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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若若生日晚宴結束,在送走了楊小溪和陳瑤霏兩家後,陳威和蘇錦榮、莊道忠、石晉斌一起上樓,踏進了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間。
這裡是蘇記上代掌勺人,讓蘇記曾經輝煌過,蘇錦榮和蘇瀾馨父親,陳威和石晉斌師父,蘇泉晟,蘇老爺子曾經的房間。
開啟門,摸到門框邊線繩,“啪嗒”拉動線繩開啟房間內的燈。
房間裡很乾淨,陳設卻非常簡樸。
一進門是個縱向對門擺放的半身木櫃。
半身木櫃正對房間內,牆角處擺放著一張木床。
床邊是一張上面壓著一塊大玻璃板的寫字檯,搭配上一把椅子。
進門門邊的這面牆邊,擺放著木質的臉盆架,臉盆架上放著盆底印有紅色錦鯉和“囍”字的搪瓷臉盆。
這間房,無論是陳威還是石晉斌,可以說都非常的熟悉。
如今又一次踏入這裡,眼前這沒有變化的場景,讓老師兄弟倆眼眶瞬間就溼潤起來。
恍惚間,彷彿看到了師父就坐在寫字檯前,正在看書和做筆記。
聽到身後開門動靜,師父回頭看著兩個徒弟問:“陳威,你和晉斌是不是又鬧矛盾了?你是師兄,要懂得照顧師弟。”
“晉斌啊,做菜的事情不能急,你一定要戒驕戒躁,要認真對待每道菜。”
老師兄弟兩人同時恍惚,然後幾乎是異口同聲說了句:“是,師父。”
在異口同聲說出這麼一句,讓老師兄弟兩人都是一愣。
接著兩人才恍惚發現,原來剛才不過是他們眼前的幻象罷了,那個曾經對他們傳道受業解惑的師父,如今已經不在了。
蘇錦榮也終於開口:“進去吧。”
陳威和石晉斌相互看了看,然後一起推著蘇錦榮進門,莊道忠也一起進門,並且將房門給關上。
馮若若在吃過了生日晚宴,送走了好朋友之後,興奮勁慢慢退去,此時縮在爸爸的懷裡,小姑娘開始有一點犯困了。
今天兒童節,又是生日,小姑娘沒有能睡午覺,所以當興奮勁過去很自然就犯困。
不過看到姥爺他們進了那間屋子,小姑娘還是強撐著抬起頭問爸爸。
“爸爸,姥爺他們進太姥爺的屋子裡,去幹什麼呀?”
馮一帆抱著女兒輕聲說:“姑姥爺和石姥爺很久都沒有來見過太姥爺啦,所以他們要進去看一看太姥爺。”
馮若若繼續好奇問:“爸爸,太姥爺不是已經不在了嗎?他們還怎麼看呢?”
馮一帆輕聲說:“太姥爺雖然不在了,但太姥爺的屋子還在,他們在太姥爺的屋子裡,可以緬懷和思念太姥爺的。”
小姑娘想了想說:“爸爸,我都沒有見過太姥爺呀,你見過嗎?”
馮一帆搖頭回答女兒:“爸爸也沒有見過,但是爸爸覺得,太姥爺是個很厲害的人,比爸爸和姥爺還要厲害的。”
馮若若好奇問:“真的嗎?”
馮一帆輕聲說:“當然,因為我們的餐館,是太姥爺讓它出名的啊,還有姥爺和爸爸做的很多菜,都是太姥爺創造的呢。”
馮若若聽到這裡有些驚訝:“呀,那太姥爺好厲害的。”
驚呼過後,馮若若伸手拉著旁邊的媽媽說:“媽媽你見過太姥爺嗎?太姥爺是不是很好很好啊?太姥爺會不會喜歡若若呀?”
在父親他們進入爺爺房間時,蘇若曦實際上也在回想關於爺爺的記憶。
雖然那時候蘇若曦年紀還小,但是她關於爺爺的記憶還是比較深刻。
被女兒的問話給驚醒,蘇若曦扭頭看向丈夫懷裡的女兒,然後微笑回答:“媽媽見過若若太姥爺的,太姥爺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在媽媽小時候對媽媽特別好,就和姥爺疼若若一樣,也很疼媽媽。”
伸手摸著女兒的小臉,蘇若曦很肯定說:“太姥爺如果見到了若若,也一定會喜歡若若,會把若若當成寶貝的。”
馮若若聽了媽媽的話,笑著點頭:“那若若以後,也要去拜拜太姥爺的。”
馮一帆笑著說:“好,等姥爺他們去的時候,若若也一起去。”
馮若若認真點頭:“好呢,那我和爸爸媽媽一起陪著姥爺去。”
蘇若曦點頭:“好,我們一家人一起去。”
說著說著話,馮若若已經是堅持不住了,在爸爸懷裡不停打瞌睡。
見到這種情況,奶奶盧翠玲過來說:“好啦,我們的小寶貝都困了,我們進去洗洗澡換身衣服,先上床睡覺,好不好?”
馮若若沒有吭聲,但是小手已經從爸爸懷裡舉起來,要讓奶奶抱自己去了。
盧翠玲也是伸手把小孫女給接過去,然後和兒媳婦一起帶若若去洗澡換衣服睡覺。
剩下馮一帆和父親馮建東站在二樓走廊裡,靜靜等待著盡頭那間屋子裡動靜。
站了一會,馮一帆扭頭對父親說:“爸,要不您也去睡吧,我在這裡等著可以的,我還要讓我岳父先睡下才能去睡的。”
馮建東聽了兒子的話,伸手拍拍兒子的肩頭說:“一帆,你回來這快兩個月時間,爸很欣慰看到你的成長,你不再是曾經那個意氣用事的孩子,也不再是那個總是喜歡去冒險的毛頭小子。
你如今無愧於一位父親,一位丈夫,一位兒子和女婿。”
得到父親的肯定,馮一帆心裡其實也很感動。
其實作為男孩來說,馮一帆一直很希望獲得父親的肯定。
如今父親又一次正面肯定了自己,讓馮一帆覺得自己努力沒有白費,真的是獲得了大家的認可,這對他來說是更大的激勵。
馮一帆看著父親說:“爸,謝謝您的肯定,我一定會更加努力。”
馮建東點頭:“爸爸相信你的,相信你會讓你的這個小家變得更好。”
說到這,馮建東又低聲對兒子說:“至於你媽之前說再生孩子的事情,其實你不用聽她的,如果你和若曦覺得沒必要,只要一個若若也可以的,我覺得一個若若真的很好,若若那麼懂事,那麼可愛,我喜歡。”
馮一帆倒是沒有想到,在生不生第二個孩子的事情上,父親觀點和母親會截然相反。
看得出來,父親並不想強迫馮一帆和蘇若曦再去生一個孩子。
而且父親也沒有男孩女孩的區別對待。
或者應該說,父親這個爺爺,可能更喜歡馮若若這個小孫女。
馮一帆聽了父親的話,看著父親笑著說:“我知道的爸,那些事情就隨緣,不過暫時我和若曦應該不會再要一個孩子,我們也不想把對若若的愛給分出去。”
實際上在馮一帆的心中,他更想只有若若一個女兒就足夠了。
他要把全部的愛都給女兒,不希望再有孩子來分走這份愛。
馮建東點頭說:“嗯,你們有自己的想法就行,那你就在這裡等一等,我先去休息了,明天我可能就回去了。”
馮一帆有些驚訝:“爸,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嗎?”
馮建東說:“是啊,蔬菜基地那邊事情還很多的,我也不能和你媽都在這裡的,總還是要有一個回去守著那邊。”
馮一帆想了想說:“爸,等若若放暑假了,我和若曦一定帶她回去玩。”
馮建東頓時笑起來:“哈哈哈,好啊,到時候我可以給鄉下那幫老頭見識一下,我們家乖巧的小寶貝,讓他們一個個都羨慕死。”
目送父親笑著回房間去,馮一帆心中也是開始盤算,要如何安排回去的行程。
此時在蘇泉晟老先生房間裡,蘇錦榮努力支撐身體站起來,領著陳威和石晉斌兩位師兄一起在父親的遺像前跪下來。
“爸,錦榮,和師兄們,給您,磕頭。”
接著三個老人一起,給半人高木櫃上擺放的遺像磕頭。
站在一旁的莊道忠也給遺像深深鞠了三個躬。
原本莊道忠也想要跪下,但是被蘇錦榮他們給攔了下來。覺得他身為師叔跪下不太合適。
磕完了頭,陳威先開口:“師父,對不起,陳威知錯了,還請您原諒我。”
說著陳威再次老淚橫流,然後又是給師父的遺像磕了幾個頭。
石晉斌接著也開口:“師父,石頭沒有給您丟臉,石頭也記得您的教誨,做菜先做人,一直都堅持您教的那些,算是完成了您的一點點期待。”
莊道忠也說:“蘇老哥啊,我想如果您還在世,應該也會很欣慰,您的徒弟中,還是有一些繼承了您的衣缽,晉斌確實非常的努力,他成功被選入國宴,也成功參加了數次的國宴,沒有給您丟臉,沒有給蘇記丟臉啊。”
最後,蘇錦榮開口說:“爸,錦榮,沒能發揚,蘇記,是師兄弟裡,最差的一個,但如今一帆,回來,我想他,會做的,更好。”
說完了這話,蘇錦榮又一次給父親遺像磕了頭。
然後石晉斌攙扶著蘇錦榮起來,讓蘇錦榮重新在輪椅上坐下。
看到陳威還在那裡磕頭,蘇錦榮和石晉斌一起拉起他。
“大師兄起來吧,你的心相信師父在天有靈是能看到的,相信他也一定會原諒你,師父還是更希望我們都能好的。”
石晉斌的這番話,也算是原諒了記恨挺多年的大師兄。
蘇錦榮也跟著說:“起來,父親,不希望,你這樣。”
陳威終於起身,抹去臉上的淚水,轉身又想蘇錦榮鞠躬道歉:“錦榮,對不起,是師兄不好,讓你遭遇到這麼多的難處。”
蘇錦榮擺擺手:“不礙事,或許,沒有,難處,也無法獲得。”
在蘇錦榮的心裡,他對於這幾個月來的經歷,進行了一番反思過後,倒是覺得這幾個月的經歷實際上沒有什麼不好。
妹妹突然歸來,給蘇錦榮帶來的極大的挑戰,也讓蘇錦榮從一種安逸中醒悟。
讓蘇錦榮明白他此前太過於安逸,沒有真正去正視蘇記面臨的一些問題。
倒是妹妹對他的逼迫,還有讓他中風的這件事,讓蘇錦榮開始明白,蘇記想要發展不能夠沉浸在這種安逸狀態。
不過,如果不是女婿的回來,可能蘇錦榮最終會用一種同歸於盡的方式,去捍衛自己最後的尊嚴。
那天,蘇錦榮已經做好了要玉石俱焚的準備。
可是那天馮一帆回來了。
女婿的回來,把一切都給改變了。
這麼一段時間裡,蘇錦榮從女婿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種生活態度,突然把心中原本積壓的怨氣一下子就吐出去。
每天看著女婿努力,看到女婿和女兒和外孫女那歡樂的樣子。
蘇錦榮心態也跟著發生了變化,體會到了一種家的溫情。
逐漸讓他淡化了向妹妹復仇的心思。
因為蘇錦榮回想過去,想起當年的一幕幕,覺得對妹妹蘇瀾馨來說,那些事情是她的一個心結,看似她風光無限,但她也同樣是個可憐人。
蘇瀾馨做了那麼多事情,甚至創辦了跨國的餐飲公司。
她實際上只是想要向父親證明自己。
但是她其實很清楚,父親已經不在了,她無論如何的努力,如何的成功,實際上可能父親都看不到了。
所以這對於她是一種折磨,是她心中難以解開的一個心結。
作為哥哥,蘇錦榮想到了這些,他的心裡是很心疼自己妹妹的。
所以蘇錦榮從心底原諒了妹妹,沒有去記恨妹妹對他做的事情,也沒有因為如今自己坐輪椅,就一定要去報復妹妹。
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
蘇錦榮覺得,身為哥哥他先看開了,或許有一天妹妹也會同樣看開這一切。
雖然不知道是否會有那一天,但陳威這個大師兄已經來跪拜師父了。
蘇錦榮心裡還是認為,那一天應該不會很遙遠。
在蘇泉晟老爺子房間裡,師叔和師兄弟三個人聊了很多,聊到了一些過去的事情,最後也聊到了以後蘇記的發展。
蘇錦榮說出了女婿馮一帆的一些設想,希望師叔和兩位師兄給一些意見。
陳威首先表態:“我比較認同一帆的設想,蘇記應該做成那種精品的私廚小館形式,不需要走大酒店的路線。”
可能是因為在國外很久,陳威覺得若是蘇記做成那樣的私廚小館,更加有利於蘇記發展。
“雖然那樣會失去一些大眾客戶,但是那樣可以凝聚到更多忠實客戶,只要蘇記能夠保持創新性,我想一定會成為淮城最為經典的知名私廚小館。”
與陳威觀點不同,石晉斌卻又另外一種想法。
“我認為,一帆不該只是留在蘇記,他的水準應該去更加的舞臺,去展示自己,那樣才能夠帶給蘇記更高更大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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