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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築基三重之女修,神情閃過幾分駭然,先前臉上的驚慌之色,卻已是全然不見。

她的身形朝著後方疾退,依舊溢血的纖纖指尖,併成的劍指包裹在一團濃郁血光之中,朝著後方一拉,同時催動了用以護體的靈器。

那是一枚青綠之色、其上紋路玄奧的鈴鐺,大概只比尋常的丹藥大出些許,懸空在此築基三重之女修的頭頂三尺,原本只是灑落出淡淡的青光,將此築基三重之女修籠罩。

這時,此青綠之色、其上紋路玄奧的鈴鐺輕輕一顫,發出了一聲極清脆的鈴音!

叮鈴……

這清脆的鈴音如響徹在顧青耳畔,顧青似瞧見了萬千樹木生長、數之不盡的妖獸聚在一起,簇擁著一隻身形虛幻的巨大麋鹿,那巨大的麋鹿周身籠罩七彩之光,轉動眼眸,朝著他看了過來。

那麋鹿的眼眸為金色,似有萬千星辰在其中生滅,令人不由自主的便沉溺其中。

顧青在此巨大麋鹿看過來的一瞬,便已察覺到了不對,他嘗試側開身形,低下頭顱,不與其對視,可一股奇異的波動,還是在他瞧見那籠罩在七彩之光下的麋鹿後,傳遞到了他的神魂之中。

嗡!

一陣強烈的震動之感,令顧青只覺一切都化作了混沌狀態,他的神魂力量,竟是一時無法凝聚,周身的古魔之力也是運轉滯澀。

顧青的身形周遭,金光隨之消散。

他神情呆滯的在半空當中,墜落而下,似是成為了一具無有神魂住體的行屍走肉。

錚!

同在此時,那築基三重之女修,此刻已是催動那百丈劍影,朝著墜落的顧青劈落!

百丈的巨大劍影呈黑紅之色,對比顧青那渺小的身形,頗有種以神劍碾壓螻蟻之感。

這一幕聲勢浩大,天穹的紫色星辰投射之紫光被扭曲,下方大地開裂,百丈的巨大劍影還未落下,顧青身上的殘破黑袍便是燃燒起來。

另外兩處戰團正交手的修士,和那孫寒、程素、周蓉三人,察覺到此皆是側目。

木魁與銀髮老嫗激戰正酣,雖越戰越遠,卻依舊在百里開外,察覺到了顧青將要身隕那百丈巨劍虛影之下,木魁的目光微顯陰沉。

‘不好!老夫與這合玉宗的蘇晴,不過是伯仲之間,顧青此人若死,則蘇晴得獲此築基三重女修之助……彼時,老夫的處境,危矣!

那築基三重之女修,凝聚的巨劍之虛影,已是能夠對他造成不小的威脅,尋常的築基四重之修士,都不一定能夠正面接下這一劍!

木魁心念轉動間,便是猛地凝出一道三色雷霆光球,將之狠狠按向銀髮老嫗,連在一起的雷霆炸響之聲,和洶湧的雷光一併爆發開來。

銀髮老嫗察覺到此,面色更加冰冷。

「木老鬼!莫要想騰出手來!待我後輩將你那助力斬殺,我祖孫二人,便將你木老鬼挫骨揚灰!桀桀桀桀桀……」銀髮老嫗,發出了極為尖銳的笑聲,她周身冰火二色的玄光,於此時霍然一凝。

洶湧的雷光,化作雷海一片,將這銀髮老嫗的身形淹沒,老嫗只覺五臟六腑、周身百骸都被雷霆掠過,全身上下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她周身凝實的冰火二色玄光,在這三色雷霆化作的雷海之中,竟似沒有未有絲毫阻隔,便已崩碎。

老嫗原本的銀髮,化作了焦黑之色,她那乾瘦的兩手如同什麼妖獸的爪子般,蜷曲著抱在一起,兩手之間,有殘餘的冰火二色之玄光,朝著一顆極端明亮的光粒匯聚!

銀髮老嫗迎著身前鋪天蓋地的雷光,將兩手之中凝出的極端明亮之光粒,朝著木魁拍出,那光粒脫離銀髮老嫗的手中之後,驟然膨

脹了不知多少倍,竟是充塞了整片雷海,朝著木魁橫壓而下!

木魁的神情大變。

「蘇晴!你竟修成了此式道術!」

他駭然出言,眼底異色一閃而過。

只見那看似微不足道的光粒,脫離銀髮老嫗兩手之中,竟是於剎那之間,化作白茫茫的一輪大日,攜著驚人的灼熱,朝著木魁砸落!

附近幾百裡,盡被這輪大日的光輝照徹,天穹之上懸著的紫色星辰,在這時似也是變得極端暗淡。

木魁身形周遭籠罩的三色雷光,在這顆熾烈的大日之下,只是支撐了短短一個瞬息,便已泯滅,緊接著,木魁疾退的身形,便是被這輪熾烈的大日吞沒,被裹挾著一併砸向下方那狼藉的大地!

極為明亮的白光,帶著驚人的灼熱,朝著四面八方肆意的傳遞,將狼藉大地上的山川、城池廢墟盡數橫掃,令之化作了飛灰湮滅。..

遠處,另一個戰團的情形,有些古怪。

一面銅鏡懸在半空之中,其原本小巧的鏡面,已化作了丈許方圓,鄔巨就盤坐在鏡面之上,周身籠罩著銅鏡散出的光華,神情警惕。

鄔巨也察覺到了顧青的遇險。

但他並無出手相助的想法。

只因他的敵人,乃是與他同為築基四重之境界,他先前又消耗了太多靈力,此時能護住自己就不錯了,哪能再騰出手來,去相助旁人?

在一側那銀髮老嫗,凝出一輪白熾的大日,將築基五重的木魁打落半空之後,鄔巨這個想法,就更加堅定了……總歸他就被動防禦,哪方能贏就跟哪方,如此便能完美的保全性命,豈不美哉?

鄔巨取出一塊上品靈石,握持在手,運轉功法恢復著體內的靈力,神情依舊警惕,目光不時掃看四周,這讓他的對手,心中頗感無奈。

跟隨銀髮老嫗到此的築基四重男修,正圍著盤坐在銅鏡鏡面之上的鄔巨,不斷繞圈,祭出的靈器與法器皆是略顯黯淡,懸在他的周身。

‘此人的這面銅鏡,竟有一絲神通的氣息,當真不凡……這築基四重男修,眉頭緊皺。

就在方才,他已將除了那張底牌之外的手段,都施展了一遍,可就連鄔巨身形周遭的白色鏡光都無法破除,而那張底牌,也並未非以功伐之力強橫著稱,多半,也無法破除這白色的鏡光。

如是想著,這築基四重的修士便是側目,瞥了眼銀髮老嫗那邊,那邊白光還未消散,隱約可瞧見地面之上出現了個巨大的深坑。

「呵!待蘇長老解決了那木老鬼,我倒要看看你這銅鏡能否撐住我二人圍攻!築基四重的男修神識發聲,對那鄔巨嘲諷道。

鄔巨並未回應。

他的心下卻猛翻了個白眼,暗自腹誹:‘哼……可笑!大不了就是付出些許代價,而後投誠罷了!

‘更何況,依我看,那姓顧的築基五重之體修,可不會這麼簡單便陰溝翻船……

鄔巨虛眯雙目,看向一旁。

那裡一柄黑紅二色的百丈巨劍虛影,正斜著插入大地,大半都沒入了地下,而顧青的身影已消失不見,似乎已被這巨劍虛影當場碾死。

那道通體黑紅之色、略顯模糊的巨劍虛影,就這麼貫空而來,將神魂受創、陷入混沌的顧青,生生自半空斬落到了地下幾十丈。

催發此百丈巨劍虛影的築基三重之女修,卻是並未感到哪怕一絲的輕鬆,她死死盯著那巨劍落下之處,無法察覺到那黑袍青年修士的氣息,但卻是越發的不安,她神情越發難看,真正恐慌起來。

‘怎麼可能?

‘戮之劍勢,竟被人以肉身擋下?

此築基三重的女修面色劇烈變幻。

她作為施展戮之劍勢之人,能清晰的感應到,此時,戮之劍勢鋒芒已盡,平日裡她唯有與門內師叔對練此此劍勢,在此劍勢被門內師叔強硬擋住之時,才有這種感覺!

此築基上三重的女修一咬牙,遙遙朝著那黑紅之色的百丈巨劍,打出一道靈光。

黑紅之色的百丈巨劍立時崩解,化作點點的黑紅之色氤氳,一柄靈器飛劍、三柄極品法器飛劍,化作四道流光洞穿一團團黑紅之色的氤氳,朝著此女修的方位疾射而來!

四柄飛劍化作流光朝著此女修疾射的途中,此女修便已飛退而走,倏忽便是退出幾百丈,就在這時,原本朝著此女修疾射的四柄飛劍,皆是被一股龐大的神識強行攝住,在半空中左右拉鋸起來!

「道友,此劍不俗,不若便割愛顧某好了。」一隻金色的巨大手掌,自大地之中探出,抓在了這四柄飛劍之上,而後將之強行扯落!

正疾退的女修,本來因施展戮之劍勢,消耗過大,而蒼白的面色,多了一絲異樣紅暈。

她只覺自己四柄飛劍之中的三柄極品法器飛劍之上,三道神識烙印幾乎瞬間被抹除,那把靈器飛劍,也是在三柄法器飛劍之上,神識烙印被抹除的下一瞬,同樣被抹除了其上的神識烙印!

這怎麼可能?

那柄靈器飛劍之上,可是有兩萬餘道禁制,所勾連而成的禁制層,只有破除這些禁制,才能察覺到其內她留下的神識烙印,進而將她的神識烙印抹除,可這黑袍青年修士,竟是如此之快,就將她留在那靈器飛劍之中的神識烙印抹消!

即便是她所知曉的最強之陣師,也絕不會在禁制之道上有這等造詣,這黑袍青年修士究竟是誰?

心中的驚駭讓此築基三重之女修,疾退的速度越來越快,她顧不上自己的四柄飛劍,眨眼間就遁出近千丈,尋那銀髮老嫗庇護去了。

金色的手掌逐漸虛幻,化作幻影消散,一道胸膛血染的黑衣身影,站在地上被百丈巨劍斬裂的寬大縫隙旁,手中持著血色的劍鞘。

這血色斑駁的劍鞘,顧青已許久沒有動用。

那築基三重之女修的靈器飛劍,正插在血色斑駁的劍鞘之中,秀氣劍柄之上悄然籠罩了一層血光。

此番他本欲以靈器飛劍插入此劍鞘,催發血色劍光,嘗試能否將那築基三重之女修斬殺當場,未曾想那築基三重之女修,竟是跑了。

顧青的胸膛之上,有一道不小的裂口,依舊在不斷地滲血,滲出的血泛著少許金色,只是在他體表稍作流轉,便回到了他的體內,但依舊將他剛換上的黑袍,染上了血跡。

‘這戮之劍勢,頗為不凡。顧青摸了***前傷口的位置,體會著那種難得的劇痛。

絲絲白色的肉芽在他胸前傷口之上長出,他周身骨骼泛起了濃郁金光,卻並未透體而出,只是以極快的速度,流轉在周身骨骼之上。

按照這個趨勢,大概再有兩三息的時間,他的這具古魔之軀,便會傷勢痊癒……

顧青如是想著,收起插著靈器飛劍的暗紅之色劍鞘——有了這下品靈器級別的飛劍,顧青很好奇,暗紅之色劍鞘能發揮多強的威能。

尤其是,這暗紅之色劍鞘,先前可是經過了那幻雷鼎上的鏽跡,一番強化的!

先前插在暗紅之色劍鞘中的飛劍,已被血色侵蝕,被顧青拔出隨手丟在了一旁,冒著絲絲縷縷的凶煞氣息,顧青立於這凶煞之氣之側,取出一塊中品靈石,收起古魔之軀,單獨以本體調息起來。

這是顧青在被藍衫中年人斬出分身,本體

與分身合一後,頭一回徹底收起古魔之軀。

這種感覺很是奇妙。

他能夠感應到,自己的體內,還隱藏這裡另外一個自己,他隨時都可調動另外一個自己的力量,或是……讓另一個自己佔據主導。

顧青胸前的傷口已是消失不見,周身的骨骼也是褪去了金色,化作淺淡的玉色。

本體的靈力修為依舊是築基二重,但距離築基二重圓滿已不遠,故而,他周身的骨骼之質地,才會呈現出如此的淺淡玉色,想來待得他在築基二重修煉圓滿,這玉色才會不再如此的淺淡。

顧青感受著體內幾乎未有消耗的靈力,吐納間,便是凝神內視起了己身丹田氣海。

他的丹田氣海之中,那五色蓮臺之上,兩顆金色的蓮子,已俱是變得明亮,幾乎看不出太大的差別,但他還是能感應到,其中右側的那枚蓮子,並未圓滿。

‘這金色蓮子,看來標誌著我修為的進境,待得築基九重,便會凝成九枚金色蓮子。

‘這金色蓮子的妙用,一部分是在神魂之上……先前我為那女修的靈器之器靈所迷,便是蓮子綻出光明,令我得以脫離混沌,饒是如此,我之神魂力量,也消耗了小半兒!那件靈器有點兒意思。

顧青如是想著。

方才之事,說不上兇險。

即便是沒有金色蓮子的變化,令他脫離混沌,也不過就是多在地下待一會兒罷了。

不過方才之事,也暴露了他的分身,即是古魔之軀,一個最為顯著的缺陷,那便是他的神魂力量。

當前他的神魂力量不可謂不強,尤其是相較於築基二重的靈力修為,他的神魂力量足以媲美尋常的築基四重之修士,這已超出了他的靈力修為兩小階!

只是當他駕馭古魔之軀時,即便是以尋常體型,不施展古魔真身,所發揮出來的力量也相當於築基四、五重的體修了,而一旦施展出八十三丈的古魔真身,發揮出來的力量暴漲百倍,想來彼時若單論力量,已足以蓋過一些築基後期的體修。

於是,他的神魂力量毫無疑問便成了短板。

雖說如此,但他當前也並沒有什麼增益神魂力量的靈丹妙藥可服用,純粹以古魔之軀行動的話,也無法去駕馭什麼防禦神魂攻擊手段的靈器……體修好歹也擁有靈力,能夠駕馭法器、靈器。

而他這個偽體修,一旦以古魔之軀行動,那真是除了本身以外,沒有任何可依靠的東西,或許他能修煉一門防禦神魂攻擊手段的術法,亦或者神通,道術?

顧青想起石碑空間內,那漆黑石碑。

那漆黑石碑上的劍痕那麼多,不知還存在著多少道神通,會不會也存在著道術?

令大地開裂的幾十丈長劍痕,五六丈寬的劍痕之側,顧青握持靈石而立,周身五色靈光流轉,一副神足氣滿的模樣,遠遠眺望著另外兩處戰團,與同樣觀望的孫寒、周蓉、程素三人對視幾眼。

孫寒雙目化作血紅之色,施展妖異的瞳術,隔著幾十裡看著顧青,眼皮跳了跳。

這位修為氣息只有築基二重的黑衣青年模樣之修,似名喚顧青,竟是硬生生用肉身接下了那築基三重女修,聲勢浩大的一劍!

那一劍,孫寒是萬萬沒有把握藉助,即便他出身大玉龍玄宗,自幼修煉秘法,肉身強橫不亞於同境界體修,也絕無法硬接那一劍。

那築基三重之女修的一劍,分明已有了築基中期修士的風采!這名喚顧青的傢伙,難不成是修成了傳說中的佛主金身,正面被這樣一劍斬在身上,竟毫髮無損,神氣具足!

「此人的一身修為好生詭異!」程素也是心中震動不已,他對周蓉與孫寒

傳音道,「其似為體修,又似非體修,明明一身靈力修為,凝練無比,定然鑄就了品階不低於七品的道基,可這身煉體修為也做不得假,實在是古怪至極!」

「聽聞上古之時,域外有魂宗降臨,魂宗之修士有煉體秘術,可令修士同修法體!」孫寒似自言自語般,對周蓉、程素傳音道。

周蓉未發一言。

她的目光只是看了那名喚顧青之修一眼,便不起波瀾的移開,凝視遠處的那團白光。

這熾烈如大日墜落的白光之中,激烈交鋒之聲、相互譏諷之聲不斷傳出,木魁雖被那銀髮老嫗所壓制,但終究是並未落入絕對下風。

這熾烈白日墜落般的一擊,只是在銀髮老嫗周身形成一方領域,使得其能夠對木魁進行少許壓制。

孫寒、周蓉、程素三人在遙遙觀望的同時,也是盤腿打坐,各自吞服丹藥、握持靈石、一刻不停的恢復著己身先前損耗的靈力。

他們皆是知曉,此一行的安危還要繫於己身之實力,指望著他人,只能被當成炮灰。

白光熾烈,耀得百里如晝。

那築基三重的女修,一路飛遁而至,在熾烈的白光前停下,回眸看去,見那黑袍青年並未追上來,心下立時鬆了口氣,平復了慌張。

她的神情略顯凝重。

‘老祖這裡,被道術籠罩,若我介入其中,也會被這道術所影響,且那木老鬼畢竟為老牌築基五重修士,還是個三品丹師,定然備著那可短暫提升實力的丹藥。

此女修心中有些懼怕。

她的四柄飛劍已失,實力去了大半兒,心氣也已散了些,實在是不欲對上那木老鬼。

畢竟,那是和老祖爭鬥多年的存在。

‘若我貿貿然上去相助老祖,說不得便會被那陰險卑鄙的木老鬼所制住,這樣一來,老祖投鼠忌器之下,說不得就會落到下風!彼時那黑袍青年,和先前那三人見此,定會上前圍攻老祖……

‘我若上前相助,便是害了老祖!

此女修如是想著,頓覺有理,轉過身形,便朝著鄔巨和那築基四重之男修方位而去。

‘這逆女!

頭顱都被打碎半個的老嫗,沐浴著道術所發的熾烈白光,身軀卻被打得在半空中倒飛,她察覺到外面那熟悉的氣息來了又做,心中怒吼。

一絲悲涼悄然泛上她的心頭。

作為合玉宗資格最老的築基長老之一,蘇晴年輕時候也曾是天之驕之,可惜因道侶之死,心結難解,直到如今依舊在築基中期——蘇晴今年二百三十餘歲,而她九十歲的時候,就已達築基中期。

歲月匆匆流逝,讓曾經有望結丹的蘇晴,成了如今合玉宗一位脾氣古怪、壽元將至的老不死,全靠宗門內的延壽靈藥吊著性命。

可延壽靈藥畢竟珍貴,蘇晴也只是一位築基中期的尋常長老,故而在不久之前……

宗門斷了她的延壽靈藥。

蘇晴的壽元在半載之後,將會耗盡。

於是她在歇斯底里之後,腦海中便只剩下一個想法,那便是讓害死她的道侶、斬斷她的道途之人,也即是這木魁,以最痛苦的姿態死去!

可她怎麼能想到,辛苦修煉的道術,施展出來之後,竟是會被這木魁當場反制!

道術凝結的領域,為木魁所用。

她就連傳音給外面的血脈後人,都已做不到,此領域封鎖了她的神識,鎮壓了她的靈力,她聽著木魁模擬出來的陣陣對罵之聲,和激烈的交鋒之聲,心中多了幾分嘲諷——對她自己的嘲諷。

道術被反制,

只可能是合玉宗的宗門內,有人做了手段,她不知是誰,甚至無從猜測——合玉宗之中,想要她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一道三色雷霆旋纏的身影,如神似魔,落在蘇晴的身側,那張青年模樣的面孔,微微昂起,帶著俯視的意味,眼底卻閃過幾分複雜。

蘇晴僅剩的半個頭顱之上,紅的白的混在一起,皆是有種玉脂般的質地,那半張並無多少褶皺、此刻卻滿是龜裂的面孔,有些熟悉。

那年秋月正濃,海上花燈,畫舫如雲。

他因族內之事醉倒畫舫甲板,透過畫舫的輕紗幔帳,他瞧見了一張如花似玉的面龐,一具那之後令他無數個日夜,魂牽夢繞的玉體。

那如花似玉的面龐,漸漸與腳下蘇晴重疊。

木魁看著蘇晴那殘軀之上,僅剩的一隻眼眸,蘇晴也是平靜的與他對視,眼底漠然,他的眼神,陡然有了些許的恍惚,似往昔重現。

他身上三色的雷霆猛地一閃,一腳踏落。

嘭!

血肉橫飛,蘇晴道基碎裂,生機漸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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