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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飾精巧的小屋內,燈焰微微搖曳。
狐媚動人的白如玥伏於案桌前,仔細閱覽著手中的一份份案情分析文字,清秀的黛眉始終緊鎖著。
相比於在外的衣飾保守,此時的她換上了一件輕便薄紗長裙。
原本曼妙的身段朦朧誘人。
細細瞧來,當真是穠纖合度,難再增減一分。
提筆書寫時,透出雪藕似的手臂,在燈光下膚光柔膩,竟如象牙般泛著一抹柔和的光澤,可見這位長公主平日裡對肌膚的保養程度。
“長公主。”
門外忽然傳來女護衛的聲音。
白如玥立即問道:“找到太皇太后了嗎?”
“還沒有。”
女護衛低聲道,“屬下已經帶人尋遍了東旗縣所有地方,但始終未能發現太皇太后的身影。”
啪!
白如玥皙白如玉的手狠狠拍向桌子。
燈焰晃動的更厲害了。
“再去找!”
“是!”
聽著護衛腳步聲遠去,白如玥扶著光潔的額頭,煩人的苦惱與焦躁攪得她頭疼不已,整個身子都似在發冷。
這都已經整整快兩天了,太皇太后竟然還沒有下落。
時間越久,情況便越糟糕。
白如玥儘量不去想那些可怕的可能性,但隨著護衛們一次次的彙報,她的心幾乎沉到了深淵,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靜。
無盡的悔意如潮水淹沒了她的情緒。
早知如此,當時就不該說服皇后林未央把太皇太后給帶出宮。
若是父皇知曉了,必然雷霆大怒。
除了太皇太后外,山雲郡主遺體被劫一案,也讓她極為煩心。
透過調查後的大量情報來看,此次劫走冰棺的幕後主使者是天穹教的萬無涯。
可白如玥仔細分析後認為——
設定計劃的人,十有八九是前教主的女兒何盼君。
這女人聰慧機敏,最能洞察人心,之前影衛就吃過一次暗虧。如今又設計出劫運冰棺的精妙計劃,是個難纏的人物。
但再如何聰明,冰棺肯定還在東旗縣內,藏在某處。
而且鬼神槍的出現,頗為蹊蹺。
對方在關鍵時刻選擇阻擊聶纓,明顯就是與天穹教的人進行了合作。
或者說,與何盼君進行了合作。
畢竟何盼君雖然聰明,但在教內沒多少話語權,被萬無涯當做傀儡。
她想奪權,必須藉助外部力量。
鬼神槍是最好的人選。
鬼神槍需要山雲郡主的遺體,而何盼君可以提供計劃,兩人只要合作,就可以把閆雙刀那些人給耍的團團轉。
“目前看來,冰棺應該被何盼君和鬼神槍藏了起來。”
白如玥垂落目光,喃喃自語。“既要躲開閆雙刀等人的眼線,又要避開影衛的搜查,那麼大的一口冰棺會藏在哪兒呢?”
白如玥從卷宗下抽出一張東旗縣的詳細地圖,仔細檢視起來。
這份地圖是三個月前重新繪製的。
不僅僅是基礎地貌,還有平面輪廓和街巷佈局,詳繪城牆、房屋、郊外山川等。
看了一會兒,她又取出一張宣紙,在上面畫出了一條條線,分析從泥石流滾落,到劫運冰棺,再到搬運冰棺的最佳路線。
許久,女人提筆在地圖的一處地方畫了個圈。
“離塵寺……”
——
李南柯的修行天賦很差。
這是冷歆楠經過大半晚上指導後得出的無奈結論。
可以說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連最基本的氣凝丹田教了半天都沒成功,甚至她都覺得,栓條狗來都能做得比這貨要強。若非顧忌身份,真想狠揍一頓。
冷歆楠衡量再三,決定勸說男人放棄修行之路。
也別練什麼刀法了。
安安穩穩在她身後,發揮聰明才智就行。
面對冷豔上司的好心勸導,男人並沒有反駁什麼,直接拉著她來到院外,給對方展示自己新學的刀法。
起初冷歆楠並不期待。
甚至都打算不留情面的狠批一頓,徹底打垮對方積極性。
但當李南柯施展出《拔刀斬》,那銀燦燦的潰雪刀浪直接把她給看懵了。
於是她又拽著李南柯進房間修行《天道素論》。
結果還是無半分進展,依舊笨得氣人。
冷歆楠凌亂了。
你說他天賦好吧,基本的凝氣丹田都不會。你說他天賦很差吧,竟然能自學刀法,即將達到精通的境界。
冷歆楠還是第一次見這般奇葩的人。
武學怪才?
於是第二天,美女上司不知從哪兒找來一本上乘劍譜,讓李南柯學著練。
可惜男人這次沒能創造奇蹟。
在把手中長劍以笨拙的方式扔飛出去幾次後,冷歆楠無奈作罷。
她算是明白了,這傢伙不能以常理去看待。
是個怪胎。
索性任由男人瞎練去了。
見女人終於不再折騰,李南柯也長舒了口氣,私下找了個理由把那本《天道素論》功法給要來了,打算以後再慢慢研究。
他可不相信之前自己看花了眼。
說不準真的是房中修術呢。
……
被泥石流侵襲過的離塵寺確實遭到了嚴重破壞。
當李南柯進入寺廟後,映入眼簾的便是或坍塌,或被泥沙灌入的大殿及房舍。
平日裡絡繹不絕的香客,此時寥寥無幾。
索性寺廟暫停了燒香,等以後重新修繕整理後再開放。不過這期間損失的香火錢,估計要讓主持們好一陣肉疼了。
在常裕常明的帶領下,李南柯見到了監院永默大師。
模樣富態,面板偏白,掛著兩撇鬍子,始終一副笑眯眯的模樣。脫去僧衣,倒像個大戶人家的老爺。
雖然看著和藹,但權力卻不小。
是寺院庫房的主管,寺院各堂口要接受他的督察,在日常寺院管理上的權力僅次於住持方丈。
“李師爺,之前常明常裕已經給貧僧說了那件事。若非您提醒的及時,後果不堪設想,如此恩德,我離塵寺感激萬分……”
永默大師把李南柯迎進禪院。
一邊說著一邊叫人端來一個小木盤子,拿起盛放的一塊玉佛說道,
“李師爺,這尊功德佛是我寺的一點小謝禮,此玉佛由真海大師親自開光,禱以六相妙玄真言,可護施主平安富貴、也可驅邪,避兇。”
“這麼大的恩德,不給塑個金身菩薩嗎?”
李南柯把之前對常明開的玩笑又說了一遍,並沒有去接玉佛。
相比於常明的稚嫩,永默倒圓滑許多,笑道:“倒也不是不能,只是塑金身菩薩需有三位上德法師於正統大殿內向佛主呈請……過程繁雜,怕也要三年五載才成。”
李南柯唇角掠過一道嘲諷,也懶得拆穿對方的忽悠。
李南柯直入正題:“最近你們離塵寺,有沒有什麼可疑人員出入。”
“這個……貧僧倒是沒注意。”
可能是意識到情況不對,永默也不敢把話說死,“這兩天寺院比較亂,貧僧也是忙裡忙外並沒有注意太多。”
他轉身對常明常裕問道:“你們二人可曾見過有可疑人員出入本寺嗎?”
兩和尚連連搖頭,表示沒見過。
李南柯看著面色憔悴的常明,關切道:“你這精神看起來不太好啊,昨晚沒睡嗎?”
常明擠出難看的笑容:“沒,沒有,就是這兩天太勞累了。”
李南柯哦了一聲,便沒再詢問什麼,繼續在院內院外閒轉悠著,仔細打量著每一處,最終停在一個間被封起的禪房前。
禪房兩旁立有小佛像,以及一些符篆。
“這裡面是什麼?”
李南柯好奇問道。
永默富態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悲傷:“這裡面是我師兄、也是我寺都監長老永明法師的遺體。
他是六個月前圓寂的,原本主持打算尊為肉身菩薩,便封存在後山枯潭內。可惜遇到泥石流侵襲,我們只得破律轉移。
如今肉身菩薩再無可能,只能遵循寺律,作法五日後將其埋於菩提樹下。”
“這樣啊。”
李南柯倒是知道這說法。
高僧死後一般的都是封入缸內三年,如果屍體沒有腐爛,就會形成肉身菩薩。
這離塵寺的習俗還是有差異的。
就在李南柯打算找個由頭進去看看時,永默倒很識趣的把禪房開啟。
和尚還是有眼色的。
能看出李南柯來離塵寺是為了查案。
“多謝。”
李南柯笑了笑,進入禪房。
屋內果然有一口通體黝黑的大棺木,比尋常棺木要大許多,周圍放著一粒粒陳舊佛珠,以及特殊的藥材,可以驅散怪味。
“可以看看嗎?”
李南柯指著還未釘上的棺蓋。
永默點頭:“當然可以。”
在常明常裕合力推動下,沉重的棺蓋緩緩滑開,李南柯也看到了裡面的遺體。
是一具已經乾枯的男性屍體,被袈裟包裹著。
周圍還放著一些手抄經書和木魚等物品。
應該是這和尚生前的遺物。
李南柯打量了幾眼,示意把棺蓋重新合上,對永默問道:“什麼時候下葬?”
“今晚印封,後日就下葬。”永默回答。
“倒是緊迫。”
李南柯點了點頭,離開了禪房。
隨著房門關閉,屋內陷入了一片黑暗沉寂。也不知過了多久,棺木突然發出‘鐺’的一聲。
似乎裡面有什麼東西在敲木魚……
……
走出寺院,李南柯看到一道熟悉身影已經等在前方。
女人身形高挑,足蹬靿魚皮靴,半張臉被銀色面具遮擋,透著神秘感。
雙手抱胸,靠在樹幹上。
還是那副酷酷的冰冷御姐範兒。
“你很喜歡擺pose啊。”李南柯忍不住打趣道。
聶纓聽不懂,但也懶得去聽懂,冷冷問道:“怎麼樣,查到什麼了沒?”
“很正常,但又不正常。”
“什麼意思?”
聶纓蹙起秀眉。
李南柯搖頭嘆息:“說不上來,就是感覺怪怪的。你呢,有沒有什麼發現?”
“沒有。”
女人色澤較淺的櫻唇吐出兩個字。
“你確定仔細巡查過了嗎?”
“要不你去?”
李南柯皺眉:“聶千戶,雖然我知道你平日裡習慣了對別人如此。但我現在可是輔助你辦案,你這態度很容易磨滅我的查案激情啊。”
“第一,我用人情與你做了交換。第二,我有威脅你的籌碼。”
聶纓微抬起玉白的下巴,“你總不能讓我給你端茶倒水,伺候著大爺你吧。”
李南柯呵呵了一聲,說道:“你很不討男人喜歡。”
“我也不想討男人喜歡。”
聶纓毫不掩飾話中對男人的反感與譏誚,補了一句,“尤其是你。”
……
回到家中,已是傍晚。
李南柯發現冷歆楠竟已經按摩結束了,不由驚詫道:“今天這麼早?”
沐浴掉一身汗的冷歆楠並沒有擺好臉色。
李南柯看到一旁的銀槍,便知道女人為何生氣了,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那個……我也沒主動幫忙查案,就是隨便分析了一點。”
畢竟對方之前很鄭重的囑咐過他,不要摻和進山雲郡主的案子。
結果還是讓她失望了。
“想查案是你的自由。”冷歆楠拿起毛巾淡淡說道,還未擦乾的髮絲一綹綹地黏在粉頸上,益發襯出肌膚雪潤。
端著飯菜進屋的洛淺秋看到這情形,笑著說道:
“這倒不怪相公,是妾身覺得這次是個立功的好機會,便想著讓相公主動去幫忙查查。若是立了功,以後仕途也會更順利一些。”
看到夫人主動背鍋,這一刻李南柯內牛滿面。
果然是朕的好皇后,以後這後宮就歸你管了。
等等!
我為啥突然有這想法?
嗯,應該是最近受到了‘紅雨’的影響,畢竟我可是專情的好男人。
李南柯為自己的齷齪想法找到了理由。
“這不一樣,這裡面的水很深的。”
聽到是洛淺秋讓李南柯去摻和的,冷歆楠倒不好再擺臉色了,只得耐心解釋,“一旦出現紕漏,到時候李南柯很可能會成為犧牲品,你不懂官場,不瞭解裡面的兇險。”
洛淺秋放下飯菜,上前挽住冷歆楠的手臂主動道歉:
“是妾身的不對,相公也說不應該摻和。而且他說如果查了案,冷姐會對他很失望。
這是相公不願看到的,畢竟在他心裡,冷姐是很重要的人,為此他還和妾身吵了一架。”
說到此,洛淺秋臉上浮現出苦澀與難過。
女人又接著說道:
“但妾身還是希望自家丈夫能早點出息,就逼著他去了,總之這件事是妾身考慮不周,冷姐姐若是生氣了,只管責罵妹妹便是。”
“那個……也不是……”
聽洛淺秋這麼一說,冷歆楠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結巴起來。
尤其聽到‘她是李南柯心目中很重要的人’,美絕塵寰的雪靨上頓時泛起一絲嬌紅,難畫難描,臉莫名熱了起來。
但聽到最後夫妻二人因為她,吵了一架,還分床睡,內心頓感不安與愧疚。
“其實主動摻和進去倒也不算是壞事。”
冷歆楠開始打起了圓場,“畢竟李南柯這麼聰明,若真找到了山雲郡主的遺體,肯定會獲得大好處。”
“那就好。”
洛淺秋一副放下心來的表情,展顏笑道,“冷姐姐,先留下吃飯吧。”
“不用,我——”
“留下吧,否則相公又要埋怨妾身了。”洛淺秋語氣很誠懇。
“那,那好吧。”
話到這份上,冷歆楠也只能接受了。
看著一場即將發生的暴風雨被洛淺秋輕描淡寫的化解,李南柯內心感慨萬分。
夫人手段了得,為夫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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