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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影開始顫抖。

“太疼了。”回想起死前的情形,她哭道:“我想死,可疼了整整三天我才死。”

“是我強求了。”歐陽晨卻沒有後悔,他提醒虛影,“我們只有知道你是如何死的,才能想辦法讓你的魂魄離開這裡,再入輪迴。”

“他割破了我的手腕跟腳腕,一直等到我的血流盡了。”虛影抽噎,“我求他殺了我。”

可那人說她很快就會沒有痛苦了。

這‘很快’卻是足足三天。

“三天?”唐強不太信,“他要是割破你手腕,血不用半天就能流盡,你也不可能撐得了三天。”

一個成年人失血超過800毫升便會有性命之憂。

虛影肯定地說:“整整三天,我數了,天黑了三次。”

“那人事先應該餵你吃了丹藥吧?”歐陽晨眼中倒是沒有什麼不可能。

虛影敲了敲腦袋,仔細回想。

而後她突然叫了一聲。

“是蟲子。”虛影用力揮著胳膊,“好多蟲子。”

歐陽晨看向時落,“蠱蟲?”

若是蠱蟲,最近無緣無故死的那些人就好解釋了。

時落養小蟲子才不過幾個月,對蠱蟲的種類跟效用還知之甚少,她不能肯定放入這虛影體內的到底是何種蟲子。

“我不想呆在這裡,你們救救我。”虛影哭求三人。

慘白的臉上是兩行血淚。

“以你的血肉跟魂魄做陣眼,怨恨做養料,何其陰毒。”時落說。

虛影已經很虛弱,若是他們再晚來幾日,虛影就會消散,也再無入輪迴的可能。

虛影卻否認,“我沒有怨恨。”

“你為何不怨?你父母將你賣了,那邪修讓你慘死,你當初是人,有七情六慾,你為何不恨?”歐陽晨走近了,她打量陰魂慘白到有些透明的臉龐,奇怪地問。

“剛開始我會恨,只是等我死了,我反倒覺得解脫了,就不恨了。”虛影木然地看著歐陽晨,只是說話聲音因為太低弱,顯得有些虛。

“你在撒謊。”歐陽晨盯著她的眼睛看。

虛影的眼仁漆黑,她看人的時候卻一臉無辜。

就在歐陽晨話落的瞬間,虛影以極快的速度撲向他,虛影雙手試圖掐住歐陽晨的脖子。

“你別怪我,我不想這樣的,你別怪我。”虛影手上越發用力,眼淚卻流的更洶湧了,動作與話格外的違和。

“小心!”唐強手中的軟鞭抽向虛影。

只是虛影是陰魂,普通的鞭子是傷不到她的,她臉開始扭曲,身上黑氣逐漸濃郁。

歐陽晨艱難地從背後掏出三清鈴,在虛影耳邊晃了晃。

恰在這時,時落上前,一手捏住虛影的手腕。

雖是虛影,卻被時落抓個正著。

“你怎麼會碰到我?”虛影不敢置信地看向時落。

那流浪狗頭一回進來時看到她,衝過來,要咬她,卻碰不到她分毫,而她卻能殺了狗。

她沒殺過人,剛才那狗是她為了試試身手。

而時落碰她的腕子,她的手腕像是被火燒一般疼痛,她忙縮回手。

歐陽晨到了空隙,忙往後退,他彎腰咳嗽,臉漲的通紅。

時落不答反問,“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歐陽晨呼吸總算是順暢了些,他又晃了晃三清鈴,“你這一招太損了,我與你無冤無仇的,你為何要要殺我?”

恐怕不光是殺他,這虛影應當也不會放過時落跟唐強。

虛影不應,她另一手指甲長長,往時落手背上抓去,時落手鬆了一下,虛影到了空,掉頭往外跑。

三清鈴晃的越發頻繁。

這三清鈴有辟邪魔,親神靈之功效,虛影卻不喜歡聽,她抱著腦袋,逃跑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時落趁機往她身上貼了一道定身符。

“不說清楚,你別想走。”歐陽晨摸了摸還刺痛的脖子,“你這叫恩將仇報,若沒有我們,你會一直被禁錮在陣法裡,直至魂飛魄散,是我們讓你恢復自由。”

“不是!”虛影大聲反駁,“他說你們過來找我,只會將我投入十八層地獄,讓我忍受扒皮抽筋之苦。”

“他都殺了你了,你還信他?”歐陽晨沒忍住,又晃了幾下三清鈴。

虛影抱著腦袋痛叫。

“因為很多人因為我而死,我罪孽深重!”虛影虛弱地辯解。

時落與歐陽晨相視一眼,歐陽晨問:“你的意思是,後頭村子裡的那些死去的人都與你有關?”

“蟲子是從我身體裡出來,喝了我的血,他說都是我的罪孽。”反正她也逃不了了,虛影也不隱瞞了,“我不想十八層地獄每一層都要受一遍。”

那人說過,等她罪孽全部贖完,起碼要幾百年。

之前三天的痛苦她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十八年。

“他讓我感受過十八層地獄的第一層跟第二層,我受不了那樣的疼痛。”虛影指了指自己的嘴,臉上滿是驚恐,“第一層是拔舌地獄,拔舌地獄不是拔掉舌頭,他是把我的舌頭拉長,慢拽,之後又入剪刀地獄,鐵樹地獄。”

虛影是真的怕。

“首先,極少有人會被投入十八層的每一層,死後你是否該受懲罰不是他說就是的,一個人是否有罪,罪名為何,需要十殿閻羅審判。”

當然,歐陽晨沒說凡間亦真的有人能將魂魄直接送入輪迴,只是這樣的人少之又少,歐陽晨肯定那背後之人在撒謊。

“其次,他也沒有能耐讓你感受十八層地獄的痛苦。”歐陽晨直接拆穿,“你所謂的第一層地獄不過是那人自己使的伎倆。”

“你,你騙我。”虛影忽地抬頭,死死看著歐陽晨。

“我沒必要騙你。”

虛影竟然就這麼信了歐陽晨的話,她又恢復了方才的無力柔弱,“那,那我該怎麼辦?”

歐陽晨挑眉。

身為陰魂,也會保留為人時的性子,不過是愛恨會被放大,這虛影這麼容易相信別人,可見生前也是沒有主見的,怪不得輕易相信那人的話,也能隨意被賣。

“他讓你如何做的?”歐陽晨又問。

虛影迷茫地看向歐陽晨,不太明白他的話。

“他讓你殺我們?”

虛影勾著頭,有些心虛,“是,他說我要是殺了你們,他會幫過避開閻羅殿的審判,讓我重新投胎做人。”

一直不怎麼做聲的時落突然問她,“那怨氣是怎麼回事?”

“你當真不恨你父母?”時落盯著她。

虛影的頭幾乎要埋入胸前,良久,她輕輕點了點頭,“恨。”

“怎麼能不恨?”要不是她父母把她賣了,她不會早早就死,更不會遭那樣的痛苦,那三天,在那人的刺激下,她恨不得生生吃了她父母跟弟弟。

只是她死的久,那人又走了,在無望的等待中,她連那種怨氣都快忘了。

這世間有數萬萬人,每個人的性情不同,這虛影生前就活在父母的忽視中,更甚者,她可能常遭受打罵,久而久之,她性子軟弱,再不敢有主見,因從未看見過光,哪怕別人給他一絲假的光暈,她都願意信。

或者她願意逼著自己去信。

她想被救贖。

不同的環境造就人不同的性情,人已經死了,俗話說人死如燈滅,旁觀者再多的感受都無濟於事,時落便問:“那些蟲子吸了你的血肉,而後被種入後頭村子裡的人體內?”

虛影抖了抖,而後點頭,“我血流盡後,我飄在這裡,親眼看到的,那些蟲子吃了我的身體。”

再回想她死後的情景,虛影還是忍不住乾嘔一聲。

唐強往前走一步,等虛影冷靜了些,他問:“這個廠長是怎麼回事?”

“那晚,他看到了。”

廠長原本不在那人選擇當中,只是他看到了,斷然沒有再活著的道理。

唐強皺眉,那就是說,有關廠長的傳言是假的。

流言害人,四人不會為自己辯解。

“時大師,那村子裡這段時間死的人都是那人選中的?是不是跟生辰八字有關?”

“應當是的。”

“可蟲子是怎麼餵給他們的?而且還是兩三年後才發作?”唐強還是不解,“那是蟲子,沒人願意吃吧?”

時落沒有解釋,她從包袱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開啟,裡頭躺著兩粒黑色的,看起來跟藥丸一樣的東西,時落捏碎其中一粒。

下一刻,從殼子裡爬出來一個同樣黑色的蟲子,這蟲子有堅硬的外殼,漆黑噌亮。

虛影尖叫,想逃,因被貼了定身符,只能飄在原地,“蟲子,蟲子。”

歐陽晨猜測,“或許那人就是讓人吃了類似的藥丸子。”

是人都會生病,而村裡的人只要不是大病,同樣不會去醫院,只會在藥店診所買些藥,那人想要將藥店跟診所的藥換成蟲子輕而易舉。

“當然,這些都是我猜的。”歐陽晨又說一句。

唐強卻贊同他的猜測,“你說的八九不離十吧,有了方向,我會讓人去問。”

“那人的用蠱術在我之上。”兩年前她還沒接觸過蠱蟲,她不覺得自己只玩了幾個月的蟲子就能及得上那背後之人。

叮鈴鈴。

唐強正要說話,他的電話響了。

來電的是特殊部門的另一個兄弟,名叫阿翔。

“阿翔說村裡有死了一個。”唐強掛了電話,臉色越發難看。

三人轉頭就走。

“你們走了,我怎麼辦?”虛影忙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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