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 一箭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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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長相普通，甚至在放下武器後，連武大郎都不如的胖墩，正是他花了一大筆錢才特意請來的，不過不要緊，如果日後真的能得到琉璃工藝，這點小錢花的又算什麼！

崔仁軒自然知道，掌握了琉璃工藝，不亞於掌握了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聚寶盆！到時，不光他的父親將對他另眼相對，而且在這亂世之中，崔家說不得也能嚐嚐逐鹿天下的滋味！

周圍人還處在愣神狀態，說時遲，那時快！處在陣眼上的愣子叔根本就來不及閃躲！只看到一錘子當胸襲來，那呼嘯的風聲聽在耳朵裡，都有一種尖銳刺耳的感覺！

“轟…”

一聲金屬交鳴的巨響！

在幾乎所有人的注目下，愣子叔只堪堪提刀擋了一下，隨後，那健壯的身體就像是一隻破口袋一般，竟然直直的越過眾人的頭頂，向後倒飛了出去！

橫刀脫手而出，“噹啷…”一聲掉落了一邊的空地上！原本堅硬無比的橫刀在這一重擊之下，直接彎成了一個凹形，在凍得生硬的地上翻滾兩圈，刀尖還在兀自顫抖不已！

一錘之力，竟然恐怖如斯！

“陣破了！”

“哦，弟兄們衝啊，陣破了……”

在這石破天驚的一錘之後，最先反應過來的赫然是周圍伺機而動的遊俠！

眼看那礙眼的老漢已經倒下，他們剛剛沉下去的心立刻活泛了起來，一個個如同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般，瘋狂一般的向著前方衝去！

“叔！！！”一聲近乎於絕望的怒吼自愣子口中吼出！

“停下！停！！！”被張強死死抱住的蕭寒也在狂呼，可是面對現在紛亂的戰場，他的嘶吼卻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遊俠們紅著眼，周圍的一切都已經在遠離他們，眼睛裡似乎只有大把的錢財在對他們招手！

翻騰跳躍，遊俠們強悍的身手在此刻徹底爆發了出來，第一個衝破敵陣之人，賞金翻倍！想到那豐厚的獎賞，受一些小傷似乎也並不是太難以接受！

在那周圍的小陣，拼命想要阻攔，但是在紅了眼的遊俠面前，根本無力阻擋！

而失去領頭人的陣型剛剛想要合攏，結果近前那胖墩又是回身重重一錘，又是一人口吐鮮血，如同漫天花雨，伴著飄零的白雪在空中飛舞！

“殺啊！兄弟們，先吃下這幾人，剩下的再慢慢殺！”一個高個手持長刀，已經接近了驚駭的老兵面前，興奮的他大聲叫喧著，周圍人甚至都能看到他嘴裡的小舌頭都在顫抖！

“殺……啊……”

長刀眼看就要當頭斬下，而失去兩把橫刀的小陣只能匆匆拿木杆的長槊相擋，高個的嗜血大叫，陣裡頭人的驚駭，張強的怒火沖天，四周人的興奮，似乎要在這一刻定格一般！

所有所有的一切，在此刻，在蕭寒的眼裡都慢了下來，像是這個世界想讓蕭寒看的更加清楚，也更加絕望一般。

剎那，永恆！

在這一瞬，蕭寒甚至回想起他與這些老兵們在一起的所有點點滴滴，無論是在熱火朝天的工地，還是在一起吃肉喝酒的場景，就像是一塊無聲的電影，在蕭寒腦海中一一劃過。

可惜，哪怕蕭寒在這一刻超越了思想中的極限，但是時間卻依然無情，絕望的蕭寒只能看到長刀重重的劈開長槊，向著長槊下面的人當頭斬去！

風撩起的頭髮在鋒利的刀刃下絲絲斷開，混在飛雪中向著周圍飛去！

下面那臉上已有了皺紋的老兵看著長刀當面劈下，一雙眼睛裡已經沒有了恐懼！人總要死的，相比以前已經走到頭裡的老夥計，他還能享受這麼久，已經賺了，這輩子沒有什麼遺憾了！

刀落，人就要逝去，這似乎已經註定，就連跌跌撞撞跑下去的愣子都已經絕望，可就是在這千鈞一髮之既！一道箭影突至！在漫天風雪中，狎帶著一條長達數丈的白色長龍搶先一步，重重的釘在那手拿長刀之人的胸前！

“譁……”

這一刻，天地皆靜！直到這人倒飛回去，那白色的長龍才散於天地之間！

原來這長龍不是別的，正是被這驚天一箭帶起的寒風飄雪！

紛亂的戰場上突然安靜了下來，手持雙錘的胖墩瞳孔縮的幾乎不見，兩把長錘更是直接護在身前，謹慎的透過前面的人看向箭來的方向！

在那裡，一匹渾身烏黑，四蹄白亮的駿馬正馱著一白衣小將緩緩走來！

“白蹄烏！”有認識此馬之人驚呼一聲，蕭寒這才從剛剛緩過勁來，扶著旁邊的張強使勁的看那馬上之人，不過雖然馬上那人全身披掛，但是蕭寒依然分辨得出，那不是小李子！

“蕭寒！你竟然埋伏的別人！你卑鄙！你，你這是背棄了所有人都遵守的規則！”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正是襄城侯所發！

如此大好的局面，就這樣被一人一箭瞬間擊破，襄城侯此時已經怒不可遏了！

蕭寒沒有去理會小丑一般的襄城侯，他現在更加關心的是愣子叔和另一人要不要緊，只不過張強怕蕭寒貿然衝上去別被人一劍誤殺了，所以直到現在都抓著蕭寒不敢放手。

戰場上突然發生這麼一出，誰都沒有預料，尤其是馬上那人裡還緊緊抓著那柄巨大的角弓，戰場上的遊俠人更是誰都不敢隨意亂動！

一人，一弓，竟能壓的五十人不敢動，可見剛剛那驚天一箭究竟有多驚豔！

襄城侯從沒如此在人面前丟臉過，自己說的話竟然被人當成了耳旁風，理都不理，被氣得臉色潮紅的他剛要再找蕭寒理論，就聽一陣悶雷般的馬蹄聲自遠處響起！

雪下的大了，沒有辦法看清楚遠方，但是這馬蹄聲卻如同踩在所有人心頭上一般，讓人震顫不已。

地上的砂石隨著這馬蹄聲跳了起來，就連雪花都散亂了起來，蕭寒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衣角都在震顫！在白雪的深處，似乎正隱藏著一群鐵血精騎，正在朝這裡猛撲。

終於，在這無比的壓抑中，第一個身著黑甲的騎士自雪中突兀而出，而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當一眼看不到頭的騎兵排列在白蹄烏身後的時間，一面有些殘破的大旗從騎兵中央飄起，上面一個血紅的秦字在風雪中飄蕩！

“秦王回來了……”張強從第一個黑甲騎士出現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這一點，而這面旗子，無異於直接印證了他的想法！

“秦王回來了……”

一開始只是有人在小聲驚呼，到了後來，幾乎所有觀戰之人都喊出了這句話，不管心裡想的是什麼，此刻他們只能面對大軍行禮。

襄城侯找的這五十人這時才真正的傻眼，他們眼睛好使，這一大片雄武騎兵的兵器，鎧甲，與自己對戰這五十人簡直是一模一樣，說沒有關係，打死他們都不信！可是當初那人找上自己之時，也沒說打了少的，還有多的啊！

五十人站在原地，緊張萬分的望著大軍！他們是來賺錢的，不是來送命的！要不是對面盯得緊，現在他們早就逃的遠遠的了，即使這樣，聰明一些的也趕緊把兵刃丟掉，一副我投降，別殺我的模樣站在那裡？

這仗莫名的打到這，看樣子是絕對是沒法再打下去了，小東早就拼命地抽著馬車衝到了愣子叔和老劉那裡，跳下馬車就開始查驗倆人的傷勢，而蕭寒，雖然滿心焦急，卻只能乖乖站在原地等待迎接小李子。

無他，這也是大唐的規矩，凡是出征回來之將士，他們這些官員都有迎接的義務，無論官職大小，身份尊卑，哪怕是宰相，此刻也得向著得勝歸來的將士祝賀。

沒讓蕭寒等多久，騎著一匹黑馬的李世民在周圍人的拱衛下出現在陣前。

同樣身著黑甲，彷彿與座下駿馬融為一體的李世民此刻冷峻著面龐，一雙眼睛更是滿含威嚴！跟蕭寒印象中總是和善的小李子，簡直判若兩人！

掃視了一眼雜亂的小戰場，李世民又緩緩抬頭，看向那觀戰的數人。

“都很閒嗎！”李世民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可是語氣卻如同千載寒冰一般，冷入骨髓！

這邊的所有人都不敢抬頭去看李世民，更別說回話了，一時間，天地之間只剩下風嘯聲。

“將士們在前線浴血奮戰，你們卻在這悠哉悠哉的玩著遊戲，很好，很好啊！”

“撲通……”隨著小李子語氣的加重，人群中竟然有一人直接跪倒在地，腦袋都杵在了雪裡，此刻他大概是恨透了自己，為什麼要來做這個見證。

“軍司馬何在！”世民長喝一聲。

“臣在！”在李世民身後，一精煉的漢子應聲而出，快速驅馬來到李世民面前，雙手抱拳，向他行禮。

李世民抬起握著馬鞭的手，緩緩對著戰場上的人一指，冷聲喝道：“你，把這些人都給我收押軍中！既然這麼愛打仗！那就去軍中打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