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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無分文。
想要報仇,首先,要活下去。
想要活下去,首先,要有錢吃飯。
四妹並沒有給我留錢。
按照她的話說,如果連吃飯的錢都掙不到,那我也沒資格報仇。
掙錢,有很多種。
而我,選擇了最快的那種。
賭。
江湖十六門。
內八門:驚、疲、飄、冊、風、火、爵、要。
外八門:盜、蠱、魯、千、鳳、巫、戲、殺。
賭,十賭九詐。
多為外八門中的千門弟子經營。
有賭場的地方,大機率有千門。
千,即老千。
想要報仇,便從“千門”入手!
我並不知道,這個城市的賭場,到底在哪裡。
但我知道,千門有八將。
千門八將:正、提、反、脫、風、火、除、謠。
只要有千門八將的地方,千門就在。
我的目標,是千門的“風將”。
風將:收集情報,打探訊息,門外放風。
建國後,不論在哪個時期,賭場都不敢光天化日明目張膽的開,大賭,必有人放風。
只用了半個小時,我就鎖定了兩個人。
那是一處茶樓。
茶樓門外,有兩個壯漢,目光四處掃視,過往的每一個人都不放過,標準的風將。
這地方,看似茶樓,實際上,應該是個賭場。
有風將守門,賭場的規模,也不會太小。
風將不多,那規模不會太大。
不大不小,正合適。
我當即大搖大擺過去,進入茶樓。
沒等我進去,一個壯漢伸手把我攔住,有些詫異:“兄弟,面生啊。”
“我來找三爺的。”
我回了一句,不再理會他,直接往裡走。
我並不知道,這裡有沒有“三爺”。
但我拿捏了他倆的心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他們不可能記住每一個顧客的名字和綽號。
果然。
見我往裡走,兩個壯漢你看我,我看你,低聲詢問:“三爺是誰?”
“我哪知道。”
“管他的,一個小屁孩,不用太在意。”
茶樓裡面,一樓是大廳,分了許多個攤位。
才進去,就見到一群人圍在一個攤位邊,探頭探腦,大聲喝“開”。
我湊過去一看。
見這是個“賭盞”的攤子。
賭盞,即:賭建盞。
盞的燒製方式,比較特殊,需要以窯土密封,才能燒成。
而沒有開封前,誰也不知道盞的品質。
盞在高溫中煅燒,除了形狀外,有一個特殊的變化過程,叫做:窯變,非人力可控。
賭,也就是賭窯變的釉色。
上等的盞,擁有十分稀有且特殊的色彩和紋理。
真正賭盞,確實看運氣。
可眼前的這個賭攤,並不是真賭,而是“千”。
他們在出千。
窯土裡面盞的品質,是可控的。
攤位上,一共有三個人。
為首的是個年齡約莫二十來歲的美女,穿著件碎花連衣裙,氣質高雅,挎著個大大的、鼓鼓的皮包,正在那裡吆喝。
“賭盞賭盞,10塊一盞,賭到高貨,直接暴富!”
而這美女的身後,有一個精赤著上身、臉上有刀疤的壯漢,手裡拿著一把矬子,在那裡開盞。
壯漢的身後,則是一個身穿長衫的老者,手裡拿著個放大鏡,負責鑑盞。
這時候,老者的面前,站著個看面相老實巴交的婦人,正在那裡搓著手,看起來很緊張。
老者翻動手中的盞,細細觀察一會兒,露出笑容:“小妹,恭喜你啊,這是個彩金盞。不論是器型,又或者斑紋,都是上上之選。”
然後看了看前面的碎花裙美女,開口:“掌櫃的,這個盞,價值3千塊。”
“三千塊,我的天!”
老者這話一出口,周圍的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要知道,現在是90年,人均收入並不高,一個城裡普通職工一個月的收入,不過一兩百塊。
三千塊,已經是一個普通職工一年的收入了。
聽老者說完,前面的美女,當即開啟皮包,從裡面數了30張百元大鈔,交給婦人。
婦人伸手接過,歡天喜地的離開了。
有了婦人這一出,很快,周圍那些觀望的看客,也是紛紛掏錢,反正10塊一盞,咬咬牙,在可承受的範圍內。
就算賭不到品相上佳的,攤主這邊,也是以一塊錢一盞的價格,回收回來。
不多時。
又有一個大約五十左右、看起來工人打扮的男子,抽到了一個價值2千元的“百花盞”。
美女依舊開啟皮包,給他兌錢。
我在旁邊冷眼旁觀,知道那個婦人,以及這個男子,都是他們一夥的。
是託。
從千門八將的身份分析,美女是“正將”,為開局人,主持方向。
而剛才的那兩人,便是“提將”,負責在賭局之中,透過以身入局的方式,引導他人,加入賭局。
有兩個託的加入,一時間,賭盞的場面,熱火朝天。
從剛才的場景裡,我注意到,不論是那個婦人,還是那個工人,兩人拿的盞,都有記號。
窯胚之上,用極其細小的紋理,刻著圖案。
圖案,就代表了盞的品質。
十年裡,我的目力,已經達到一種極其恐怖的狀態。
目光掃動下,所有密封沒有開啟的窯胚,都被我一一掃過。
很快,我就鎖定了目標。
那是一個刻著圓圈圖案的窯胚。
剛才開過的兩個盞,一個刻著弧,代表著百花盞,一個刻著三角,代表著彩金盞。
這個刻著圓圈的,如果我所料不差,應該是建盞裡面,最值錢的曜變盞。
想必是這個局裡,最後拿出來託底收宮的。
千門做局,講究一個:開局、扇風、點火、收宮。
現在已經到了“點火”的階段,估計再過一會兒,就要“收宮”了。
就這個攤子吧。
想著,我往前一步,擠開眾人,看著眼前的美女攤主,開口:“美女,可以用其他東西當賭注麼?”
我身上沒錢。
身無分文。
想要賭盞,只能是用其他東西抵。
聽到我的話,美女杏眼一挑,嘴角露出笑容:“抵?那就要看你,拿什麼來抵了。”
我身上,只有兩樣東西。
一樣,是四妹留給我的指刀。
另一樣,則是一件狼皮襖子。
這是我學成本領後,空手搏殺,殺死的一頭狼王,四妹就剝了這狼王的皮,給我做了件襖子。
以紀念我見血、殺生,最主要的是,以後殺人,不會手抖。
既然要報仇,那肯定要殺人。
血債,必須血來償!
這美女攤主也是識貨的,見我脫下袍子,頓時眼前一亮:“雪狼王皮做的襖子,好東西。值10塊錢,我跟你賭。賭一個盞,自己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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