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陌生的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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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昔日戰神的安平候北文良，其宅院自然是很氣派的。

石雕花紋裝點的大門前，兩株古樹高聳，院內收拾的很乾淨，哪怕這宅院已經很久沒住人，但依然不見荒蕪的氣氛。

這得益於太上皇會派人經常打掃。

自從北文良被平反之後，白曜權或許是為了彌補什麼，特意令人定期清掃這座院子。

甚至，還派出護衛輪班看守，防止外人隨意進入。

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李南柯和洛淺秋是從後院翻牆而入的，躲開了巡邏的護衛。

“其實我在這裡呆的並不是很長，大多時候都在靈谷。”

洛淺秋將李南柯帶到她幼年時睡的房間，目光沾滿了回憶的傷感，“可能是太小了，就連記憶也不深刻，服侍我的丫鬟長什麼樣子，我都記不清了。”

房間同樣被打掃過，纖塵不染。

除了牆壁上幾副泛黃的畫卷，和牆壁幾隻空了的花瓶，房間內並無其他裝飾。

“那時候的你，一定不快樂吧。”

李南柯問道。

畢竟妻子從小就替代山雲郡主而活著，完完全全的一個替代品，唯一真實的只有她鬼神槍的身份。

“誰知道呢，反正不愁吃不愁穿，也沒什麼不快樂。”

洛淺秋自嘲一笑。

她開啟衣櫃，凝視著裡面幾件華貴的少女衣衫，指尖輕輕撫摸著，呢喃道：“從來不記得，自己還穿過這些衣服。”

李南柯湊過腦袋，深嗅了一口，皺眉道：“小時候不香啊。”

“你別這麼噁心好不好。”洛淺秋沒好氣的瞪了男人一眼，“這衣服都放在這兒很多年了，沒發黴都算好了，哪有香味。”

“我媳婦身上的香味過一百年都不散。”李南柯很俗套的說著土味情話。

洛淺秋無奈搖了搖頭，懶得再搭理他，繼續翻看著其他從記憶裡快要模糊的物件。

“我在想，當初紅雨時空旅行時，我和師孃沒有把你交給岳父大人，或許你會活的更開心一些。”

李南柯突發奇想。

“不開心。”

洛淺秋直接給出答案。

“為什麼？”

李南柯好奇看向對方。

洛淺秋關上衣櫃，黑白純淨的眸子直視著男人俊朗的面龐，輕聲說道：“那樣妾身就永遠遇不到夫君你了。”

李南柯笑了笑，將妻子擁入懷中，下巴抵著對方的腦袋，一邊嗅著髮香，一邊說道：“不見得，以我們夫妻二人的緣分，任何條件下都會相遇的。這輩子，下輩子都是。”

“下輩子……”

洛淺秋雙眸迷茫，“有下輩子嗎？”

李南柯正欲回答，驀然看到牆壁上那一幅幅泛黃的畫卷開始褪色，逐漸顯現出一個人像。

是一個身穿僧衣且獨眼的怪物尼姑。

北夫人！

李南柯頗為吃驚。

畫像中的北夫人目光哀傷且愧疚的望著洛淺秋，即便身為怪物的她，此刻唯有人類的情緒。

背對著的洛淺秋髮現了丈夫的異常，好奇轉過身。

畫卷卻恢復了正常，沒有了北夫人的身影。

“怎麼了？”

洛淺秋不明所以。

李南柯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想著如果能再時空穿越，看看幼年時的你多好。”

洛淺秋粉頰飄起紅暈，皺了皺精巧的瓊鼻，“至少在我年幼時的記憶裡沒有你。說明你沒有這樣的機會。”

“也對，不過我們的緣分已經很神話了。”

李南柯掰著指頭算道，“嬰兒時期我抱了你，在你少女時期，也就是郃村的時候我們也見過面，你把我給殺了。

之後你我二人成為夫妻，相伴到如今。就這緣分，別說是下輩子，無論哪一世，我們註定是夫妻。”

聽著丈夫陳述，洛淺秋美目熠熠，心間流淌著濃濃的糖汁，甜到了每一處。

是啊，這樣的緣分已經羨煞旁人了。

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無論經歷哪一世輪迴，他們註定是夫妻。

從房間出來，明顯心情變好的洛淺秋不斷的挖掘著記憶裡的地點，帶著李南柯講述過往。

李南柯認真聆聽著。

一邊聽著，一邊努力從腦海中構建出媳婦幼年時的模樣以及發生的童年趣事。

偶爾也會會心一笑，摟著妻子嬉鬧親暱，一同品味著這難得的幸福氛圍。

可惜洛淺秋值得銘記的童年回憶太少了。

很快，她就把能記起的所有趣事回憶都講完了，只餘下彷徨單薄的身影在這座空曠的宅院裡，回味著已經發黴的親情。

“我沒見過我父親的屍體。”

洛淺秋怔怔站在主屋前，語氣說不出的寂寥，“當時我以山雲郡主的身份逃跑，便是想見他最後一面，都不可以。

可聽到他的死訊，我卻也不怎麼悲傷，可能從心底，對這個父親沒有太多的感情吧。”

沒有嗎？

李南柯望著妻子眼眸深處隱隱而現的痛苦，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他又看見尼姑怪物出現在假山旁。

對方還是默默注視著洛淺秋。

不止洛淺秋在刻意躲避這位沒有任何記憶的親生母親，就連母親也不敢靠近女兒。

“我早該猜到的。”

洛淺秋依舊背對著，可說出的話卻帶有極大的深意。“之前我不敢進入宅院，並非害怕，而是擔心遇到不該遇到的人。”

不該遇到的？

李南柯下意識看向獨眼尼姑。

看來，妻子已經知道她的母親已經在這裡了。

“有想說的話嗎？”

李南柯問道。

洛淺秋搖了搖玉首，依舊沒有轉身。

李南柯又看向獨眼尼姑，對方留下一聲嘆息後，便悄然離開。

好嘛，這母女倆是誰也不敢碰面啊。

從宅院出來，天色有些朦朦暗黑，濃厚的雲層遮蔽了月亮和星星，透出幾分壓抑。

“要不我帶你去主街逛逛吧。”

李南柯握住妻子的手，打算去熱鬧的地方放鬆心情。

洛淺秋不想去，隨意挑了一處偏僻的樹下，依偎著男人凝望著暗沉沉的夜空，品茗安謐。

她把臉上的易容藥水抹掉了，露出了本來面容。

絕美精緻的五官配上曼妙纖長的身形，宛若暗夜裡降臨的仙子，享受著世俗裡的情愛。

“我是不是應該見見她。”

洛淺秋忽然問道。

李南柯沒法替對方做決定，柔聲說道：“你覺得想見的時候，那就是該見的時候。”

看似是廢話的勸慰，讓洛淺秋陷入沉思。

可最終女人還是沒能下決心。

“走吧，回家吧。”

洛淺秋微微嘆了口氣。

李南柯點了點頭沒說什麼，準備和妻子回家。

不過就在兩人離開時，李南柯卻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一條暗巷裡，步伐慌張。

是一個女人，他曾在宴會上見過一面。

荊本海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