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破滅世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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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濁天地之內，一襲黑衣身影緩步而行。

方圓十寸之內，流轉著一道淡金色的佛光。

淡金色的佛光綻放的瞬間，瞬息驅散周遭黑霧，如潮水退散。

在此方黑霧籠罩的世界之內，即便是他，也不敢走的太快。

他的元神受阻，在這茫茫黑霧之中，誰也無法確定其中究竟會隱藏著什麼兇險。

正如那詭異廟宇，其中隱藏的兇險，絕非表面上那般簡單。

若非他元神特殊，早已成了一具毫無靈智的腐朽屍體。

倒是除了那座廟宇之外，他這一路走來再沒遇見其它邪異之物。

可此世的兇險不僅來自於那廟宇，更有這濃烈黑霧。

在剛入此世天地之時他尚未察覺，但如今他已然發現，這些黑霧在悄然之間消磨著他的氣血。

這些漫天遍野的黑霧同樣是一種“力量”，更是一種在人世從未出現過的力量。

正如他的死氣能夠磨滅天人的生機，此世黑霧同樣磨滅生靈氣血。

一點點將生靈的氣血磨滅的乾乾淨淨，耗盡所有生機。

這黑霧中的力量不知稀釋了多少倍，漫長歲月以來，這黑霧的力量也消散許多，另一個原因也是他的氣血濃厚，這才一時沒有發現。

畢竟這黑霧所能磨滅的那一縷氣血實在太過微不足道，若是不仔細探查，如何能夠發現。

倘若換了尋常神通境武者進入此地，頂多也就堅持數個時辰。

等真正發現氣血被磨滅之時，早已為時已晚。

因為這黑霧中的力量會如跗骨之疽一般，沾染在身軀之內，遍佈整個身軀，若想將之除去，必須經歷一次真正的“脫胎換骨”，更要洗去全身力量，方才可以留得性命。

那廟中黑氣腐蝕的乃是元神，而這黑霧針對的卻是肉身氣血。

沈獨凝神望著前方，眉頭微皺。

這一方茫茫大世究竟有多大？他心中也沒有一個準確的衡量。

在此世他走了許久，仍未能窺探出此方世界的真正邊界。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此方世界不同於他所見的任何一座洞天福地。

陡然間，濃烈大霧之中泛起絲絲縷縷猩紅的霧氣。

那些泛著妖異血芒的霧氣驅散周遭黑霧，緩緩飄蕩而來。

黑霧退散的那一刻，一尊尊身影也顯露出身影。

沈獨腳步猛然一頓，神色警惕起來。

“這是……那些天尊？”

沈獨心中莫名一驚。

這一道道身影正是那時自上三重天門內走出的天門至強者。

只是如今的他們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霸道，只剩下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此地天人屍體少說也有六具，他們可都是天尊強者。

他們的身體之上看不出絲毫傷痕，面容平靜，就好像是在無聲無息之間死去，無比的詭異。

可作為天尊強者，究竟是什麼力量，竟讓他們連反抗的可能都沒有。

沈獨抬手一指點出，指間凝聚出一道劍氣，撞入一具天人屍體之上。

觸碰的剎那，劍氣洞穿了他的身軀。

那具佇立在原地的屍體卻如沙礫一般，迅速粉碎破滅，化為稀碎的血肉沙礫，在風中溢散開來。

“嗯？”沈獨面色微變，心中愈發驚訝。

這些天人身體內的生機被吸收殆盡了？

就在此時，猩紅霧氣之內，突然傳出一聲低沉的咆哮之音。

那聲音如天雷浩蕩，連綿不絕，透過重重霧氣，極速席捲而來。

“此世還有生靈存在？”

沈獨臉色微變。

此念一起，三魂七魄好像受到強烈擠壓，就連體外的護體金光此刻也隱隱有幾分崩碎之狀。

明明只是一道咆哮之音，卻有震碎元神之威。

“咔嚓……”

“咔嚓……”

一聲聲崩碎的低鳴之音迴響在四周天地。

他的護體佛光幾乎崩碎，漆黑大地之上裂開無數裂痕。

那一尊尊天人身影也被衝的四散分裂。

猩紅霧氣之內緩緩浮現出一尊龐然大物，散發出磅礴的威壓。

兇殘，至邪的氣息透過猩紅霧氣緩緩逼近，壓的人快要喘不過氣來。

那尊龐大身影從猩紅霧氣之內驟然衝出，落地的瞬間發出一聲轟然巨響，砸的四周大地崩碎，泥土四濺。

一隻漆黑的手掌瞬息拍來，宛如風馳電掣般的箭矢，極速而來，穿破層層空間。

黑色霧氣潰散！

沈獨瞳孔猛的一縮。

猩紅霧氣中的那道身影，身著破碎甲冑，鎧甲之上遍佈青綠色的鏽跡，好似剛從古墓地下挖出的一般。

他的身軀足有三丈之高，壯碩魁梧，乾癟的身軀之下卻好似潛藏著極為磅礴的兇悍力量。

深陷的瞳孔之內燃著幽幽青火！

那眸中火焰彷彿能夠吞噬元神，當沈獨心神投去的那一刻，一瞬彷彿被其吞沒。

整個元神有一剎那似被強扯著離體而出。

在那乾屍身後，拖拽著一連串的人骨頭顱。

顆顆白骨頭顱之內燃著幽幽青火。

一道道冤魂盤旋在乾屍四周，眸中滿是怨恨之意。

若是仔細去看，便會發現那些冤魂身上有一縷絲線與那累累白骨牽連在一起。

他們的靈魂與身軀被永世囚禁，難以超脫，養出了濃烈怨念。

濃郁至極的可怕怨氣猶如潮汐般，一瞬噴發。

在那乾枯手臂襲來的瞬間，沈獨身影極速暴退，後退出數十丈。

“吼！”

低沉的吼聲瞬息再度爆發，欲要震碎人的心神。

沈獨暗自心驚。

這尊乾屍看似力量不顯，但這怪異吼聲卻有著近乎破滅天尊元神的力量。

凝神盯著這尊乾癟屍體，沈獨心神中快速掠過一幕幕景象。

此世通道開啟之時，他曾窺見過此世宏大一幕。

仙神遍地！

這尊身影與那副景象中仙神身影何其相似。

只是如今的他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神聖，只剩遍佈周身的死氣與那一神難以消除的邪氣。

沒有了自身神智，只剩殺戮之意，成了一尊被殺意支配的傀儡。

從一方執掌天地權柄的神靈，淪落到如今這般悲慘境地，何其悲哀？

沈獨嘆了一聲，望著那尊乾枯身影，輕聲道：“助你解脫！”

一語落下，沈獨周身便已升騰起一股可怕氣勢。

浩然拳意凝聚，化為傾天一拳！

一座洞天之力暴湧，化為磅礴之力匯入這一拳之內。

在此方世界之內，唯有速戰速決，若是拖下去，誰也不知又會發生什麼，局面恐對自己更加不利。

恐怖的拳意接連震盪虛空，瞬間驅散了四方黑霧。

“嘭！”

勢大力沉的一拳如萬丈巍峨雄山墜落，傾盡一方天地之力，將那具屍體轟的身軀破碎。

本就破碎的甲冑此刻徹底破碎，乾癟的身軀猶如破碎的陶瓷，僅僅堅持了數息之後便就一寸寸開裂。

那尊乾癟屍體發出一聲悲慼的哀嚎，身軀終於難堪重負，徹底粉碎。

當他身軀粉碎的那一刻，虛空之中卻是凝聚出一枚古樸的黑色字元。

看著這外表相似的字元，沈獨神色微動。

元神觸碰的瞬間，一股記憶也隨之湧現。

“戰！”

他似有所悟。

只是這枚字元不同於那枚“瘟”字字元，可以執掌一方天地權柄。

這枚字元更像是一種特殊的延伸，雖有一部分力量，卻無那等執掌天地的可怕權柄。

就在他沉思之間，那枚凝聚於天地間的字元卻是緩緩消散，消散在了這方天地之間。

沈獨眼斂低垂，默默收回目光。

雖不曾真正經歷那天地破滅的場景，但看著這些昔日神靈的慘狀，他心中卻也生不起多少喜意。

目睹大劫之下此方天地仙神隕落，他心中難免有些擔憂。

這些生靈的實力並不弱，可他們亦未能擺脫，若是換了人世天地，又該如何？

四代人王的真的在此方世界嗎？

他冒險進入此地，除了存了尋找四代人王的心思，其實更多的是為尋找後續之路。

前路迷茫，洞天之後，又當如何？

可見了此世之慘烈，就算真有洞天之後的道路，就真的適合自己嗎？

沈獨閉上雙眼，推動自身氣血真罡運轉周身，使得冰冷身軀恢復了幾分活力。

望著眼前方黑暗的景象，不再猶豫，大步流星的踏入其中，身影漸漸消失。

……

矇矇黑霧深處，

一座殘破宮殿立於山巔。

山下是累累白骨，無數昂藏的身軀跪伏於百丈山嶽之下。

殘破的戰旗飄揚！

一件件殘兵立於大地之上，在狂風聲中發出不甘的怒吼。

殘兵的靈魂縈繞此地。

百丈山嶽之下，不知何時來了一道身影，步伐似緩實快。

一步落下，好似跨越重重空間，來到了山嶽之下。

“不過短短數千載，此方天地竟發生了這等變化！”

姜天齊抬眸望著天空，輕聲自語，臉上掛著一抹笑。

他本就是四代人王從自身元神中斬出的一部分，承繼了諸多記憶。

甚至從某方面來說，他其實就是四代人王，不過卻是四代人王的“惡”的一面。

曾經，“他”就踏足過此方天地！

這一方天地，乃是最後一處天門世界，亦是第十座天門所在之地。

也是真正意義上的天門世界！

不，應該說是真正的“天地”！

如今的天地，不過往昔天地的一角，是那群人以自身生命留下的一線生機。

人世，天門，歸根到底，也不過是那方真正世界一塊碎片罷了。

這才是此方世界的真相！

天門修煉之路，上古人世之路，亦不過是往昔舊路的延伸。

姜天齊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語氣中多了絲漠然，冷聲道：“姜天生，你究竟躲到哪裡去了？”

天生，天生，何謂天生？

天地所生也！

正如傳言的那般，姜天生本就是無父無母之人。

世人都只知姜天生天賦異稟，橫空出世，挽人世天傾，卻不知，他乃是此方世界對於那些許世界的饋贈。

更是此世三千仙佛所留最後的遺澤，是對此方天地最後的庇護。

他們在期盼著有一天，有人能夠助他們迴歸。

所謂初代人王，背後未嘗沒有他們的謀劃。

人王亦不過是他們的一個嘗試。

三代人王正是看清了這一點，這才會毅然決然的叛出人間，踏入天門之內。

關於此間種種，外人註定難以得知。

姜天齊收回紛亂的心神，一步踏出，向著山巔而去。

“嗡～”

虛空中陡然泛起陣陣漣漪！

一方大幕從冥冥虛空深處浮現，化為一方屏障將那一方山嶽籠罩。

姜天齊的冷漠的臉上漸漸浮現一抹錯愕。

很快這一抹錯愕就化為了震怒，面容猙獰，目中透露出幾分殺意。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攔著我？”

“我回來了！”

“憑什麼攔著我！”

煩悶暴躁的怒吼之聲響徹於無人的荒寂山嶽四周。

每一聲落下，其勢便增長一分，他身後的魔意不斷增長。

短短數息，在他身後便已凝聚出一道擎天玉柱般的可怕魔影，揮動拳勢，如五方雷動，砸出撼天動地的可怕一拳。

轟！！

那一方大幕在這一拳之下綻放出諸般光彩，卻是紋絲不動。

天地深處，隱有宏大力量降臨！

姜天齊雙目中湧出無限恨意，不甘的大怒道：“為什麼？”

“我才是它的主人！”

“他都已經放棄了，你們還在等什麼？”

“冥頑不靈！”

“愚蠢！”

“伱們這群懦夫！”

姜天齊眼中的殺意愈發濃郁，近乎凝成了實質，其所散發的氣機更是攝人心魄。

那座百丈山嶽之上似顯化出一道通體金色的身影，端坐高天之上，俯瞰著此方大世。

一座座殘破宮殿之內，隱隱有光華沖天而起，撞入冥冥虛空。

見此情景，姜天齊震怒的神色忽然平復了幾分，冷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堅持多久！”

“姜天生早就放棄了。”

“到時候我要你們求我回來！”

姜天齊冷笑一聲，冰冷的目光落在百丈山嶽的山巔之上，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的譏諷。

他收回目光，腳下輕輕一踏，身影如煙塵般消散。

寂靜的山嶽之上，似響起一聲洪鐘大呂的聲音。

奏響於天地之間！

當那鐘聲響徹於天地的瞬間，一望無盡的黑霧之中，似有諸多光柱沖天而起，散入天穹之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