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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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龍沉默片刻，驀地嘆息了一聲，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謝箏撐著下巴蹲在裂口上方，仔細想了想，說道：“說說長生天和那位長生帝君吧。”

“既然你是女媧大神座下的獸神，即便她已神隱，但想必你受帝君威懾不大，但你心甘情願在此地鎮守封印十萬餘年，想必...是有原因的。”

聽了她的話，燭龍忍不住嘆氣：“你說得沒錯，實際上，我會留守此處，其實...是我自己求來的。”

“繼續留在神界，想必也是死路一條。”

“我仍記得，下界之前，帝君已經是強弩之末，七位聖人中的六位，要麼已經迴歸星海，要麼不知所蹤，最後的那段時間，整個上界都在仰仗帝君。”

頓了一下，他的聲音變得更加沉重：“雖然帝君做了許多準備，但不得不說，僅憑他一人，是無法重塑秩序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知繼續鎮守這道封印是否還有意義，但是...我也毫無去處。”

他還在碎碎念，謝箏卻在思考‘秩序’的問題。

“到底什麼叫‘秩序’？我是否能夠將它理解為‘天道’？”

燭龍沒有料到謝箏會問及這個問題，他怔了一瞬，然後嘆道：“對於凡人而言，或許是‘天道’，但對於上界仙神而言，‘秩序’更有可能是創造了三千界的‘因’。”

“它自然存在於萬事萬物之中，沒有人能忤逆和違抗。”

謝箏聽得有些莫名其妙，更加不解了：“我沒記錯的話，行刑者便是天道意志的化身，手握天道之劍，神力無邊，可直接審判諸神。”

“既然如此，為何不能將行刑者稱為‘秩序’的意志，而是天道的意志？”

她這一問，直接把燭龍給問沉默了。

等了許久，等得他都有些不耐煩了，燭龍才無奈地說道：

“說實話，你這問題，古往今來都沒有人質疑過，根據我對上一任行刑者的瞭解，她沒有任何情緒，完全就是一個遵循‘秩序’的獵殺者，擁有幾乎凌駕於七神座之上的絕對力量。”

“我想...或許你是對的，也許行刑者根本不是什麼‘天道意志的化身’...”

說到這裡，他詭異地閉上了嘴，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說到上一任行刑者的事情，謝箏顯然有些吃驚：“上一任行刑者有這麼強嗎？那她這麼還會死？”

燭龍聞言，微微思索了一下：“具體死因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壽數比七神座還要遠，興許...我只是猜測，‘秩序’的消失，與她的神隱脫不開干係。”

謝箏：“……”

還猜測呢，他差點沒有直截了當地說上一任行刑者就是消失的‘秩序了’。

想了想，她問道：“這個推測，你有什麼根據？”

燭龍眼珠子轉了一下：“我只是猜測，況且女媧大神神隱之後，獸神地位一落千丈，我仰仗帝君才在長生天尋得一個安身之處，那些更深的真相，只有張道陵這樣的存在，才有可能瞭解。”

好嘛，又陷入了僵局。

但是好不容易逮到一個知曉不少上界真相的燭龍，謝箏並不打算輕易放棄，她轉頭看了慈音一眼，說道：“我下去看看。”

說完她就站起身，縱身準備往下跳，卻被慈音攥住了手腕，他溫聲笑笑：“我和你一起下去。”

謝箏聳了聳肩，表示隨他。

於是兩人相攜著跳進了裂口之中，昭昭也想跟著，卻被竊玉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昭昭姑娘，你還是留在上面吧。”

雖然不解，但昭昭對竊玉是沒有敵意的，甚至兩人的關係處得還不錯，所以竊玉阻止她，她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真的聽了她的話，蹲在裂口上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謝箏的背影，以確保有變故發生，她能第一時間去支援。

而跳下去的兩個人，直接落到了燭龍面前，也直到此刻，他們才一清二楚地看到，燭龍巨大的腦袋，被一道半闔著的巨型石門，生生卡在外面頭部以下的身子，都在石門內側。

謝箏踮起腳尖看了一眼，卻發現小山似的腦袋後面，竟然是比虛無還要濃稠的黑暗，只堪堪看了一眼，她的神魂都彷彿要被吸走。

“那是什麼東西？”

謝箏連忙收回視線，看向燭龍，一臉驚疑不定。

燭龍眼珠子緩慢地轉動了一下，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帝君的封印。”

謝箏：“……”

如果是長生帝君的手段，那她吃點虧也是正常。

沉默了一下，謝箏清了清嗓子，問道：“如果我把封印劈了，會有什麼後果？”

燭龍聞言，那雙晦暗無波的血色豎瞳，陡然亮了一下，聲音陡然雀躍起來：“西蜃海會倒灌此界，通往長生天的通道會被開啟。”

謝箏一愣：“倒...倒灌？！”

燭龍碩大的血瞳眨了一下，附和道：“是啊，會倒灌，大概會把虛無之地淹掉大半。”

啊這...真的不會出問題嗎？

想到這裡，她拉著慈音往後退了幾步，一臉嚴肅：“關於斬碎封印之事，我們再從長計議。”

“我總覺得，無論是西蜃海還是放逐之地，如果真的出現這種海水倒灌的情況，肯定會出問題。”

她這麼一說，燭龍昂揚的情緒瞬間耷拉回去：“能有什麼問題？西蜃海早就是一片死海，應當是沒有生靈了。”

“就算海水流乾了，想必也不會塗炭生靈。”

聽罷，謝箏搖了搖頭，黑白分明的眼睛裡俱是清澈與認真，聲音也是清清脆脆的乾淨：

“此言差矣，就算西蜃海沒有生靈，那虛無之地呢？你能保證這裡沒有其他的活人？”

“即便是有罪之人，被放逐此地是他們理應遭受的刑罰，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要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從而失去生命。”

“這是沒有道理的事情。”

謝箏腦子清楚，想得明白，所以態度也異常堅定，看到她展現出如此果決的一面，燭龍有些愣神，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語氣有些唏噓：

“你...方才所言，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