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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樹莓》by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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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擱在枕頭下的手機震動第一下時周之莓就已經被驚動,可她實在精疲力竭,眼一睜再一閉,又繼續滾進沉眠中。
模糊的印象中,周之莓看到起身的男人。靠在陽臺的欄杆上,身形頎長,上半身未著寸縷,柔色月光灑下,依稀可見線條流暢的後背上一道道被指尖劃過的鮮豔紅痕。
剛從情慾中抽身,他身上難得氤氳著一股可以被稱之為溫馴的性感。若是在六個小時前,周之莓會因為他結實的胸肌和精緻的八塊腹肌五迷三道,但在被拉著連續做了三次之後,她這不算羸弱的身邊已然受不了。
賢者時刻,眼前的男人看著有點煩。
周之莓實在想不起來他是什麼時候走的,不過他一貫沒有和她一起同床共枕的習慣,每次超長持久的運動結束之後,他會直接一走了之。
不對,今天他走時似乎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因此周之莓半眯著眼看到他飽滿胸肌上大片暗紅色吻痕時,驚訝於自己未免過於飢渴。不過她的確有點刻意的成分,故意重重咬他,在他身上留下更多的痕跡。感知他沒有惱怒,她愈發得寸進尺。
離開時,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動作算不上溫柔,比起按著她拍屁股時力道又明顯輕了很多,似乎在她耳邊低低道了聲什麼。
周之莓沒聽清。
手機再度震動,這次震動的頻率明顯被拉長,頗有種不罷休的氣勢。
周之莓忍無可忍地從枕頭下摸出手機,是Penn,她的上司。
週六的清晨,還算溫柔的上司。
不過這兩個詞堆疊在一起顯然沒有什麼好事。
周之莓的睡意全無,頂著幽怨的神色認命接起電話。
“Bonnie,都已經七點了,我怎麼還沒見到你人?”Penn耐著性子。
周之莓有些茫然,帶著淡淡的鼻音:“怎麼了?”
Penn:“我在凌晨一點發給你的資訊你沒看到嗎?”
凌晨一點?
那會兒的周之莓大概正被按在陽臺上。
十月的M國更深露重,當時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吊帶,冷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所有的熱源都倚靠身後的人。
“抱歉,我有點感冒。”周之莓認錯態度極佳。
Penn:“Fine,現在過來。”
“好。”
電話結束通話,周之莓在床上又賴了五分鐘才慢慢悠悠地起來。這處豪宅她是第一次來,位於沛新市北部的一個郊區。
算算時間,她從睡下到醒來不過三個小時,身體和大腦都還處於未開機的狀態。
今天是週六,本該是她的休息日。
走出陽臺,周之莓腳步微頓。原來站在同一個地方,夜晚和白天的視野風景相差甚大。夜裡只能看到朦朧的點點燈光,可現在,一眼望出去是無盡的綠野。草坪被修剪得整整齊齊,像乾淨的顏料被打翻映入這片草地之中。
天藍藍,微風不燥,是個適合發呆的好天氣。
可惜了。
人總是要為了不努力而不斷努力。
周之莓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
來不及再欣賞,周之莓折返回房快速洗漱。準備出門時,在床頭櫃上看到一沓現鈔,她沒有猶豫一秒,連帶一盒精緻的樹莓一把拿起放入包中,週六去加班的壞心情都減弱了幾分。
近期有人問過周之莓現在最喜歡的東西是什麼,她不假思索回答——金錢。
這話放在十年前她大概會嗤之以鼻,可人總是會在缺乏金錢的時候明白其重要性。如果她連購買流動餐車上的一個三明治都要猶豫的話,別跟她談什麼理想主義。
*
網約車從北部郊區出發,直奔沛新市第一街區的QC中心大廈六號樓,整個過程需要一個小時。
一路暢通,車輛經過南北交界處,沿途高樓開始林立,街頭各種膚色的人群在走動。每當看到黃種人時,周之莓會倍感親切。
因為一些原因,她已經有五年沒回國了。
這個國家的原住民在歷史的長河中幾乎已經被趕盡殺絕,原本居住在此的黃種人也變成了膚色各異的人種。
因M國有著十分開放的移民政策,近百年來吸納了來自全世界各種族的年輕人,很快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發達的國家之一。
沛新市當之無愧是這個世界最發達的城市,沒有之一。
諷刺的是,這個世界上最發達的城市,卻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多的敞篷戶。尤其在經過交界處時,一眼望去,地上的垃圾、帳篷、各種髒亂的棉被,坐著、躺著、走動著的流浪漢不計其數。
沛新市已經是這個國家治安等級最高的城市,但周之莓從來不敢隻身一人在深夜外出。這個國家槍支合法,大麻無門檻,街頭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鑽出一個意識不清醒的癮君子。除此之外,黨派眾多,各種勢力結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吃槍子兒。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沛新市第一街區的QC中心大廈。QC中心大廈一號樓周圍有著全球最大的精品店,奢侈品牌雲集。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這裡總是繁華熱鬧。
這座大廈建於上世紀七十年代,由著名的建築藝術家設計。整個中心大廈共有八幢建築物,世界上最大的期貨交易所在二號樓設立辦公室,三號四號樓大廈地下連結這個城市重要的交通樞紐,五號大樓有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貿易城和書城……八號樓外牆以紅色石材包裹,神秘莊嚴,內有中央情報局、聯邦調查局等重要辦公機構。
周之莓下了車,步行約三十米左右的距離直奔六號樓。雖是週六,但這條街上的人群絡繹不絕,全世界各地的遊客聚集於此。
斑馬線上各種膚色的人群在爭搶綠燈通行,周之莓在人群中絕對算亮眼的存在。拋開不俗的外形條件,她年輕,一直保持著積極向上的精神面貌,長髮隨著邁開的腳步劃開一道瀟灑弧度,一身利落剪裁的白衣長褲,單手挎包,抬頭挺胸,眼神堅毅有力量感。
一直到,周之莓的腳下踩到一塊口香糖,所有的優雅瞬間消失不見。
Fuck!!!
*
不遠處的六號樓上掛著“EleanorElla”的巨大霓虹招牌,那是周之莓現在工作的地方。
EleanorElla是全球頂尖奢侈品品牌之一,於上世紀二十年代在法國創立,品牌名稱亦是創始人的名字。
簡稱ERE。
周之莓會進入ERE是個十分偶然的機會。
在她經歷身無分文、被餐廳辭退、被房東趕出公寓、差點被混混非禮……等一系列慘絕人寰的事情後,ERE的人事部在第二天給她傳送了一個offer:設計師助理。
“Bonnie!你可算來了!”同為設計師助理的李美娜哭喪著一張小臉,“你知道嗎?我已經在這裡工作了一個通宵。”
周之莓從包包裡拿出從郊區別墅順來的樹莓和路邊賣的早餐遞給李美娜,給足情緒價值:“寶貝,都是我不好,我該早些來的。”
“Penn說你感冒了,你還好嗎?”
“就是有點小感冒,不礙事,我一會兒吃點vc。”安撫完李美娜後,周之莓才問發生什麼事了。
“還不是那個奧斯卡影后,她又對禮服不滿了。”李美娜拿出一顆樹莓放入口中,酸甜中甜味居多的口感,咬開後樹莓汁水爆開,純粹的香氣在唇齒內蔓延開。
周之莓對那位影后的作風見怪不怪。
那位奧斯卡影后年紀輕輕才二十出頭,是ERE去年簽下來的全球成衣代言人。
奢侈品品牌和明星合作一直是互惠互利的事情,ERE需要影后的影響力,影后也需要奢侈品代言的光環。
影后年輕,行事作風大膽,很有自己的想法。ERE在經歷死氣沉沉的一段瓶頸期後,與影后的合作增加了不少的曝光度。ERE的受眾群也開始慢慢放下高傲的姿態向大眾化發展,不再給自己設限。
周之莓也挺好奇:“這次是什麼地方不滿?”
“她說她想要一些sexy當中又不失可愛的感覺。”
周之莓:“……”
她聽過有一句話叫:可愛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李美娜喪著臉:“到最後受苦受累的還是我們這些打雜的。”
周之莓安慰李美娜:“別喪,你的福氣在後頭!”
李美娜聞言噗嗤一笑。
李美娜是個韓國人,比周之莓小三歲,剛從大學畢業。她大學來到M國就讀設計專業,原生家庭一般,也算是一家人託舉著才能來到這裡讀書就業,所以比同齡人更自立也更努力。
周之莓很欣賞積極向上的人,她和李美娜幾乎是同期進入ERE,在異國他鄉,兩個年齡相仿的女生很快走到一塊兒,即便周之莓曾經不喜歡棒子國。
周之莓從李美娜手中接過圖紙仔細端詳。
Penn作為ERE的金牌設計師,她的設計圖圖紙一向無可挑剔。只不過,這次更改的設計風格相較以往有著很大的不同,布料很少、胸口大開。
原本如霧般仙氣飄飄的長紗裙被改成了風格大膽的短裙,裙後腰的部分做鏤空處理,可以展露大片春光。如果是簡單的布料裁剪倒還好,可眼下更改過的布料上需要做大量的手工縫製,將不同型號珠料和吊珠一顆顆縫製上去。
這種工作量大的純手工定製裙子,放在以往起碼要三個月的工期。
周之莓看完圖紙後點點頭,穿上工作服準備幹活,對李美娜說:“寶貝你先歇一會兒,接下去換我來。”
作為一名設計師助理,周之莓日常的工作就是打打雜。她進入ERE兩年時間,已經從打雜小妹到上手縫製蕾絲等複雜的工序。
Penn早將整條裙子剪裁縫紉完畢,剩下的工作就交給她們兩個助理了。
李美娜皺著臉:“這條裙子明天傍晚前一定要完成。”
“明天傍晚?”周之莓看了眼工程量,有點懸啊。
“你不知道嗎?明天晚上隔壁一號樓的奢華五星級酒店有個慈善晚宴。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聽說QC集團的HevetoAugus也會出席晚宴。”
周之莓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赫維託?”
“你不知道赫維託嗎?”李美娜對周之莓這種懵懵懂懂的神色也是見怪不怪,這人一向不聞窗外事,“他是QC集團創始人HugginsAugus先生的第五個兒子。當然,Augus先生兒子太多了,你沒有關注也很正常。但是外面有傳言,赫維託是Augus先生的私生子,他當年的情婦是個中國人。”
李美娜說著壓下聲,神色靈動,一副專業八卦的樣子。
周之莓將長髮挽起,意興闌珊:“是嗎?”
“我猜你肯定沒見過赫維託,不過沒事,明天晚上我們護送衣服的時候應該能在晚宴後面遠遠看一眼。一旦你見了,一定會倒抽一口氣,然後驚歎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男人!?”
周之莓聞言一笑,有點想要腳趾扣地。
李美娜怕周之莓不信,特地強調:“赫維託不僅長得好看,身材健壯,胸肌發達,關鍵是智商超高。他十五歲的時候就進入了世界排名第一的大學讀書並取得雙學士學位,畢業後直接進入QC工作,這幾年他憑藉強勁的手腕,把QC的整體業績重新帶上高峰。”
周之莓已經開始著手工作,對於李美娜口中的赫維託不算感興趣。
總歸,一個精英人士想要傳遞給外界的形象都是他自己創造的,私底下沒準是個戀足癖。
“聽說,我也是聽說哦。”李美娜一臉神秘兮兮,“赫維託的那幾個哥哥不是殺人坐牢就是吸毒酗酒賭博,其實這一切都是赫維託在背後搞的鬼。赫維託的目的就是把這幾個哥哥趕盡殺絕,然後自己獨吞整個QC。Huggins先生現在病重,不出意外的話,赫維托馬上就要成為Augus家族的掌權者了。”
“那他……還挺厲害。”
“何止是厲害,關鍵是赫維託??今年也才二十六歲,年輕且羽翼豐滿,現在整個沛新市的名媛都對他趨之若鶩。所以,你以為我們現在為什麼要拼死拼活地更改這件衣服?”
周之莓聞言再看了旁邊的設計圖。
如果影后是為了迎合赫維託才將裙子改成這樣的話,恐怕不對。
赫維託非常討厭麻煩,他更喜歡對方直接不著寸縷著站在他的面前。曾幾何時,連親吻對他來說都是一件麻煩事,你得自己把自己弄溼迎合他。
“等等。”李美娜眯了眯眼,看向周之莓:“你身上有一股男人的氣息!是非常高階的男香,應該出自一家奢牌的高階私人定製款。說吧,你昨晚到底在哪兒?”
周之莓誇讚李美娜是狗鼻子:“一個人男人而已,看你大驚小怪的。”
“高矮胖瘦?M國人?亞裔?義大利籍?”
“不清楚誒。”周之莓也有點好奇,他的母親是中國人,父親是M國人,那他算什麼人?雜種?
“你玩一夜情啊?”
周之莓聳聳肩:“你一夜沒休息了,快去休息休息吧。”
李美娜配合地打了個哈切再伸個懶腰:“行,我眯一會兒,等會兒就來。”
“嗯哼。”
等人走後,周之莓才拿出包裡的手機放在工作臺上。
有新訊息提醒,點開,對方灰色的頭像上有未讀紅點,暱稱被備註為“狗子”。
[人呢?]
[昨晚用力吞嚥我時答應的事情,天亮就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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