對方的槍已經落在啟明手中。

“砰！”

剛剛威脅啟明生命的兵器此時完全做了嫁衣，自制土槍的威力雖不大，卻足以打爆他面前那個明晃晃發著光的火種。

當然，還有火種後面，第三人的腦袋。

溫熱的鮮血和慘白的腦漿迸濺到最後一人身上，短短3秒時間，四人已有三人變成屍體。

啟明冷漠的目光終於看向最後一人，年輕的臉在火種的光芒下沒有一絲暖意。

“你，你別過來！”

第四人早已亡魂大冒，根本沒有任何抵抗的意識，他轉身向後跑去，卻再次聽見子彈上膛的聲音，那一瞬間他知道自己絕無可能擁有生路。

瑪德，要我死，大家一起死！！

第四人手中，一個訊號彈打向高空！

啟明臉色一變。

這傢伙，瘋了！

火種之所以會作為光源，並不只是因為它能發光，更是因為只有火種的光芒不會引來魔神！

這片區域，可是有著幼型III級的蚩猊存在！

飛快的幹掉最後一人，啟明完全沒有猶豫，連屍體都沒摸，就飛速向一旁跑開。

但是這一次，他的運氣很不好。

一個高達數十米的陰影正在星空之下顯露輪廓，啟明逃離的方向，正撞上一隻奔著光芒急速而來的蚩猊。

該死！

狹路相逢，啟明飛快上膛打出槍裡僅剩的所有子彈，卻根本無法給龐大的蚩猊造成任何傷害。

雙腳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劃痕，啟明急速轉彎，向側面跑去。

可他太渺小了。

掙扎在廢墟，運氣也是實力的重要部分，很明顯這一次，他無法躲開魔神的鎖定。

龐大的蚩猊隨意的抬起手臂，就將啟明重重擊飛，一直砸落在一座鋼鐵小山的山體。

若非重力的改變，只怕這一下他就已經粉身碎骨。

蚩猊龐大的陰影再次山嶽般壓來，擋住最後的微弱的星辰光芒。

啟明背靠小山癱軟在地，渾身無一處不痛，忍不住想起師父臨死前那終於釋然的目光，卻握緊拳。

師父，我不服。

我不想解脫，就算生在亂世，命如蚍蜉，我也想抗爭到最後一刻！

就在他身後，那座小山驟然在夜空中，睜開了湛藍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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