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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的‘有質量的生命’,能不能寬限一下?”
內心世界中,虞良和“之”商量著。
現在的問題已經被擺在了明面上,他必須要依靠“之”的能力來解決當前的問題,但又不知道該怎麼獻祭一份“有質量的生命”。
嗯……
說得更確切一些,他都不想整獻祭那一套,用兩個字就能形容現在他的真實想法。
白嫖。
“寬限?怎麼寬限,你以為這些要求是和你鬧著玩的嗎?”傳話筒小浣熊沒好氣道,“要想獲得根源的幫助,就得付出同等的代價,有質量的生命已經是很輕微的代價了!”
而後小浣熊又是繼續補充了一句:“還有,圖章【作倀】是什麼意思你比我更明白吧?不幫著我害人的話,我又怎麼來幫助你呢?”
作為一頭惡虎,這樣的發問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沒有一點回轉餘地?”虞良嘗試性地發問,然後提出了一個有些過分的提議,“那能夠賒賬嗎?要不等我回到現實給你殺頭豬?那也算得上是有質量的生命了吧?頂三個人嘞。”
聞言的小浣熊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因為“之”一時間無話可說。
虞良清楚自己稍微有那麼一些得寸進尺,有種“倀鬼翻身把歌唱”的味道,所以他為了緩解一下“之”的牴觸情緒又繼續說道:“反正你指的有質量的生命,你也知道的,現在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了,有點不好找。”
聽見這句話的“之”就像是吵架的時候聽見對方鬆口服軟了一樣,於是就當沒聽見剛剛虞良說的那些話,吩咐小浣熊繼續傳話。
“有質量的生命,非常簡單。”小浣熊頓了一下,“那個被根源怪談製造出來的花娘就可以。”
虞良聞言心裡便是“咯噔”一下,這和他的猜測差不多,也正是因為有這種猜測他才會抗拒,才會想要和“之”提條件。
環顧自己周圍的這些人,只有花娘看起來是最合適的犧牲品,可以為了虞良的“大業”付出生命。
然而虞良的內心深處還是抗拒,【作倀】這個圖章的存在本就充滿惡意,他不清楚這種惡意是來自“之”還是來自怪談世界,總之他想試試看反抗這種惡意。
獲取根源怪談的幫助,這需要付出代價,這一點虞良承認有道理,但如果本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就硬要讓他失去些什麼,讓他感受到失落和痛苦的話,那就是純純的惡毒了。
他不是“之”的附庸,也不是“之”的倀鬼,在這些問題上他需要擁有自我意識,否則和那些被動完成“系統任務”的網文託管主角有什麼區別?
“花娘不行。”於是虞良搖搖頭,“你可以選擇我身上的某樣東西,又或者是我擁有的某個東西,這才叫做交易。用別人的性命來換取我需要的東西,這不能算作交易。”
“她本來就該消失。”小浣熊的語氣中有著一種玩味,“她和月亮製造出來的倉鼠不一樣,她是某種更虛偽的東西,一旦你們離開這個副本,她就會消散在這片天地間,這本來就是她的命運。”
“不行。”虞良的拒絕意味表現得很明顯,言語間意味不明。
“有些時候你很冷酷無情,有些時候你又變得有些迂腐,無趣。”小浣熊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無聊,像是失去了什麼有趣的玩具一樣,它模仿著“之”的樣子打了個呵欠,然後帶有一些威脅意味地說道,“既然這樣,我就沒辦法出手了哦,但你隨時有反悔的餘地。”
“不過我還是會選擇做我該做的事情。”虞良笑了起來,簡單的試探後,他已經從“之”的話語中聽出了一些鬆口的意味。
這代表著【作倀】這個圖章的規則可以被打破,那並非是怪談世界提出的要求,而是“之”提出的要求。
不得不說,這的確符合“之”最本源的惡意。
虞良並不知道的是,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直接戳中了“倀鬼”和“根源怪談”的要害處,更是在往阿澤夢寐以求的方向上努力。
地位的轉變。
讓人類成為和相應根源怪談平等的存在,從而做到更多以往做不到的事情。
徹底的平等很難,但讓根源怪談做出最初的讓步更難,對於從來都說一不二的根源怪談來說,為了人類的要求改變自己的條件,這是一件極為難得的事情。
而現在的虞良正在促成這件事的發生。
當然,他並沒有想這麼多,只是單純地覺得……
等我把賽博城這幾十個根源怪談擺在你“之”小姐的臉上,到時候你再看看要不要同意吧。
不管了,太子要逼宮了。
虞良開啟了頁面,看著圖章欄中那枚自動置頂的圖章【欺騙時間的人】,深呼吸一口氣,在下一秒就啟動了它。
一瞬間,他面前的場景就開始飛速的變化,眼前的賽博城迅速縮小,而他則是站到了堪稱上帝的視角,俯視眼下這個只有自己腦袋大小的賽博城。
環狀的時間線在他的身邊緩緩浮現出來,它們以文字的形式呈現,當虞良將注意力放在這些文字上時,文字上又立刻出現了相應事件的對應畫面。
隨著時間線的出現,虞良的身體中本能地湧出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是魚天生能夠在水中呼吸,鳥兒很輕鬆就能駕馭飛翔一般。
這是他與生俱來的能力。
不,不是他與生俱來的能力,而是當下這具身體擁有的能力。
憑藉著這具身體,他已經進入了四維觀察態,掌握了四維視角,而與之產生聯動的就是圖章【維度人】。
作為虞良,他是沒有四維部分的,他的四維部分在過去的一個副本中離開了他,而現在再次獲得四維視野後,他就憑藉著【維度人】重塑了自己的四維部分。
而且是嶄新的,幼年態的四維部分。
假如祂真的有幼年期的話。
作為一種能夠影響到時間軸的特殊生物,虞良不確定祂們是否會有幼年期這種東西,祂們似乎只需要輕輕地撥轉一下時間的齒輪就能讓自己完全成長,掌握所有應該掌握的東西。
而現在,在圖章的影響下,操控著這具四維身體的意識是三維的虞良,他一邊觀察著時間線一邊想要在心中溝通那四維部分的意識。
想要和自身的四維部分產生良好的交流,當然是要趁著祂剛剛誕生,這時候意識初開,真要忽悠的話想必會很好忽悠。
“有人嗎?聽得見嗎?”虞良開口道,不但是意識中開口,他還操控著這具身體開口,但他靜靜等待了一會兒,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反覆呼喚後無果,虞良便只能自嘲地笑笑,可能是他想得太多了,想要和自己的四維部分取得聯絡,那並沒有那麼簡單。
不過該做的準備依舊是要做的,虞良在心中快速整理好自己想要傳達的意思,然後接著話語表達出來:
“你好,我是‘虞良’的三維部分,由於一枚圖章,你在我的影響下誕生,並且和我產生了一些聯絡。我們都是一體的,是‘虞良’的一部分,希望我們可以好好合作。在未來的某一刻,你可能會收到我的訊息,請記住我,我對你並沒有任何的惡意,或許我也可以幫助到你許多。”
如果這個四維部分確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控時間的話,那麼現在傳達的訊息祂肯定能在未來的某個時刻看見,因為這具身體是四維的,所以祂理應能察覺到祂意識誕生之前發生在這具身體上的事情。
做完這起步工作後,虞良快速找到當前的時間線,從九小時前開始觀察那些由文字和畫面組成的“事件”。
每個事件都可以改變順序,進行自由操作,而這些改變也將會使未來發生劇變。
九小時前,虞良等人進入村落,解決平面房怪談。
八小時前,遭遇李花朝和花娘,最終村落摧毀,無數根源怪談逃出。
七小時前,虞良和副本玩家逃入“遇見”雜貨店,並進行草嬰貿易。
六小時前,抓住阿澤本體;與白色人形達成合作意向。
五小時前,“知識真理神”運動正式開始,並且在五小時內達成25%的傳播度。
現在,虞良前往阿澤住所尋找阿澤,想要得到當前的準確進度資訊。
阿澤向他介紹了當前賽博城的局勢,展示了幾大區域以及這些區域中盤踞著的根源怪談。
然而這些根源怪談並不關鍵,祂們所在區域的人類幾乎已經完全消失或者是在得到官方訊息的時候盡數撤離,或被動或主動地將這些危險區域變成了無人區。
後續發生的一些事件中,賽博人的遊行偶爾會進入這些根源怪談的領地,但這並不會對鬼人怪談的傳播產生什麼影響。
阿澤需要做到的是將這座城市中絕大部分的賽博人變成玩家鬼人,這樣的話才能夠將這些賽博人帶出副本,從而將“村民”也帶出副本。
在此過程中,參與遊行的賽博人就已經開始了鬼人化,那麼即便是他熱血上頭跑去作死,被根源殺死那也算是為鬼人怪談的進度做出了貢獻。
傳播的進度看的是百分比,而非數量。
如果用極端一些的假設,他們可以將賽博人殺到只剩一個,然後將那一個賽博人變成玩家鬼人,兩種方式的結果是一樣的。
只是很可惜白色人形的存在不會允許阿澤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連想一下都不可以。
三小時後,絕大部分的賽博人已經聚集到了賽博城的中央A區中,作為曾經絕對的富人區,A區遭受了暴民前所未有的打砸搶,但在某種心理的驅使下,就連這個區域的富人也加入了暴動,化作最平凡暴民的一員。
越是富有,掌握資訊的渠道就越多,他們就越是明晰,越是能隱隱地察覺到,這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未來的虞良對這種現象表示疑惑,因為從來沒有聽說過富人會主動參與發生在富人區的暴動,對此阿澤的解釋很簡單。
群眾的認知就是賽博城的認知,賽博城的認知就是根源怪談的認知,而根源怪談的認知……
就是事實本身。
因此,一切信仰皆有回應,“神”即一切。
當“民意”匯聚,最妥善的處理方法就是順應,只有順應才有活下來的機會。
能夠成為富人的上層階級,顯然將這一條貫徹到了自己的骨子裡,所以毫不猶豫地投身進入暴民的行列。
當然,上層階級中同樣有冥頑不靈者,有僥倖心理者,而這些人都在暴民的護體金光中灰飛煙滅。
四小時後,暴民集結,而阿澤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漏了一個關鍵點。
九陰教。
九陰教的教眾同樣屬於賽博人,而他們身上的鬼人怪談顯然和“知識真理教”不同,而且是大大不同。
教眾的人數並不能算是非常多,但同樣在需要爭取的名單裡,而他們又隸屬於一位古神——蟾形神“殯者”。
而這場鬼人怪談的爭奪戰也將會成為最關鍵的一戰。
當然,這僅僅是對於當時的虞良等人來說,目前為止,看著文字描述和畫面的虞良並不能切身地感受到這場戰鬥的恐怖。
四個半小時後,阿澤籠絡了當前還在賽博城中的所有玩家,並且告知了他們全部的事實和相應計劃。
只要完成最後一步,所有人都能平安回家。
這最後一步,就是透過暴力搶奪九陰教的教徒,徹底粉碎九陰教。
五小時後,決戰開始。
虞良粗略地翻看了一下這一段,頓時微微皺起眉頭來。
原本來說,李花朝的澀澀鬼人怪談就是教眾的剋星,轉化效率極高,但在蟾形神的影響下,那些澀澀鬼人就彷彿進入了一個禁止澀澀的恐怖世界,迅速變成了極端的禁慾者。
玩家方迅速陷入苦戰,節節敗退,堅持了數個小時。
而這個時候,阿澤推出了白色人形,只要由祂和蟾形神一換一共同沉睡,最後一步就能輕鬆解決。
結果白色人形無法憑藉自己的力量找到蟾形神,只能由養精蓄銳的陸保身出馬,操控鉤索槍抓出了蟾形神,然後由白色人形開啟能力,共赴夢鄉。
蟾形神沉睡,花娘甚至沒有來得及告別,就此死亡。
這個時候的虞良和李花朝才意識到,原來花娘是蟾形神的能力所致。
在沉睡前,蟾形神準確地找到了虞良,在虞良的身上施加了詛咒,將未來的虞良致盲。
看到這裡的虞良也是默默嘆了口氣。
第三次瞎眼了,習慣了,就這麼瞎著吧,無所謂了,反正也要結束了。
最後的鬼人傳播開始,而這個時候“村民”的意志得以顯現。
在阿澤原先的計劃中,白色人形與“村民”一起沉睡,所以最後的轉化過程中不會受到“村民”的反噬,但現在計劃有變,“村民”對賽博人意志的統一感受到極大的威脅,立刻發作。
千鈞一髮之際,虞良啟用了【作倀】。
由於花娘的死亡,“之”獲得了有質量的生命,於是出現在賽博城中,與“村民”進行最後的決戰。
五分鐘內,兩個根源打得天昏地暗,但又完全不在任何人的認知中戰鬥。
終於,玩家將所有的九陰教徒轉變,逆轉局勢,完成了根源怪談。
九小時後,圖章【欺騙時間的人】定格畫面出現,畫面的主體是虞良。
“虞良”重新睜開了眼睛,而那雙眼睛卻和以往完全不一樣。
是蟾形神身上的眼睛。
以上,即為十八小時的時間線全部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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