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她的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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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仙宗是天海大陸的頂級仙門之一，四周分佈著許多大大小小的城池，其中不乏有直達滄州的傳送陣。

抵達傳送陣時，謝箏正在交靈石，慈音忽然說道：“去中州吧，他體內的幻魔蠱雖被取走，但神魂與識海早已遭受腐蝕，尋常醫修恐怕也束手無策，但禪宗...或許會有辦法。”

他都這麼說了，便說明俞長生的傷勢，根本就不是醫修能處理得了的，謝箏等人自然沒有異議，於是又多出了一倍的靈石，把目的地定在了中州。

此處的傳送陣屬於超大型傳送陣，僅僅執行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順利抵達了中州的千佛城。

一走出傳送陣，入眼的便都是仿造佛門禪寺建成的古樸建築，綠意迷人眼，處處梵音不絕，檀香盈鼻，街頭巷尾來往的人群中，有許多身著僧袍的僧人，即便是普通行人，身上多半會帶上一串佛珠。

這裡不像個大型城池，反倒像個巨大的佛寺。

但他們是為了送傷員去含光寺，無暇去觀賞千佛城的美好風光。

千佛城外千佛山，便是中州禪宗所在，整個禪宗範圍內，一山一宗，約有千餘峰，各自修的禪也不盡相同，大乘禪、小乘禪、慈悲禪、閉口禪等等萬般禪，數不勝數。

畢方揹著俞長生御空而行，其他人則御劍，速度極快。

約摸兩刻鐘之後，一行人就抵達了傳說中的禪宗聖地——千佛山。

入眼皆是奇景，綠樹碧映，層巒疊翠，無數大大小小風格各異的古剎，掩藏在這漫天蒼翠的綠意之中，有的只露出尖尖角角，有的則露出全貌。

燈火通明，梵音陣陣，含光寺便位於千佛山主峰之上，數萬級臺階橫亙在眼前。

謝箏吞了吞口水，還未說話，山門下等候已久的小沙彌便興沖沖地本來過來。

“慈音師兄！您可算是回來了，禪主尋你許久了！”

等到近了，這才注意到他身邊的人，語氣是出離的興奮：“師兄這回帶朋友回含光寺了嗎？”

“這個好訊息我一定要快些去告訴了凡師伯！”

這小沙彌全程自顧自地說話，就連慈音也沒能插上嘴，便只能無奈地笑著看他跑開。

奇奇怪怪的人天海大陸到處都是，謝箏並未多問，只抬手指著那蜿蜒通向山頂寺廟的石階，問道：“慈音大師，你們含光寺，沒有什麼禁飛一說的吧？”

慈音聞言，不由失笑：“人命關天的事，哪來那麼多講究。”

說著便率先御空而起，往山頂的方向飛去，謝箏等人見狀，也立刻跟了上去。

含光寺是禪宗最大的寺廟，寺內僧人修的皆是慈悲禪，幾乎歷任的佛子，都出自含光寺。

等到幾人上了山頂，便有候在門口的青衣僧人迎了上來。

他們像是早就被知會了一般，從畢方手中接過了俞長生，為首的僧人合掌施了一禮，溫聲說道：“幾位施主，這位施主便交給我們吧。”

說著他念了聲佛偈，視線落到了一旁的慈音身上，說道：“慈音師弟，既然帶朋友回來了，便一起去見見禪主吧。”

見禪主？

像禪宗這等頂級大宗，與崑崙又是不同，禪宗的掌舵者，等自家的佛子便也罷了，為何還要見他們幾個微不足道的年輕人？

雖然不解，但左右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對於這種人修中的頂級存在，並非只有敬畏，他們早已可以泰然處之。

確認了俞長生的安全問題，謝箏等人便跟隨慈音，七彎八拐，走的盡是雜草叢生的小道，繞到了含光寺的後山。

這一路實在坑坑窪窪難走，讓謝箏大為惱火：“含光寺不設禁制，為何這後山處處是禁制？難不成禪主閣下，日日都呆在此處？”

慈音見她不耐，回過頭來，低笑一聲，說道：“了凡師叔最不喜有人擾他清修，尋常人即便知道他在何處，進了這後山，也尋不到他。”

好傢伙，合著這至高無上的禪宗掌門人，竟然與她家師尊一個德行？

明明都是位高權重的頂級強者，卻怕麻煩怕得要死，日日躲在無人能尋到的角落裡。

抱怨歸抱怨，因著有慈音帶路，他們還是非常順利地找到了禪主所在的位置。

只是看著眼前簡陋的茅草屋，謝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師尊與禪主二人，不僅境遇和脾性相同，就連審美和適應力都極其相似。

茅草屋不大，一眼可以望到邊，四周圍累了一圈籬笆，種了些應季的小蔬菜，還養了些雞鴨。

謝箏溜達到籬笆邊，四下看了看，見無人注意到她，便悄悄伸出手，摘了一顆紅彤彤的番茄，就著衣袖隨手擦拭了一番，便往嘴裡塞去。

然而剛咬破番茄，汁水浸入嘴中，她便一口吐了出來，面色大驚：“這番茄，怎麼是苦的？！”

許蓮君不信邪，立刻接過咬了一口，面部表情頓時扭曲起來。

“哪裡苦了？！明明好酸！酸掉大牙了真是！”

一個說苦一個說算，畢方實在太好奇了，便也摘了一口，一口吞下，接過面色如常的嚥了下去，還用分外懷疑的眼神看著她們。

“你們是不是嘴巴出了毛病，明明是甜的。”

幾人還在爭論番茄的味道，就在這時，一個圓墩墩的身影從茅草屋裡步履緩慢地走了出來。

他著了一身普通至極的青色僧袍，髮鬚皆白，長相普通，身材發福，但眉眼和善，生得一副慈悲法相。

看到他，謝箏等人立刻噤聲，老老實實地朝他合掌作揖：“見過了凡禪主。”

了凡老和尚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行此等虛禮，頓了頓，又笑眯眯地走近了幾步，隨手摘了個番茄，隨口一咬，汁水便爆了滿口，他滿意地點點頭，笑呵呵地說道：“果然是苦的，看來謝小施主心中，是有莫大的苦楚啊。”

沒想到他會最先說到自己，謝箏愣了愣，乾笑一聲：“人生在世，誰心中沒點苦楚，這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不足為道不足為道。”

了凡聞言，轉過頭，笑著打量她，片刻後，才說了句讓人不明所以的話。

“不錯，是個好孩子，悟性好，機緣也頗好。”

被禪宗的佛主這麼一通誇，就算是謝箏，心中也是有些高興的，然後嘴邊的笑容還沒凝起來，便又聽到他嘆了一聲：

“就是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