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接他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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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箏腳步一頓，迅速抬起頭來，卻發現穹頂上依舊是一片耀目的金色，並沒有什麼月亮，頓時奇怪起來，快步走到泉眼邊蹲下身，伸手碰了碰水中的圓月。

水波盪漾開去，但月亮未曾消散。

“咦，這月亮是從哪裡來的？”

謝箏回過頭，看向翠微山主，希望他能為自己答疑解惑，然而對方卻並未理會她，只催促道：“取走便是。”

謝箏頓時噤聲，沒敢多問，但是要在這樣的神殿之中取走泉眼談何容易？

大約丈量了一下整片泉眼的大小，然後探出神識，大約估計了一下泉眼的深度和範圍，然後小心翼翼地用神識完全覆蓋。

下一瞬，心念微動，一個難看的大缺口，驟然出現在精緻華麗的神殿之中。

而鏡湖邊，正仰躺著曬太陽養傷的畢方，被那從天而降的巨大物什，嚇得從地上彈了起來。

不過謝箏自己並沒有進須彌小世界，只看了一眼，見泉眼擺放妥帖，便收回了神念。

默默地看著眼前的大坑，她往後退了幾步，走到翠微山主身邊，小心翼翼地問道：“師祖，要是張道陵追究起來，我該怎麼做？”

翠微山主聞言，冷笑一聲，輕飄飄地說道：“這神殿又不是他的，他有什麼資格追究？”

謝箏：“……”

最好是這樣。

從外面看著大，實際上神殿只有前後兩部分，甚至連半點文字記載都沒有，眼見真的沒什麼可看的，謝箏又一臉乖巧地問道：“師祖，這個地方，要怎麼出去啊？”

最好是直接把她帶出這個鬼地方，遠離張道陵這個瘋子。

然而翠微山主卻搖了搖頭：“張道陵有一句話說的是真的，你從出去了，真的會死。”

謝箏頓時沉默了。

翠微山主是師祖，定然不會騙她。

思索了片刻，她才正色問道：“既然如此，我要到什麼時候才可以離開此處？”

翠微山主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悠悠嘆了一聲：“等你師尊來找你吧。”

謝箏一愣：“我師尊？”

“原來他真的來了放逐之地？”

翠微山主輕笑一聲，說道：“你都敢來，他為什麼不能來？”

被不軟不硬地懟了一句，謝箏也沒覺得有什麼，只是莫名有些喪氣，畢竟無論是誰，來到此界，都沒有像她一樣，天天被人指著說出去就會死。

難不成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樣，臉上寫著‘快來殺我’幾個大字？

許是察覺到謝箏內心的不悅，翠微山主笑了一聲，溫聲說道：“你身負天道之劍，自然會引來諸多劫難，尤其是在你這柄劍，還未大成之前。”

謝箏：“……”

她何德何能啊？為什麼要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她？

上界有神有仙，哪個不比她厲害，何必要為難她一個夾縫中求生的普通劍修？

雖然心中不斷嘆氣，但謝箏一句話也沒說...

畢竟，天道之劍的劍靈是她的師祖。

走出神殿，翠微山主又回到了折月劍中，來到浮空島邊緣，她忽然發現，島下的深海已經不見了，張道陵和混沌兩個人的身影，出現在一望無際的綠色曠野之中。

她嘆了口氣，一躍而下，順利地落到地上。

混沌立刻衝了過來，一臉關切：“怎麼樣了？還好嗎？”

謝箏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嗯，挺好的，我沒事。”

說完就衝張道陵走去，直言不諱地問道：“接下來，我要做什麼？”

浮空島也闖完了，也不知道他還有什麼後手。

張道陵低著頭，臉上的笑容淡淡的，似乎在打量她，這種打量又帶著意味難明的審視。

就在謝箏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張道陵忽然開口：“能夠接下我一劍，便可離開。”

謝箏：“……”

她在他手中，毫無反抗的能力，接下一劍，聽起來簡單，但真正要做到，卻難上加難。

畢竟她與張道陵之間的差距，並不是簡單的僅僅用修為就能丈量出來的。

她是一個出色的劍修，而張道陵...卻是貨真價實的神啊，哪怕被放逐到此界，依然是她往仰望也難以觸及到的存在。

想到這裡，謝箏嘆了口氣，無奈道：“前輩，您是認真的嗎？”

張道陵點頭笑道：“當然。”

謝箏沉默了一下，沒說話，張道陵又道：“不必妄自菲薄，天道之劍選擇了你，你應當相信自己的力量。”

笑話，她當然相信自己，可萬事都是循序漸進的，古往今來有誰像她這樣，還未飛昇，以人修的身份，要求接下神之一劍的？“

但事已至此，也沒有回頭路了。

謝箏往後退了幾步，正對著張道陵，緩緩拔出了折月，語速緩慢且無奈：“前輩，讓我感受一下您的劍吧。”

見她動作，張道陵有些詫異，似乎沒想到僅僅一息的時間，她便從難以置信的抗拒，變成了坦然無畏的接受。

但這絲詫異，很快便消失不見，他抬起手，手中緩緩凝出一柄雪亮的劍刃，沒有任何華麗的招式，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氣息。

他隨手斬了一劍，風微動，晴空無雲。

然而下一瞬，眼前那座巨大的浮空島上，驟然生出一道劍痕，島嶼一分為二，頃刻間便四分五裂，化作一片廢墟。

剎那間地動山搖，塵煙四起。

謝箏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些呆滯：“前輩...為何要一劍斬了那座神殿？”

浮空島或許沒什麼了不起的，但山巔之上的神殿，確實貨真價實的神之居所。

這人說劈就劈，未免也太隨心所欲了。

張道陵渾不在意地收起劍，淡淡道：“人已逝去，留下也只是徒增傷悲，我也要往前看了。”

謝箏：“？”

他在說什麼東西啊？根本聽不懂。

但不重要，因為和她沒什麼關係。

謝箏很快就想通了，乾脆盤腿坐下，一秒入定，開始用心感受他的劍。

然而神的劍意，又豈是人修能參悟領會的？

很快，謝箏便跟著那道縹緲無形似有若無的劍意，陷入了一片虛無混沌之中。

這是入道以來，從未遇見過的境況。

在這片虛無之中，謝箏茫然地跟著那道劍意，不知奔跑了多久。

眼前驟然一亮——

虛無盡頭，出現了一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