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河西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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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箏連忙抬手摸了幾下，果真摸到了一片樹葉，也不知什麼時候沾上去的，便笑著道了聲謝。

但這實在不是大問題，很快，她就將此事拋諸腦後，開始拉著陸翡問一些有的沒的，譬如生辰八字，家是何處的，家裡幾口人可有兄弟姐妹，諸如此類的，畢方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時不時刺他一下。

兩個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問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聽得許蓮君眉頭直跳，最後忍無可忍，怒道：“你們有完沒完？”

謝箏與畢方對視一眼，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道：“許蓮君，你這麼激動幹什麼呀？我們並沒有在說你啊，路途遙遠，實在無聊，我和陸翡師兄聊聊天也不行嗎？”

許蓮君聞言，冷笑一聲：“聊啊，當然可以聊，你最好也和慈音大師聊聊，省得他望眼欲穿！”

謝箏：“？”

望眼欲穿？

謝箏再次回過頭去，果真與那道視線對上。

一如過往，神色溫和平靜，眸光清朗明亮，像是細碎的星辰在眼底綻開，她在一片絢爛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謝箏垂下眼眸，轉過了身子，繼續看向前方，心中彷彿壓了一座大山，身後的視線如同凝成實質一般，帶著灼人的溫度，讓她心亂如麻，很難不去在意。

見她果真木著臉不再言語，一個勁兒地埋頭往前飛，許蓮君頓時覺得胸中暢快不少，加快速度追上她的腳步，湊近了一些，嗤笑道：“我還以為你多大的能耐，也就這點本事。”

謝箏聞言，也沒有反駁，只是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故作高深道：“你不懂。”

修士之間，合籍成親、孕育後代都是非常普通常見的事情，並不是說入了仙途真就要斷情絕愛，那是話本子裡才有的離譜劇情。

若是有對上眼的，謝箏一點也不介意登仙證道的路上，有個人陪她一起，可問題是，那個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個禪宗的佛修。

禪宗不會允許，她自己也不會允許。

況且還有含光寺的那位出格的老和尚在前，所以無論慈音懷揣著的是什麼樣的想法，或真如同俞長生所說的那樣，佛子歷情劫，恰好選擇了她，她都不可能如他的願。

“我是不懂，哈哈哈，但是這種事情發生在你身上，真的好好笑。”

謝箏：“……”

這段小插曲很快就過去，半個時辰後，一行人終於抵達了甘寧道，此處已經離昆州不遠，氣候溼熱，大多都是些密林山地。

甫一落地，許蓮君便捏著鼻子大叫起來：“臥槽，什麼味道啊？！怎麼這麼臭？！”

謝箏皺了鼻子嗅了嗅，的確很臭，但味道很雜，大多是些植物和動物腐爛的味道，按照禪宗傳回來的訊息，這裡應當是死了不少人，有腐臭味是很正常的。

四下無人，路邊茶攤酒肆，早已亂作一團，裡頭空無一人，往日繁華忙碌的小鎮，此刻寂靜得像是一座墓地。

謝箏想了想，這種地方，非常適合昭昭，於是把她給放了出來。

昭昭一落地，先是小心地看了慈音一眼，見他沒有說話，這才小聲問道：“孃親，昭昭可以去吃東西嗎？”

放她出來就是這個意思。

謝箏點了點頭：“可以，不過不要跑太遠了，不要出這座小鎮的範圍。”

昭昭高興地應了一聲，身形便化作一團黑霧，咻地一聲遠去，眨眼消失在眾人眼前，許蓮君見狀，搖頭晃腦地嘆息了一番：“你這人可真有意思，年紀輕輕，無痛當娘。”

謝箏抬腳往小鎮深處走去，邊走邊偏過頭看她，笑道：“許蓮君，你若是沒話可說，就閉上嘴，別成日說這些沒用的廢話。”

被懟了一通，許蓮君也沒什麼別的反應，反而笑了笑，倒是真的安靜下來，不說話了。

越往裡走，便能看到街巷兩側，有不少動物的屍體，凌亂地堆在一起，有的已經腐爛露出白骨，有的還新鮮，能看見乾涸的血跡和傷口。

“這...是被人清理過嗎？”許蓮君不知從哪兒弄了一根拇指粗細的樹枝，挑開了幾隻腐爛了一半的小母雞，露出下面一截白骨。

“獸骨？”

畢方是妖界至高無上的轉生神獸，見到這些動物屍體本來挺無動於衷的，畢竟對於他來說，食物死再多，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但許蓮君偏偏挑開了上層覆蓋著的腐爛食物，讓藏在下方的獸骨現了形，看了片刻，他擰起眉頭，說道：“的確是獸骨，看來死了不少年頭。”

待他話音一落，許蓮君與陸翡便動身，將旁邊幾處腐爛的屍體堆也挑開檢視了一番，然後得到了一致的結論。

“都藏著獸骨，看來這事情，沒那麼簡單吶。”

聽他們談了片刻，謝箏卻有些不解，問道：“若真是處理獸骨，直接用火燒了融了便是，為何要用其他動物的屍體遮擋，這樣做並不能掩人耳目，到底有什麼好處？”

幾人俱是一陣沉默，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慈音出聲道：“再往裡走走吧，總能看出些端倪。”

左右也看不出什麼門道來，幾人便沒有再說什麼，順著寬敞的官道繼續往小鎮深處走去。

這座平凡無奇的小鎮，名為河西鎮，是甘寧道最靠近昆州的地方，往西再走個二百多里，便能看到連綿起伏的崑崙山脈。

從地理位置來看，此處地處偏僻且地勢崎嶇，又不是昆州與中州商道的必經之路，多是些凡人居住，發生了這種慘絕人寰的天降之災，河西鎮內倖存的人被迫離開故土，實在是令人扼腕嘆息。

“慈音大師，先我們一步來到甘寧道的慈鴻大師，可有什麼迴音？”

按理說，慈鴻帶人比他們先來甘寧道，應當是早就發現了這裡的異常，為何遲遲沒有訊息傳來？

慈音搖了搖頭：“不曾收到慈鴻師弟的傳信。”

甘寧道並不大，還不如一個小型城池大小，轄地內都是貧瘠荒蕪的崎嶇山地，除了河西鎮之外，還有幾個同樣是凡人聚居的小鎮。

河西鎮的情況一目瞭然，其他小鎮應該也大差不差，總之一目瞭然的情況，至今沒有迴音傳來，本就顯得詭異。

“慈音大師，你給他們發個傳信問問情況吧，我總感覺不太對。”

聽了她的建議，慈音點點頭，溫聲應道：“好，我這就問問。”

等他傳音的功夫，謝箏與畢方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等到與後方的人拉開了一段距離之後，畢方悄悄湊到她耳邊，說道：“如果猜得沒錯的話，我們應該是進入了某種陣法，這些獸骨就是用來佈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