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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泉鎮,地處大寧與大齊兩國邊境上。
年初時候兩國剛大戰了一場,此刻都已經偃旗息鼓,小鎮也迎來難得的太平日子。
頭戴斗笠的瘸腿漢子來到鎮上一家酒館門前,晃盪著手裡的空蕩蕩的酒葫蘆,搖搖頭走進店裡。
瘸腿漢子腰間懸著一刀一劍。
正是晌午飯點,酒館裡卻只有一桌挎著彎刀的酒客。
四個人酒酣耳熱,胡吹亂嗙,吵鬧聲讓這小酒館看上去熱鬧不少。
“看老子這把快刀帶不帶勁!它可是那大齊新上任的狗縣令的佩刀。老子瞧他刀不錯,他不給,我一拳給他捶死了。”
酒客說罷將縣令的佩刀拍在桌上,同桌酒客立即投來羨慕的目光。
這時來打酒的瘸腿漢子邁過門檻。
掌櫃抬頭看了眼漢子,便繼續埋頭擦那酒案了。
“掌櫃的,聽聞你們清泉鎮的酒不錯,先來二斤解解渴。”
漢子摘下斗笠,在門邊就近坐下,從懷裡掏出幾塊碎銀,連同酒葫蘆一起扔在桌上之後便自顧自剔起牙來,沒再說話,手裡拿著一本小冊子來回翻看。
掌櫃看到桌上的碎銀,面露難色。
“這位客官,二斤燒酒用不上這麼多銀子。”
漢子沒吭聲。
掌櫃站在男人身後,不經意間撇了一眼漢子手裡的小冊子。
“這……”掌櫃欲言又止,看著上面的畫像,冷汗直流。
“認識?”
漢子沒有抬頭,但是將手裡的冊子舉高了些。
掌櫃哆哆嗦嗦地把桌上的碎銀抓起,“不……不認識。”
誰知漢子一把將掌櫃拉住,小聲說道:“在下徐途,初到貴地。若是掌櫃的認得畫中的男人,還請告知一二。”
徐途說罷,用手按在了畫像正下方的懸賞金上,悠悠道:“個,十,百,千,此人賞金可是足足千兩銀子。若是掌櫃有線索,可莫要藏私,徐某必有重謝。”
掌櫃聞言更慌了,神色緊張地一把推開徐途的手,將剛收入懷中的碎銀又擺回桌上,只拿走了酒葫蘆。
“客官,這酒就算小老兒孝敬您的,還請客官不要再為難小的了,我真不認識。”
掌櫃連連哈腰,腳下踩著小碎步不斷後退,直到靠到酒架上,酒罈碰撞出脆響,才慌忙轉身把罈子穩住,嘴裡不斷念叨著“饒了小老兒吧”。
徐途看著反常的掌櫃,掌櫃說話時候餘光總是瞟向那桌彎刀酒客。
他自顧自抄起長板凳,搬坐在那桌酒客的桌角處,那幾人只顧喝酒吹牛,都有些醉意,並沒有發現旁邊多一人。
直到徐途隨便拿了一人的筷子頻繁夾菜,大快朵頤時,幾人才終於反應過來。
“你她娘是誰啊?”
徐途翻開畫冊,單手握著畫冊背面,將有人像的一面貼在了那酒客臉上。
酒客一把撥開,一拳打向徐途面門。
徐途不閃不躲,拿著筷子硬生生將那拳頭按在桌上,兩根筷子釘在酒客的指骨之上。
指骨斷裂發出脆響,以及木桌開裂的聲音。
徐途目光掃過桌上每個人,翻開冊子一一對比。
不一會,徐途對著三個酒客一一指去。
“項峰一,清泉鎮地痞,背三條人命。懸賞十兩。”
“趙懷,你十五兩。”
“鄭觀海,你最便宜,值五兩銀子。在我家那才值半壺棠花釀。”
三名酒客看著徐途在那搖頭,個個面紅耳赤,卻也不敢動,更別說出手了。
徐途又把畫冊伸出,“看看,認不認識畫像上的人?”
項峰一猛地發力,卻沒能把手抽回來,反而又發出一聲悶響。
“他孃的,你們倆還不動手?”項峰開口大罵趙懷和鄭觀海。
與徐途對坐的趙懷拔出刀跳起一刀劈下,被徐途歪頭躲開。
這一刀將桌子一分為二,湯湯水水一地狼藉。
項峰一好不容易抽回手來,顧不上喊疼便要去拔搶來的那把好刀。
可徐途已經側身飛起腳踢在項峰一臉上,來不及拔刀,項峰一整個人被踢得倒飛出去。
隨後徐途手指輕彈射出筷子,趙懷應聲倒地,捂著雙眼哀嚎不止,緊接著又是一拳結結實實打在鄭觀海心口。
徐途的刺拳從鄭觀海心口扎進從背後鑽出,鄭觀海此時就像一顆糖葫蘆上的山楂果子。
項峰一顫顫巍巍爬起,跪坐在地上不停磕頭。
“大……大俠饒命。小的手裡有銀子,正好三十兩,買我兄弟三人的命。”
徐途依然坐在凳子上,彎腰撿起一塊碎瓷片上的豬頭肉丟進嘴裡。
“這點蒼蠅肉,我瞧不上。”
項峰一啞口無言,又拿出一袋銀子,用雙手舉過頭頂。
“大俠,這是我們兄弟三人全部身家了。”項峰一頓了頓,把縣令寶刀一併奉上。
徐途蹲在項峰一身前,又問道:“認識嗎?”
項峰一連連點頭,“認識,認識。這是我們借風山的大當家,名叫項清平。”
徐途耐著性子,將小冊子向後翻一頁。
畫像上是一個枯瘦老人,但是懸賞金的部分不是尋常銀子,而是一把深綠色的短刀。
“這老頭,也被懸賞了?”
“看來你也認識。”
項峰一冷哼一聲,“這不過是我們借風山上的粗使下人啊,大俠是不是搞錯了?”
徐途的手此刻搭在項峰一肩上,微微用力。
項峰一哀求道:“大俠,是……是小的搞錯了。這老頭叫餘好問,是我們借風山寨的人。”
項峰一肩膀吃痛,跪在地上連連求饒。
徐途鬆開手,項峰一眨眼間就像一灘肉泥一樣趴在地上。
徐途把小冊子收起來,回頭看到酒館的掌櫃正站在角落裡,手裡拿著徐途的紅色酒葫蘆。
徐途拿過項峰一的黑色錢袋子,放在手裡掂量一番,起身走向掌櫃。
掌櫃將酒葫蘆雙手遞出,被徐途一把拿過,豪飲了一大口。
“徐途多謝掌櫃贈酒。”徐途一腳踩在酒館門檻上,回頭看向三個土匪,“你們還不走?”
“走走走,我們仨這就走。”
項峰一和趙懷一左一右,拖起胸口淌血的鄭觀海,三人踉踉蹌蹌走出酒館大門。
“真他孃的倒黴。”項峰一小聲叨咕。
掌櫃看到三人遠去,稍稍安心下來,長嘆口氣。
回頭卻發現徐途也不見了蹤影,不知道什麼時候,掌櫃手裡多了一個沉甸甸的黑色錢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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