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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陽雙臂搭在棧橋一側的橫欄上,望著漸漸落下的夕陽,又看了眼雜草叢生,空無一人的小路。

心中泛起了嘀咕,“前幾天,她都是這個時候過來的,今天這太陽都快落山了,怎麼還沒來?不會是出什麼意外了?”

洛源養傷這些天,梓陽跟少女見過幾次面,彼此之間也算是認識了,為避免麻煩,少女就讓他在海邊等她,花瑤也是他在小鎮裡的第一位朋友。

“梓陽,你說洛源看到桃木劍,會是個怎樣的表情?”風嵐抬起斗笠,扭頭面帶微笑的看向背靠橫欄的少年。

兩人深知洛源從小喜歡用劍做自己的兵器,每次上山砍柴都帶著那柄笨拙,凹凸不平的石劍,他們就想給他換一柄輕巧,靈便的木劍。

二人就瞞著他,砍掉了院中桃樹最粗的枝幹,要給他一個驚喜。

梓陽頓了頓,隨即咧嘴一笑,認真道:“他一定會默默收下,不講一句話。”

“巧了!我也是這麼想的,哈哈。”

二人相視一笑。

雜草蓋過成年人小腿的斜坡小路上,一位身披蓑笠的老者,身後跟著一名體型稍胖,滿面油光的青年,向海邊走了過來。

可能是花瑤個頭比較矮的緣故,直到他們邁過野草,站在斜坡上的時候,梓陽才看到站在老者前面,手拿兩串糖葫蘆的她。

少女笑嘻嘻地衝他揮揮手,梓陽跟風嵐隨便說了一句,後者看了眼少女點點頭,他就起身向岸邊走來。

老者面容平淡,望著走來的獸掌少年,緩緩點頭微笑。

憨厚青年的目光,沒在少年身上,而是緊緊盯著,那在凜冽的海風下,被吹豎起的雪白毛髮,以及那利齒彎鉤如虎的獸掌中。

二人相隔數百步,他依然能夠清晰感受到,那獸掌所帶來的陣陣寒意,令他原本鬆弛的精神,瞬間緊繃了起來。

即便是面對尚未開啟流域,不懂如何操縱流力的少年,他仍不敢掉以輕心。

起初他還認為那是一隻普通妖獸的獸掌而已,直到少年離開棧橋,憨厚青年更加確定了,那隻獸掌的來歷。

他急忙湊在老者耳邊,低聲說道:“那雪白的獸掌,難道是守護整個北大陸。。。。。。”

憨厚青年話還沒說完,老者看了他一眼,開口打斷道:“只是還未甦醒。”

“雷虎既然選擇了這位少年,那其他三塊大陸的神獸,怕是也難以安分。”憨厚青年隱隱不安,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十年前,邪劍神隕落,只因他出自北大陸,且生性古怪,對於那些他看不慣的人和事,總要去管一管,因此得罪了不少強者。

尤其是他孤身一人獨闖西大陸時,所過之處,遍地殘屍,血流成河,空氣中處處飄散著腥臭味。

邪劍神一劍劈開毒龍門,血洗了整個毒殿,金龍殿,銀龍殿,毒帝手下精英弟子盡喪於他的劍下。

身處天殿的毒帝,眼見邪劍神勇猛無比,自己一人又未必會勝過他,只得求助神鬼王,兩人合力才擊退了他。

邪劍神迴歸北大陸後,沒過多久,便毒發身亡了。

只因他不顧生死,能殺一人決不放過的戰鬥信念,被西大陸的修煉者們稱為“惡魔”,其報復的瘋狂程度,如颶風一般,席捲整個西大陸。

邪劍神死後,其他三塊大陸中,被他得罪的強者們紛紛跳了出來,誓要硬闖北大陸,將他後代給找出來,殺掉惡魔的後代,尤其是西大陸的毒帝。

憨厚青年記得很清楚,當時的北大陸聚集了天下間所有頂尖人物,若不是有神獸雷虎庇護,以及武神跟老劍神出面阻攔,現在的北大陸恐怕早已覆滅了。

如今,雷虎選擇了繼承人,北大陸就少了一面屏障。四塊大陸自此開始,大規模的戰爭怕是很難出現,可年輕一代們的摩擦絕對會極為頻繁。

隨著恩怨的不斷升級,四塊大陸又缺少神獸相護,可能因為某個人又或是某件事,就可使四塊大陸陷入無休止的戰亂中。

新時代的降臨,必然是伴隨著血雨腥風的。

站在一側的花瑤看著竊竊私語的兩人,急忙跑向少年,拉著他的手,貼著海岸走,儘可能的跟他們拉開距離。

“師父,這孩子對咱們來說太重要了,您看是不是要帶他離開這兒?”憨厚青年望著幾十步開外的少年,急切道。

老者不慌不亂地捋著白鬚,有些惋惜道:“沒用的,雷虎已不再是當年的神獸了,它已經不具備守護這塊大陸的能力了。”

“您的意思是說,雷虎早就死了?”憨厚青年瞪大眼眸,有些不敢相信老者所說的話,即便這個人是自己的師父。

很難想象,自己腳下這塊大陸的守護神,可肆意呼喚天雷的神獸,也會有“消亡”的時候,不得不寄身在他人體內,以此來延續生命。

“不過。。。。。。”

“不過什麼?”憨厚青年打斷了老者的話語。

老者看著也就十歲左右的少年,帶有一絲期望道:“不過,他究竟能不能繼承雷虎的意志,還很難說。”

“那我們帶他走不就可以了,這有什麼難的。”憨厚青年面帶笑容道。

“不行!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更何況溫室裡的花朵,又豈能跟風吹雨打的野花相提並論,這不是我們來這兒的目的。”老者厲聲說完,向棧橋走去。

憨厚青年有些不捨的看了一眼柳樹下的少年,就轉過身去,不再去想神獸的事,緊跟老者腳步,踏上了圓木棧橋。

斜坡柳樹下,花瑤將手裡的一串糖葫蘆遞給梓陽,少年接過後,忍不住問道:“他們是外鄉人嗎?以前怎麼沒見過?”

花瑤坐在雜草中,細細說道:“應該是外鄉人,他們連海邊在哪兒都不知道,我正好來這兒找你,就順便帶他們過來了。”

少年哦了一聲,背靠柳樹,看著手裡的糖葫蘆,忍不住問道:“這糖葫蘆就是他們送的吧?”

“對呀!你好像不太高興。”少女雙臂下垂,小手搓著衣角,如犯錯的孩童般,低著頭,有些不敢只是他的雙目。

梓陽咬下一個沾滿凝固砂糖的山楂,吐出幾顆山楂籽,充滿希望道:“如果外鄉人都跟他們一樣該有多好。”

在兩人眼中,他沒有看到一絲歧視之色,憨厚青年表現雖有些激動,卻沒有問過任何一個問題,而老者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透過兩人“另類”的目光,使他對外界產生了嚮往。

少女丟下小木棍,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糖屑,自信滿滿道:“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治好你這獸掌的。”

梓陽面無表情道:“你做不到就不要隨便許諾,我知道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

花瑤急忙站起身來,雙手掐腰,身體前傾,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認真道:“誰說我做不到!我一定會做到的。”

“那好!咱們打個賭怎麼樣?”少年因忍受不了她那固執脾氣,決定打擊一下她,讓她改掉隨便允諾他人的壞習慣。

“賭什麼?”少女雙臂環於胸前,仰著臉絲毫不懼。

梓陽眸光堅定道:“假如你治好了我這獸掌,那我就欠你一條命,怎麼樣?”

少年不是莽撞的人,他敢這麼說就一定有把握勝出。

花瑤伸手輕輕敲打著光潔的額頭,為難道:“你都把命拿出來做賭注了,那我要用什麼做賭注?”

“我不需要你的賭注,因為你不可能找到治療獸掌的方法。”梓陽語氣有些強硬。

少年此話一出,花瑤立馬不樂意了,她璀璨的眸子微轉,故弄玄虛道:“至於賭注嘛,先欠著,如果我真的治不好它,到時候再說。”

梓陽也沒太在意,畢竟少女也是為他好,想讓他跟個正常人一樣,過平凡的生活。

棧橋上,老者坐在風嵐身側,緩緩問道:“叫啥名字?今年多大了?”

“風嵐,十七。”銀髮少年睜開雙目,看向老者,淡淡道。

“你跟那小傢伙是什麼關係?你們家就你跟他兩個人嗎?”老者再次問道。

“兄弟,除他之外,我還有個弟弟。“

老者點頭哦了一聲,隨即說道:“也就是說你是三人中的大哥了。”

一聽到大哥這個稱呼,風嵐對老者頓時來了興趣,他摘下斗笠,自吹自擂道:“那可不,沒有我,他們倆早就餓死了。”

就在這時,他背後的憨厚青年,瞧見魚簍裡有條魚,開口詢問道:“你們三個人今晚不會就吃這一條魚吧?夠吃嗎?能吃飽嗎?”

風嵐嘴角抽搐了一下,解釋道:“我那個弟弟,在山上砍柴,多少能給我減輕點壓力,一條魚完全夠吃。”

憨厚青年嗯了一聲,旋即扭頭看向斜坡之上空無一人的小路,眼眸愈發深邃,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心,又逐漸躁動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老者手捂口鼻咳嗽了幾聲,憨厚青年撓著側臉,笑呵呵地將目光投向廣袤無垠的大海。

二人微妙的變化,正巧被風嵐看在眼裡,他用平淡無奇的目光掃過兩人,心裡卻對他們的身份有了初步推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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