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建州會戰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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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劇烈的爆炸，硝煙瀰漫，更有的炸彈落地後燃燒起熊熊火焰，整個小高山高地變成了一片火海。

泥土簌簌而落，在火海中奔跑的高順興胯下黑色戰馬突然哀鳴一聲站定，高順興勐地摔出，隨之幾名衛兵便將他架起，不由分說連滾帶爬向火海外跑。

高順興回頭，看著跟了他數年近乎和他心靈相通的愛騎，卻見它正緩緩跪倒。

實際上，它的肚子早就被彈片劃開，腸子之類的都流了出來，但它卻載著主人奮力奔跑，想帶著主人一起逃離這可怕的危險浩劫，但現今，它終於還是力竭，慢慢跪倒，側躺，身子劇烈喘息著，眼裡，是對主人無限的卷戀。

高順興心如刀絞，只覺得這世間，實是地獄。

他眼前一陣陣發黑，也不知道部下架著他，要跑去哪裡……

……

“頭兒，是不是來了？”小石頭望著遠方天空，他等了好久了。

劉三畝也精神一振，向南方天空看去。

天空盡頭出現了一群黑點，而且，變得越來越大。

略帶怪異的“嗡嗡”聲好似也越來越近。

壕溝裡，黑山兵團計程車兵，有的興奮的舉起鋼盔揮舞示意。

都聽說了，這是己方的空軍部隊，是兄弟戰友，他們可以從天上扔炸彈對敵人發起攻擊。

不過，當黑壓壓機群突然俯衝時，便是黑山兵團計程車兵，也悚然而驚。

隨之，便見對方的陣地，很快燃起熊熊烈火。

各種慘叫聲立時響起，雙方雖然陣地隔得有幾里遠，可是，那簡直非人類的慘叫，還是傳了過來。

小石頭激動的看著這一幕，可漸漸的，眼神變得複雜，深深嘆口氣，“這樣燒死，很難受吧？”

劉三畝冷冷道：“你是想我們的戰友，多犧牲些嗎？”

頭兒第一次這樣冷冰冰和他說話，小石頭低頭：“是，我說錯話了。”

……

指揮部。

陸銘默默坐著吸菸。

凝固汽油彈，當初在華夏實驗室請幾名教授解決材料問題時，教授們是不知道自己要鼓搗的是如此殘忍的武器。

帝國的科技樹，十幾年前就有了膠狀汽油炸彈，不過，幾乎沒人使用，因為膠狀汽油使用需求量大又昂貴的天然橡膠，很難製造。

而華夏實驗室的那些科學大拿們，研究出了一種廉價的汽油黏稠劑，他們額手相慶時，並不知道，這也代表著，可以大規模軍用的凝固汽油彈在這個世界正式誕生。

當然，所謂廉價也只是相對而言，批次生產凝固汽油彈的造價還是很高的。

不過，自己士兵的生命，當然更寶貴，所以，殘忍也罷，打仗花錢如流水也好，自己還是用了。

如果這個世界的文明真發展到前世八九十年代那種，締結限制使用燃燒彈的階段，自己自然很樂意遵守並願意作為締約的發起人。

陸銘站起身，慢慢走出指揮所看著遠方，戰場在幾十公里外，但好似，隱隱約約，能聽到那萬炮齊鳴的排山倒海，能聽到嘹亮的軍號，和正奮勇衝鋒的黑山兵團士兵勇敢無畏的吶喊。

“殿下，還是進去吧。”趙景勳在旁勸說。

不管怎樣，這時候殿下也不該出現在毫無遮擋的野外，哪怕四周數公里都有嚴密無比的佈防，蚊子也進不來一隻。

陸銘微微頷首，笑笑道：“景勳啊，別看戰爭剛打響，我就特別懷念和平了！”

趙景勳嘆口氣，“誰又不想，回到過去的和平年代呢！”

兩人默默看著遠方，都不再說話。

……

金州督軍議事廳。

劉邦昌臉色鐵青，“黑田茂呢，還沒找到？”

旁邊幾名將領同樣滿臉氣憤。

去搜尋黑田茂的侍衛長噤若寒蟬，不敢說話。

三個小時前，建州突然傳來令人無比震驚的訊息，前線陣地，出現了會投擲威力巨大炸彈和燃火彈的飛機。

本軍第一炮兵旅首先遭遇毀滅性打擊。

接著，便是蘭壽段的戰線，被黑山飛機空襲後，便是炮火的狂轟濫炸。

在黑山兵團發起進攻後，蘭壽戰線全面潰敗。

接著各處陣地，便如多米諾骨牌一般紛紛崩潰。

剛剛傳來的訊息，建州已經失守，市政廳飄揚的，已經是黑山公國旗幟。

而在將領的提醒下，劉邦昌才想起，東瀛奧越師團撤出建州的奇怪事件。

顯然，東瀛人已經預見到了建州會戰己方會失敗，所以，才匆匆撤離。

劉邦昌想找黑田茂問個清楚，卻找不到人了。

更有北部地區旅帥的電話彙報，說是東瀛奧越師團正向西北去。

看一路旅帥報告的方向，好似東瀛人的目的地是三原大草原，也就是馬全友已經自稱可汗建立的三原可汗國所在。

“媽的！”劉邦昌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他很少說髒話，更很少如此表現憤怒。

“大帥！”一名副官匆匆進來，拿了封電文，“黑山人要在建州市政廳召開記者招待會。”頓了下，“不過，黑山兵團並沒有全部修整，主力部隊正向武盛進軍。”

武盛道，是金州城的南部屏障，一旦武盛失守，便是開闊無比的平原，敵軍可以長驅直入，兵臨金州城下。

省城金州在海西省很靠南的位置，因為北方雖然地域遼闊，但很多苦寒之地。

歷來海西省都是金州為首府，劉邦昌卻絕沒有想到，會有一天，因為金州距離南部邊境比較近，戰略縱深不夠，會很快要面臨被敵人圍城的危險。

建州戰事，損失慘重，加之黑山人有著己方根本無力抗衡的武裝飛行器，本軍士氣極為低落，現今節點，要在武盛組織起有效防線擊退黑山軍，怕是天方夜譚。

議事廳裡的將領沒有一個傻瓜，都明白這一點。

一個個臉色凝重，更心中惶惶。

劉邦昌甚至轉過一個念頭，要不要現在就北撤。

甚至，去盛倫多？

越往北走，交通越是不便，黑山人的機械部隊及火炮等等都難以深入。

盛倫多是海西極北最大的城市，但要穿過深山大林才能抵達，那裡許多異族邊民。

倒是有流水河進海域，商貿發達，是以形成了一座極大的城市。

與南部地區山林相隔，盛倫多及附近區域，倒好似成了國中之國，靠海運和內陸聯絡。

】

黑山人，水軍應該並不發達。

劉邦昌心思電轉，臉色陰晴不定。

……

隴北。

任仲霖默不作聲的看著電視，對他來說，這很罕見。

他喜歡老唱片，喜歡聽收音機裡的戲曲，可電視機，他一直極為抗拒，深信電視熒幕發光裡的射線，能摧殘人的身體。

可今天，他已經坐在電視機前半個多小時了。

熒幕裡，是崑崙三臺，專門面對北域四行省和江南五省的頻道。

幾個小時前，黑山公國國防部發言人在建州召開了記者招待會，更向北域諸省發了通稿。

現今崑崙三臺裡，播放的就是記者招待會的錄影。

此外，還有戰地記者拍攝的，幾個極為珍貴的戰爭畫面。

看著電視熒幕裡，黑山兵團戰士吶喊著從壕溝裡跳出來，密密麻麻蟻群一般向海西人陣地悍然發起衝鋒的畫面，任仲霖神色更是陰沉。

雖然這個畫面剪輯的一閃而逝，可是，對北域涉身其中的豪強們而言，感受自然和別人不同。

……

幾乎是同一時間的北疆。

齊懷德、齊宗勳父子也在看電視，可神色越來越輕鬆。

“我現在算是知道，龍氏一族為什麼會遠遁苦寒之地了……”齊懷德低聲呢喃。

“什麼？”齊宗勳沒聽清父親的話。

齊懷德笑笑，“沒什麼。”

齊宗勳難掩滿臉興奮，“父親，這樣說起來，東瀛兩個師團全部喪生魚腹是真的了？黑山堡親王殿下，真了不起！”

齊懷德微笑頷首。

……

江南和黑山相鄰的巴州市。

戍邊師西大營。

汪泰山剛剛氣急敗壞的下達了各部停止進攻的命令。

走回房間，頹然的坐在沙發上，臉色全是陰霾，突然，呵呵傻笑起來。

旁側副官嚇得打個機靈，想也知道長官現今被刺激的要瘋了。

可不是麼？猶猶豫豫的，終於對黑山公國不宣而戰。

但前線還沒開幾槍呢，突然發現，看似四面楚歌的敵人，原來早就穩操勝券。

自己長官，簡直就成了笑話。

可是，羞惱是羞惱，這股邪火可別發在自己身上。

副官不敢說話，大氣不敢喘，就怕突然被汪泰山發現他的存在，將他當了瀉火的靶子。

……

955年3月17日，建州會戰結束。

黑山兵團出動第一近衛師、第一步兵師、第三步兵師（鎮江步兵師）以及黑山堡山地旅，加一起5.5萬兵力，擊潰了多路精銳軍旅參與其中的海西軍團。

參與建州會戰的海西軍團共13.7萬人，被殲滅了半數有餘，其中俘虜便有三四萬人。

隨之黑山兵團北上，攻陷武盛。

短暫修整後，大軍東進，兵臨金州城下。

西北的機械師及隴北聯軍也連戰連勝，長驅直入，4月21日，和主力兵團會師於金州。

與此同時，在新日領戰場，東瀛八岐師團漸漸龜縮於新日都，但負隅頑抗，第二步兵師和隴北聯軍雖然佔據優勢，可一時急切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