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獺妖作亂，扶乩請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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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功曹乃一郡主吏，主管群吏進退，在萬泉郡府地位能排進前五，非尋常小人物。

調查郡功曹前，自然得要與郡守齊修心、郡都管通達法師通氣，否則，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宴會結束後，楚塵留了下來，與郡守齊修心一同前往郡功曹府上。

郡功曹姓田，名伯仁，祖上乃是雲州土著散修家族，在當地勢力不小，不過突逢大變，實力衰弱，於是百年前他們舉族投入大昌天朝求庇護，是西南關外州郡最早歸化的散修家族，對天朝頗為忠誠。

這些年，在雲州萬泉繁衍生息，家族頗為興旺，族中子弟或是拜入道門、或是皈依佛家，當然也有讀書科舉走儒修一道。

這位田功曹兒時修道天賦稀疏平常，於是家族便讓其投身儒門，讀書科舉。

多年寒窗苦讀，學有所成，加之田功曹是關外州郡士子，有“加分優待”，他一路高中，金榜題名，榮登三甲，賜“同進士出身”，文心大成，打下上乘儒門修行根基。

中了進士後，田功曹外放中土之地任一縣之長，不過他幹了一個任期後，毅然決然向朝廷請願調回家鄉，為經略雲州，發展萬泉郡出力。

多年下來，田功曹修為躋身五品，官拜郡功曹，儼然成了散修田家的頂樑柱，整個田家有了重新崛起之勢。

也正因為如此，田家成了雲州土著散修家族歸化天朝的典型例子。

“凌霄道友，田功曹飽讀聖人書，為人正直剛毅，意志堅定，想來不會投身邪魔外道，田家亦朝廷籠絡本地散修、小門小派的標杆，不知具體發生了何事...”

在路上，郡守齊修心許是有些不放心，怕楚塵年輕氣盛沒有分寸，當即忍不住打探。

楚塵微微頷首，他事先了解過這位田功曹與田家的背景。

出身邊荒，修道天賦不佳，在文脈不顯的關外州郡讀書舉業，簡直是“地獄開局”。

田伯仁到處尋訪名師，努力求學，憑藉自己的努力走出“大山”，過五關斬六將，最終金榜題名...

即便受了關外州郡“優待”，他中“同進士出身”的難度也比尋常士子中二甲進士高很多。

更為難得的是，這位田功曹放棄了中土之地的官職，重新回到這片大山。

從心而來，楚塵對這位田伯仁道友頗為佩服。

“齊道友無需多慮，本也不是什麼大事，監察司發現郡功曹府上有邪魔之炁滋生，貧道上門調查一下，若是妖邪作亂還好說，就怕田道友修行不慎，出了岔子。”

“原來如此，那倒是該走一遭。”

郡守齊修心聞言，微微頷首。

如今邪炁潮汐肆虐，偶爾不經意間誕生邪炁、魔炁是常有之事，不過田伯仁今日請假，又讓他心生擔憂，怕真是練功練出了岔子。

當即，二人也沒有多說，身形一晃，很快來到了田府。

聽聞郡守大人登門，門房都沒有通稟，一邊恭恭敬敬請進來，一邊讓家丁稟告老爺。

說起來，田府此刻頗為熱鬧，剛剛入府，沒了禁制，院內的嘈雜聲就傳了過來。

“田府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齊修心顯然是田府常客，也不客氣，隨口問起了田府家丁。

家丁有些顧慮，不過想到眼前之人是郡守大人，不敢得罪，於是壓低聲音小聲道：

“回稟郡守，我們府上的紅梅姐突然有了身孕，稟告了老爺，老爺得知後，讓紅梅姐說出相好之人，紅梅姐說從未與人做過，可老嬤嬤看了都說紅梅姐已是婦人，老爺得知後勃然大怒，今兒特意告假回家，親自查辦此事...”

楚塵聽了家丁的話，心中生出了熊熊八卦之火。

一旁的齊修心許是猜出了楚塵的心思，當即解釋道：

“凌霄道友，這紅梅丫頭是田兄乳母的孫女，田兄膝下無女，將其當做半個女兒看待，並不是尋常僕人。”

“原來如此！”

楚塵暗自慚愧，當即掐斷了心中的雜念。

說話間，二人還沒到田府堂屋，田伯仁的聲音就遠遠傳了過來。

“齊兄，你今日怎麼有空來我府上。”

田伯仁身穿澹青色儒衫，面容剛毅，留著一小撮鬍子，走路帶風，看起來頗為果決能幹。

見了一旁的楚塵，他許是認出來了，有些驚詫，又有些歉意，連連拱手致歉：

“原來是楚山長！失敬失敬，本該今日在下向道友祝賀，沒成想...唉，改日在下親自上門賠罪。”

楚塵作揖還禮：“道友言重了。”

齊修心笑了笑，道：“田兄，我擔心你府上遇上了事，特意上門看一看，凌霄道友聽聞，也順道來你府上坐一坐。”

“多謝二位！”

田伯仁先是道了一聲謝，隨後頗為難為情，又有些苦惱道：

“唉，讓兩位見笑了，這兩個月在郡府忙於辦差，鮮少歸家，萬萬沒想到，竟出了家醜，堂堂功曹府上，竟鬧了邪祟之患。”

邪祟之患？

楚塵、齊修心聞言，心中送了一口氣，若田府真鬧了邪祟，那就對上了監察到的邪魔之炁，那就屬於小桉子。

田伯仁接著解釋道：“我府上丫鬟被人害了，眼下我正在搜查兇手。”

說話間，田伯仁帶著二人來到了會客堂屋。

不過，一行三人都沒有進堂屋喝茶閒談，而是在院子裡的木盤架子前駐足。

木架上是一個沙盤，果酒花燭，香爐筆墨等等一應俱全。

一見沙盤，見多識廣的楚塵、齊修心就認出來了——扶乩法壇。

扶乩，又稱扶鸞，傳說神仙來時均駕風乘鸞，因此得名。

另外還有扶箕、抬箕、降筆、請仙等別稱。

扶乩之術乃是一門頗為有名的法術神通。

扶乩請仙，向神祈禱，請求神靈指示，預測吉凶，再根據神的指示去辦事，禱聖驅雷喚雨捉鬼耳報，妙用多多。

最有名的是迎請紫姑神，並卜問來年農耕、桑織、功名之事。

諸如呂洞賓，李白、關聖帝君也是極其熱門的乩仙。

不過，與出馬仙一脈有異曲同工之妙，法術神通所請的乩仙大多是“假冒神仙”。

真神不附體，附體非正神。

真正的仙真神仙，豈會輕易響應修士降身下凡，大多數乩仙不是妖精就是靈鬼所化，當不得真。

不過，扶乩之術也有可取之處，比出馬仙一脈的出馬請仙正統的多。

楚塵師門靈山派就有一門法術神通，名為【扶箕降筆】，可奉請六丁六甲神，天上地下神，蓬來三島神，預兆兇吉，卜算福禍，是難得的耳報神通。

小鬼仔這位“耳報仙童”就是融合【扶箕降筆】神通而來，能冥冥之中感應天地間災劫之炁。

除了靈山派，其他各家各派也有不同的“扶乩”之法，不請仙真尊神，不過各有妙法，頗為靈驗。

“二位，微末之術，獻醜了。”

田伯仁沒有避諱楚塵、齊修心二人，當場施展了【請仙箕法】，請仙問事。

事實上，府上鬧了邪祟，理應上報給郡鬼神司，自會有仙吏出手查辦。

不過，田功曹修煉有成，自家府上鬧了邪祟，覺得有些丟人，就想著自己解決。

楚塵、齊修心沒有多說，看著田伯任施展神通，請乩仙降下乩壇。

只見，田伯仁用三盤果子，茶酒各三盞，虔誠拜請，又念【焚香咒】、【淨水咒】、咒筆、咒文、咒墨，默唸【請仙咒】：

【虔誠恭叩請，符使為通傳，不分時與刻，直抵到桃源...天靈靈，地靈靈，水靈靈，火靈靈，天地水火他最靈，奉請田家先祖，降我乩壇，貴我淨室，永協我箕，急急如律令！】

隨著田伯仁唸咒施法，田府內院閃過一道靈光，落在了沙盤乩壇上，香雲鳥鳥，有一仙翁駕鶴而來。

“田家第三十七代子孫田伯仁見過祖宗。”

“噗通”一聲。

隨著田伯仁跪拜，田府上下齊齊匍匐在地，叩拜田家先祖。

楚塵、齊修心見到這一幕，當即明白這位田功曹的扶乩之法是什麼路數了，請的不是哪路大神，而是自家先祖，求的是“通靈之鬼”。

“末學晚輩見過前輩！”

二人出於禮貌，紛紛行禮，不過二人不是田家人，無需拜大禮，只是修士間的揖禮。

“兩位道友無需多禮。”

仙翁笑著對楚塵二人拱手一禮，隨手抓起乩壇前供奉的靈果大快朵頤，語氣頗為散漫：

“總算有後代子孫招請我了，哈哈哈，孫兒，說吧，所求何事？”

田伯仁也沒見過眼前仙翁，有些意外，不過他沒有多想，將府上遇上的事情和盤托出。

“原來是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哈哈哈，孫兒，以後有事沒事多請一下老祖，老祖給你天大的好處。”

仙翁大大咧咧說著，手上也沒有停下來，一拋一甩，一道靈光從田府一側的支祠飛出，沒入他體內。

隨後，仙翁落在了乩壇上，握住乩筆，洋洋灑灑起來。

不多時，沙盤上出現了“田巷沙溪”“獺妖”的字跡。

得了乩仙的提示後，田伯仁、齊修心、楚塵三人連忙趕往田巷沙溪。

三位五品強者出手，不出片刻，果真在田府旁的小溪流中抓到一頭獺妖。

一番審問下來，很快田府邪祟桉水落石出。

還真是這頭獺妖所為。

田巷沙溪是周圍街坊浣洗私密衣裳之地，多年下來，受了汙穢之炁後，溪中獺妖近期成了妖，性情淫邪，好色成性，又不知從哪兒習得房中術，暗自與女子求歡，自打見了田府的玉梅後，心生愛慕，想讓玉梅給他生小水獺，於是就動了手，撒下了種子...

“孫兒~有事沒事多請老祖，老祖給你大好處，嘿嘿嘿！”

乩仙仙翁神情頗為急躁，生怕田伯仁把他忘了，臨走前一聲聲叮囑。

田伯仁恭恭敬敬答應。

得知了結果後，田府中人放下了心。

楚塵、齊修心也鬆了一口氣，審問獺妖后，妖魔之炁在田府滋生的時辰正好與妖怪侵害侍女玉梅的時間吻合。

二人沒有在田府多呆，很快就離開了田府。

“原來是一樁誤會，此番倒是麻煩齊道友了。”

楚塵頗為不好意思，連連拱手。

郡守齊修心擺擺手：“誒，如今邪炁潮汐肆虐，又有天魔侵擾，小心無大錯，凌霄道友言重了，道友今晚可要留宿城中...”

“不了，幾日沒有教導弟子了，功課落下了，我徒弟等著貧道回去。”

“難怪道友能帶領萬泉道院八州奪魁，拜你為師，當真有福氣。”

......

趕往萬泉郡的路上，五色雲鬥疾馳。

“師兄，你明明是想著回去找穎兒姐論道，哪是回去指點更生！”

小鬼仔撐著惺忪的睡眼，小聲都囔著。

楚塵老臉一紅，板著臉，嚴肅道：“小鬼仔，師兄我去調查桉子，你竟然睡著了，一點也不敬業，下個月靈香沒有了。”

“師兄，我沒有偷懶，你身上根本沒有災劫之炁，我這才去睡覺了，況且，你若是災劫滋生，你我契約相連，我立馬就醒了，肯定不會耽誤事。”

小鬼仔一聽，魂都嚇沒了，一個勁解釋不說，還運轉法力，瞪大眼睛，亡羊補牢，窺看自家師兄的兇吉。

“咦，你身上還真有災劫之炁，而且還濃郁至極，黑不熘秋。”

楚塵一怔，沒敢馬虎，立馬沉聲問道：

“小鬼仔，此話當真？”

小鬼仔沒有立馬回話，面色認真，細細一番打量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就說，若是師兄你遇上大災，我肯定醒了，師兄，你身上的災劫之炁是無根之萍，不是你的，而是不知從哪兒沾染來的，嘿嘿嘿，有人要倒大黴嘍！”

小鬼仔幸災樂禍，而一旁的楚塵卻沒有多少喜色，原本從萬泉田府出來時的輕鬆之色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方才只去了田府，除了郡守齊修心，碰到的人皆是田府的人。

若說倒大黴，郡守齊修心的機率很低，大機率恐怕就是田府的人。

“難道田府的邪魔之炁不是獺妖所知，而是另有原因？”

楚塵第一個念頭就想著折返萬泉郡。

不過，細細一琢磨，他就否決了。

這會，他有些看不透田伯仁田功曹了，若是對方心懷鬼胎，他貿然回去，那就是打草驚蛇了。

“莫非田伯仁真被天魔蠱惑了，這才安排了這一出？”

想到這，楚塵想到了夢鄉的天魔。

若是天魔所為，他夢鄉囚禁的“赤龍魔子”便是一個很好的情報來源，他打算先打聽一番。

說起來，這幾天頗為忙碌，他都有些忽視“赤龍魔子”了。

“師兄，你去哪，幹嘛遁入山中，你不去找穎兒姐了？”

“去你個頭，你這個月靈香沒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