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天地有因果，盡歸吾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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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咔~~

咔咔咔~~~~~

魔神聽著遠處碎骨的聲音，心裡的某個地方好像在滴血。

如果沒有碾碎，等這些修士走了，它找找還能用的。

可是現在全完了。

魔神痛恨那個碎骨的修士，心裡更氣那一個個縮起來的族人沒有半點血性。

人族都知道跟它們玩與敵協亡（自爆），怎麼它的族人就全想當那個能逃過的幸運兒？這世上有那麼多的幸運兒嗎？不可能的。

雖然肖御他們並不知道幽冥骨城具體有它們的多少族人，可是萬一呢？

太歲顧文成藏在幽冥骨城多年，他既然能殺到深淵，焉知他沒把它們摸得清清楚楚？

魔神才在心裡嘆口氣，深淵的某處又傳來一聲‘嘭’，不用看都知道，是哪個倒黴蛋被人族修士甕中捉鱉了。

幸好，它跑上來了呀！

魔神努力不去想它們，在一波波的神識掃射中，裝成巖壁的一份子。

這邊，顧成姝和大家一起，也把這個骨陣從裡到外都檢查了一遍，其四處延伸的陣紋太多，其中幾條更粗的，卻滿是灰塵，感覺像是早就廢棄。

不過，如果仔細注意它延伸方向的話，她都懷疑，那是當初她親手破了的。

“你們這邊有什麼發現沒有？”

姜遠英查了外面，又跑了回來，“有感覺此陣還在運轉嗎？”

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齊搖頭。

大陣已經炸成這個樣子了，怎麼看也不可能還在運轉。

“前輩，您怎麼會認為，它還在運轉？”

顧成姝雖然搖頭了，卻又忍不住的心裡一咯噔。

“唔~”

姜遠英嘆了一口氣，“外面的月亮還是那個色。”

沒有恢復正常啊！

“我總覺得，這幽冥骨城和天上的詭月有些關係。”

是嗎？

顧成姝抬手就把自己收在暗袋的小石頭摸了出來，“前輩，在大家沒來之前，我觀陣的時候，發現了這顆好像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石頭。”

噢？

姜遠英接過這顆有點圓的石頭，打量半晌，甚至往其輸送靈力，也沒發現任何異常。

“你覺得這石頭不對勁？”

如果是徒弟給她的，她早就一把扔了。

不過是塊破石頭罷了，誰知道是哪個大月詭手閒帶進來的呢？

可是顧成姝給她……

姜遠英就不能不問，“你覺得它哪裡不對勁？你用靈力試過嗎？”

“試過了。”

顧成姝點頭，“它沒反應，感覺就應該是普通的石頭，不過……，面對它的時候，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現在……”

她的面上現出一抹古怪，“現在更感覺不對了。好像有一股陰冷的氣息，正從它那裡往我身上扎。”

什麼？

姜遠英下意識的以靈力託著它。

“但是……仔細感應，又好像一切正常，根本就沒有任何陰冷氣息。”

顧成姝自己也迷糊了。

蘇源和毛巧琳一邊注意周邊，一邊腳步輕移，各探一掌在她肩頭，想要探查她可能的異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感觀被它影響了，出現了幻覺。”

“……這不太可能啊！”

姜遠英在她說的時候，已經一連幾探石頭。

可是不管用什麼方法，石頭在她這裡，就是路邊的石頭。

但……，下意識裡，她又不敢當場讓它化為齏粉。

總感覺她要敢那樣乾的話，可能會發生意想不到的後果。

那後果是她承受不住的。

“成姝，你有毀它，就是毀你自己的感覺嗎？”

“……沒有！”

她們的感覺居然不一樣？

顧成姝迅速搖頭，“我只感覺天地之間有至陰之氣，還在從它那裡往我身上扎。”

明明她感覺到了陰冷，感覺到了一點刺痛，可是下一秒，身體又好像在告訴她，那一切都是幻覺。

“師父，我來……”

“不要碰它。”

毛巧琳才要伸手，被姜遠英一把打下，她非常嚴肅的道：“成姝，你覺得它還有哪裡古怪？”

說話間，她已經一連幾個結界打出，隔絕周邊視線的同時，也把毛巧琳和蘇源等全都推了出去。

“……讓我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暗袋裡，聽她這樣說的團團忍不住伸出小尾巴，在她身上甩了一下。

噼啪~

無數細小雷絲，在顧成姝身上轉了一圈。

正在說話的她雙唇一麻，馬上感覺那裡腫了起來。

呃~

顧成姝和姜遠英一齊看向團團。

“喵~”

團團奶聲奶氣的朝她們叫了一聲。

顧成姝摸摸嘴巴，“咳~，沒事。”

團團這麼用雷在她身上打一圈，剛剛那些古怪的感覺，好像又沒了。

“前輩，要不然讓團團也往你身上甩一尾巴？”

姜遠英：“……”

團團：“……”

“我現在沒有任何不好的感覺了。”顧成姝無奈解釋，“雷為天地之間至剛至陽之物，前輩，您也接觸了這石頭，讓團團甩一尾巴吧，沒事的。”

她也就嘴巴被打腫了一點。

顧成姝偷偷的在手心弄了一個小水鏡，發現雙唇就腫了那麼一丁點，紅豔豔的，好像抹了口紅，還怪好看的。

“喵~”

團團伸著小腦袋，看向姜遠英。

姜遠英在小傢伙期待的目光下，只能伸手，“來吧！”

噼啪~

團團一躍到她手上，緊跟著就甩了一尾巴。

嗯……

姜遠英感應了一下，似乎那種害怕的情緒沒了。

是因為這石頭在魔陣裡待的時間過長，沾染了魔性，還是……，它本身就是一塊她們不知道的天外魔石？

“我們還接著之前的話題，”姜遠英揉了揉小團團，“成姝，你還覺得它哪裡古怪？把你的所有感覺說出來，說不好也沒事，你可以慢慢組織語言。”

“前輩，說——我是說不好的。”顧成姝搖頭，“我以靈力試著動它一下吧！”

“可以！”

姜遠英以靈力託著那塊石頭，緩緩送到她面前，“如果感覺不對，馬上喊團團。”

幸好有團團在這裡。

“前輩，您看！”

顧成姝手上的靈力一動，把小石頭扔到了大陣中間的上空，緊跟著數道手印打出，模擬出夜晚的天空，再以靈力強行讓那顆石頭緩緩的亮起來，“看看，這像不像月亮？”

“……”

“……”

團團和刺蝟都伸出了腦袋，兩個小傢伙都震驚了。

亮了之後，這石頭上的暗影，好像真的跟月亮對上號了。

可是，怎麼可能呀？

顧成姝小心的旋轉石頭，上弦月、下弦月、半圓、滿月……，變幻的那麼真實。

“小時候，我曾經想過月亮的真實樣子。”

為防他們懷疑什麼，顧成姝只能這樣解釋，“後來一個人住，沒事就喜歡琢磨，然後撿到這塊石頭，感覺跟小時找的那一塊特別像。”

“……”

姜遠英無語，這丫頭的腦子天馬行空，琢磨的東西，都那麼的與眾不同。

不過，也幸好她愛琢磨。

“此物，我還要請肖盟主也看看。”

“嗯~”

顧成姝沒有半點猶豫的，攝回的瞬間，就要把這破石頭扔進玉盒，然後用禁制符貼起來。

雖然有團團在，可是，她得到這塊石頭才多久啊？

就如此受它影響了，安全起見，還是封了好。

可恰在此時，‘啵啵啵’數聲，姜遠英打好的數道結界連聲破開，深淵裡被魔神想盡辦法，想挪一挪的骷髏骨架‘咔吧咔吧’的走了上來。

那‘咔吧咔吧’的聲音，在深淵中傳出極遠，不管在幹什麼的修士好像都能聽到。

深淵中的夜色，在它的腳下似乎架起了一個大家都看不見的夜之臺階，哪怕在邊界檢查的鳳瀾和喬雁都被它吸引，遠遠望過來時，能看到它的一身玉骨散發著溫潤之光……

這？

魔神驚呆了。

這個混蛋終於要出深淵了嗎？

它又驚又氣又害怕，不敢使勁看它。

大家是敵人，要是被這骷髏人發現它，那它……恐怕就沒命了。

魔神按著心跳，按著所有感觀，不讓它洩露一點。

好像過了很久，也好像只是過了一瞬，骷髏玉骨人終於站到了深淵的上方，空洞一般的眼眶望向顧成姝快速貼了一張禁制符的玉盒。

“給我看看。”

抬起骷髏手，它毫不費力的就把玉盒吸到了手上，幾下一轉，玉盒和禁制符無聲化粉，只餘石頭。

“果然該死！”

骷髏玉骨人打量這塊石頭，幾下一轉，不知怎麼發出‘咔’的一聲響，石粉紛落，最後露出一個好像小印的存在。

小印上流轉的紫光，有如像活的一般。

“都去死吧！”

話音落下，骷髏玉骨人手上用力，小印的紫光閃了幾閃，抵抗不住，當場化粉。

可是化成粉了，它也沒讓它漏下，手上靈力再動，生生的讓這些粉也跟著氣化。

魔神驚呆了。

怎麼可能？

這可是被族裡好些人加持過的……

轟隆隆~~~~

大地似乎在震顫。

咔嚓嚓~~~~~~

無雲的天空，也打響了震耳欲聾的雷聲。

被大家檢查了一遍又一遍，幾乎都快要不存在的骨陣，發出一聲哀鳴，緊跟著天地之間明明滅滅，不管是大家點著的明火，爆炸的餘火，還是日光石、月光石，全都一閃一閃的，天地間的靈氣也在明明滅滅中現出了它們的顏色……

“自然之道，看似天地自然，隨心隨性，但事實上，盡是規則法理！”

骷髏玉骨人身上的溫潤玉光，也明明滅滅的，不過，它並不在意，只對顧成姝所在的方位道：“三千大道、萬物生靈，俱在規則法理之中。”

說到這裡，它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天道飄渺無痕，卻又有跡可尋，宇宙大天地，界域小天地，都有它必要遵循的天地道理，就好似主持陣盤的修士，就是大陣的天道。

借天行道、替天行道是你此生要追尋的目標。”

說到這裡，其他的光源俱都穩定下來了，可是它身上的溫潤玉光，卻更加的明滅不定起來，“老夫的任務完成了。”

它的語氣中有暢快，又有一絲悵然，“天地有因果，盡歸吾一身！”

話音未落，它明明滅滅的骷髏骨架，好像爬上了無數陰氣鎖鏈，天上雷聲轟轟，雖然沒有雷力砸下，可是所有的雷聲，好像都炸響在大家的耳邊，炸進深淵……

肖御感覺不對，從遠方急急趕來。

守在外面的安幾道顧不得這晴天雷，半浮於空，也震驚的看了下來。

“這方天地是我們的。”

骷髏玉骨人身上的玉光，越來越黯淡，每一次的閃爍，於它而言可能都在加速死期，“感謝你們——，都沒有放棄！”

話音落下，它的身體發出最後一抹玉光，然後‘嘭’的一聲，化為粉沫。

現場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修士，都心跳如鼓。

那陰氣鎖鏈……是什麼？

“肖御——恭送前輩！”

別人不知道那陰氣鎖鏈是什麼，他卻隱隱的知道了，按下身形，站在深淵邊上的時候，肖御深深的彎腰。

“天上的月亮……”

此時，已近戌時，天上的月亮正好。

安幾道手上的靈力一展，一面巨大的水鏡現了出來，那水鏡上，亮的就是好像有點紫又好像有點藍的詭月。

這樣的月亮，只要不是陰天，在西傳界抬頭可見。

可是此時，這個讓人心驚的詭月，卻好像飄起了不一樣的霧氣，那霧氣幽幽如藍如紫……

“如前輩所願，已經要歸於正常。”

安幾道一邊往下，一邊托起一個個水鏡，直到骷髏玉骨人化粉的地方，“晚輩安幾道多謝前輩，為我等……承下這方天地因果。”

幾百年來，西傳界的天道因為這方詭月，早就漸漸遊離於三十三界外了。

他們破了這裡的天道，那天地因果之下……

安幾道和肖御一早就想過這個問題。

聽到顧成姝的心魔劫（天演劫）被深淵中的骷髏玉骨人打斷，兩人就猜測幽冥骨城中的大月詭們無法衝出無垠墳場，就是被那位前輩以曾經西傳界的天地因果，再加上西傳聯盟曾經的大陣，拉著它們，箍著它們。

它漸漸的拉不動了，是因為西傳天道漸變，曾經的天地因果漸失。

為防意外，他們安排在幽冥骨城這邊的修士，全都是要到秘界的。

如果有因果，如果是惡果，那麼幾年後到了秘界，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沒想到……

兩人再次躬身的時候，隱隱意識到這一點的修士，都默默一齊躬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