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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注意到孫思邈的異常,蕭寒一曲作罷,收手而立,不過興奮之情依舊難以自持!看著陪伴自己多日的古琴想都沒想就把曾經很喜歡的一首詩背了出來:“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好詩!好詩!”
蕭寒話音剛落,不遠處便有人撫掌大笑!蕭寒和孫思邈聽到聲音俱是抬頭望去,這才發現,原來是集水縣的縣令老馮又來了。
見是熟人,蕭寒當即哈哈一笑,調侃著說道:“哈哈,老馮,今天怎麼來晚了?我說你每天都兩頭跑實在太累,還不如我在這給你弄個房間,就住在這裡得了!”
老馮今天滿臉紅光,對蕭寒和孫思邈連忙拱手作揖:“見過侯爺,見過孫神醫!打擾了,適才聽見蕭侯作詩,不得不為侯爺的文采而叫絕。
至於久住在此,當然是在下所願!可是縣裡的事物實在是脫不開身,只能白天過來看看,晚上處理一些公務!否則,在這裡有蕭侯琴音相伴,又有得道高人指點,實在是神仙洞府一般的生活!”
蕭寒現在最愛聽的就是別人誇獎他的琴,這代表著自己的苦練並沒有白費。樂呵呵的抬手回了一禮,蕭寒從旁邊拉過一隻小凳對他說:“老馮你可真會恭維人,來來來,走了這麼遠的路,先過來坐下休息休息!”
“呵呵,多謝蕭侯!”都混熟了,老馮見狀也不客套,拱拱手便過來坐下。
坐在臺子面前,老馮輕車熟路的提起茶壺給蕭寒和孫思邈各添了一碗茶,隨後又給自己也倒了一碗,輕飲了一口,閉著眼睛舒坦的說:“好茶!好詩!曾聞蕭侯的美食與詩文無雙,之前光吃到了美食,喝到了仙茶,卻一直無緣聆聽無上詩文,沒想到今日竟然真的見識到了!”
蕭寒笑盈盈的把古琴收起來,對著老馮說:“行了,你別誇我了,再誇,我都要上天了!想要茶葉就直說,臨走再讓人給你包上一點就是。不過我這也沒太多了,這些也是別人從長安捎帶而來的!”
說完,蕭寒又搖搖頭,想著自己所剩無幾的茶葉道:“哎,漢中哪裡都好,就是沒幾個種茶葉的,白白可惜這麼多好山好水。”
“嘿……”老馮被蕭寒勘破心事也不打怵,咧嘴一笑,用茶碗指著遠處巍峨的群山道:“蕭侯賜,不敢辭!在下謝過蕭侯了!不過,您剛剛說的可是有點不對,不是這裡沒有種茶葉的,而是前些年天天打仗,這光種糧食都來不及,哪有時間去管茶樹?別的不說,在我們集水縣以前就有幾座茶山,可是後來都荒廢了,現在也不知上面的茶樹還有沒有存活的。”
“對,肚子都填不飽,哪裡會顧得享受其他?!”蕭寒聽了老馮的話,也是心有所感,點著難道說:“別的不說,就現在這些茶葉,也基本都是來自於一個荒廢的茶山。估計當初那裡的情形和這裡差不多。”
老馮也是同樣點頭,放下茶碗,看著蕭寒說:“蕭侯說的極是!糧食是農家之本,沒有糧食,什麼茶葉布匹都是空談!老馮我現在別的不急,就急侯爺您這裡的稻子成熟了,好給我們那裡也改善改善良種。”
老馮說到這裡,蕭寒登時啞然失笑,剛剛因為他引起的傷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哈哈,你啊!三句話離不開這稻子!放心,說好給你種子,就不會食言!”
老馮老臉這才一紅,拱拱手道:“哈哈哈哈,是老馮我心急了,來來來,我自罰三杯!”
說著,老馮伸手就要去摸茶壺,結果卻被蕭寒一把奪了過去:“罰個屁,這一壺總共能倒幾杯,都被你罰了我們喝什麼!”
“嘿嘿,那就罰兩杯……”老馮還想爭取一下,結果蕭寒和孫思邈皆怒目圓睜:“一邊去!”
柳樹下,三人嬉笑怒罵的很是愉快。大唐就有這點好處:在正事公堂之上,大家地位尊卑被劃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是在私下,地位階級這些東西卻又被淡化許多。除去別有心機之徒,哪怕是身份地位天差地別的也可以坐在一起聊聊天吹吹牛。
傲上而不辱下,欺強而不凌弱的君子之行在這時被表現得淋漓盡致。
老馮就是一個七品縣令,沒有任何背景,跟蕭寒的國侯身份可謂是雲泥之差!可是身份如此差異的老馮能跟蕭寒好一通爭辯,非要從原先的三成稻種提到四成,理由是這漢中沒有比他集水縣更好的水稻種植地。
孫思邈作壁上觀,蕭寒聳肩無奈。到最後只能說先等稻子成熟後看產量再說,萬一三季稻還跟不上本地的稻子,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蕭寒對這些外來的三季稻有些擔心,但是老馮卻非常樂觀。他所管轄的集水縣,顧名思義,就是水量集中之地。
漢水,冷水河,等一眾細小河流都在此經過,所以縣裡一直以水稻為主要種植物件。對於稻子,他老馮還是分的出好壞的!別的不說,就看這單株的大小,就知道它的產量鐵定低不了!
一口抽乾茶碗裡的茶水,老馮抬起頭來,眼神熱切的看著綠油油的稻田,突然感覺自己前些日子做的事是這輩子最明智的!
都忘了是哪天了,他從一個返鄉的農夫哪裡得到了訊息:長安來的侯爺在秦嶺下試種一種產量高,生長快的新式水稻!
得知此訊息的老馮那裡能坐的住?!給蕭寒的拜帖還沒到,人卻先到了!任青的手下堵著路口不讓進,他就軟磨硬泡了一中午,最後愣是把任青磨的沒了脾氣,讓他見到了三季稻。
而在當時,蕭寒第一次看到老馮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客氣。主要是在後世戲曲看的多了,來大唐之前對縣令這一職位向來都不感冒。
畢竟在戲文裡,縣令基本都是描著花臉的小丑樣子。坐在公堂上,胡亂的判著冤假錯案,回頭就收受賄賂,讓人恨不能生啖其肉。
也正是面前的老馮,讓蕭寒對縣令這一角色有了改變。
一介縣尊,身份相當於後世的縣長,縣委書記,公安局局長,衛生局局長,城管局局長,交通局局長等等數不清的職位總和。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見過三季稻後,連半點猶豫都沒有,挽起褲腿就下田將其與普通稻種進行對比!哪怕身上的官服弄得全是泥漿也毫不在意。
這不是在作秀,蕭寒看得出來!從他當時泥水都顧不得擦就央求自己,給他的治下子民留一些種子這一方面就能看出!
受不了一個渾身泥水的傢伙對著自己軟磨硬泡,尤其是他還總一副隨時就要撲上來抱大腿的樣子。
蕭寒最後還是答應了老馮的要求,反正這些三季稻都是準備當做種子的,給誰種不是種?
達成目的老馮鄭重其事的替縣裡子民拜謝了蕭寒,這在潑皮與忠臣之間隨時切換的能力看的蕭寒眼饞不已。
也正是從那時起,老馮每天都會來看看稻苗,風雨無阻!前些日子晚上颳風刮的厲害,老馮愣是大半夜的跑了過來,鞋子都丟在了泥水裡,就是怕大風把稻子刮的倒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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