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出手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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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霧聚散間，那道身影落於眾人身前，濃烈的威壓滾滾而至，壓的身前的虛空捲起層層漣漪，呼嘯不斷。

周遭的溫度彷彿一瞬間便陷入了極寒之地，更似有鋪天蓋地的風雪橫掃而來。

御鳳閣外數千精銳軍士，此刻卻是壓的倒地不起，試圖抵禦那股威壓者，更是被壓的骨骼盡碎。

所有人望著那道身影，瞳孔大睜，眼神中流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強者！

幾乎瞬間，所有人心中不約而同的冒出一個相同的念頭。

他是誰？

這天下並不是所有人都認識沈獨，至少西楚絕大多數人對於沈獨這位近來聲名鵲起的人物具體長什麼樣並不清楚。

即便是江湖上流傳的畫像，也是區別極大。

就算見過畫像的人，也很難第一時間便將其聯想在一起。

熊無殤卻是瞳孔微縮，驚怒出聲：“沈獨！”

別人不認識，他卻認識，畢竟他當初就曾派人調查過沈獨。

霎時間，他的一顆心如墜冰窖。

以他的身份，自然早就瞭解過此人，甚至西楚的密探早已將關於沈獨的各種訊息呈於他的桌案之上。

聽見熊無殤所言，眾人頓時大驚失色。

沈獨！

他們的確不認識沈獨，但絕對聽過這個名字。

關於乾國的訊息，早已傳遍西楚。

一人單槍匹馬闖入皇宮，不僅連斬多位天人，更是斬了乾國官家揚長而去。

在這數百年來，絕對是第一人。

堂堂一國皇帝，卻被人闖入皇宮割去首級，如今他卻出現在此地……

一時間，眾人神色變得無比複雜，心中升起濃濃的擔憂。

熊箐箐卻是面露微笑。

從始至終，她都知道自己處於劣勢之中。

面對自己這位二哥，她的勝算並不大，尤其是在失去了父皇的支援之後。

就在此時，御鳳閣外忽然落下兩道身影，周身散發出法象境的氣勢。

西楚自然有法象強者，只是此次之事，事關西楚皇室的皇位抉擇，所以諸位法象強者私下裡早有默契。

他們並不會插手此事，而是任由雙方爭奪。

若是法象強者廝殺起來，無論哪一方獲勝，最後都必有一方損失慘重。

如此一來，損失的只會是西楚的力量。

所以他們早已在無形中達成了一個共識，最後無論是哪一方獲勝，其餘法象強者也皆會認同此人，奉其為西楚之主。

而對於法象強者，無論是熊無殤還是熊箐箐，都不可能忽視。

他們的地位將是不可撼動的，即便明知他們的舉動，也沒人會說什麼。

只是如今隨著沈獨現身於此，無疑是打破了這個無形的規則。

當感受到沈獨氣息的那一刻，藏身的二人也不得不現身。

其中一人身著青色的甲冑，甲冑之上銘刻著一頭青鸞異獸，看起來約有五十多歲，身材並不算高大，但卻孔武有力。

此人乃是西楚大貴族屈家的族長，而屈家也是二皇子堅定的支持者，雙方本就有聯姻。

熊無殤有今日的勢力，少不了屈家一脈貴族在背後的扶持。

至於另一人，一襲白色衣袍，身負一柄長劍，面容冷冽，乃是西楚劍閣之人。

西楚劍閣與西楚皇室歷代關係緊密，每一代西楚皇帝背後，或多或少都有西楚劍閣的影子。

此人便是西楚劍閣的二閣主，在江湖上有著“斷魂劍”之稱的蘇幕雨，也是名列天榜之人。

只是如今這二人眼中卻滿是忌憚，神情緊張。

他們很清楚，在尋常江湖人眼中，他們是高高在上的法象強者，但在此人眼中，他們早已不在一個層次。

如今江湖上早有傳言，說沈獨早已踏入了傳聞中的武仙之境。

而連斬多位天人的傲然戰績，更是證實了這個傳聞。

在直面沈獨之後，這種感覺尤為強烈。

屈家族長強忍著心中的懼意，拱手道：“見過沈大人！”

雖然沈獨年紀輕輕，但奈何實力驚人，在其面前，他們也沒資格去擺什麼前輩的架子。

蘇幕雨看向沈獨，身上漸漸聚起一股勢，拱手道：“不知沈大人千里迢迢來我西楚，意欲何為？”

沈獨目光掠過二人，似笑非笑道：“你在質問本侯？”

蘇幕雨正欲開口，一旁的屈家族長急忙衝著他搖頭示意，隨即道：“沈大人誤會了，我們絕無此意。”

“只是沈大人乃是大燕神捕，既來我西楚，那便是我西楚的貴客，我西楚理當鄭重款待。”

沈獨眼中多了一分戲謔。

看似不經意的話語，卻是暗含機鋒。

話裡話外，無不在試探他來此的真實意圖。

沈獨也不打算隱瞞，淡笑道：“我是受西楚公主邀請而來！”

眾人臉色微變。

屈家族長的臉色更是變得陰沉無比。

他的猜測成真了。

熊無殤死死盯著熊箐箐，心中驚怒交加，冷冷道：“你竟勾結外人！”

他沒想到自己這個妹妹竟會引來燕人。

這一刻，他心中生出一絲無力感。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這數千精銳大軍，無疑是一個笑話。

正如當初面對那尊天人，如今現身之人，比之那尊天人還要更強。

若是沈獨有意插手此事，他幾乎很難翻盤。

當初他連那尊天人都對付不了，又何況是比之更強的沈獨。

熊無殤深深地看了熊箐箐一眼，忽然看向沈獨，沉聲道：“沈大人，不管她向你允諾了什麼，我都願意出雙倍的價格！”

“本王承諾，若我登基，自此西楚與大燕兩國永世交好，再無兵戈，甚至我西楚也可向大燕……朝貢。”

一旦進行朝貢，便意味著要將燕國奉為宗主國。

不過事到如今，他早就不想考慮那麼多了。

無論如何，今日這皇位他都奪定了。

屈家族長神色微動，倒也沒有再開口勸說。

今日之事，本該是萬無一失，誰知中途竟會出現一個預料之外的人物。

見沈獨面無波瀾，絲毫沒有動心的意思，熊無殤深吸了一口氣，故作鎮定道：“沈大人應該也清楚，在西楚支援我的貴族佔大多數。”

“我上位，比我這個妹妹更簡單！”

“扶持她上位，花費的代價可不小。”

“就算她上位，將來也有系列的麻煩事，既然都是合作，那為何不能是我們呢？”

他早就聽說此人與他這個妹妹曾有過些許交情，但在他看來，在絕對的利益面前，那點交情根本算不得什麼。

皇位面前，尚無親兄弟，何況只是一段淺薄的交集。

沈獨神色淡然，輕笑一聲，淡淡道：“提議不錯！”

“不過這雙倍的價格，恐怕伱出不起！”

聞言，剛剛鬆了口氣的熊無殤頓時一愣。

出不起？

有什麼是他出不起的？！

他自信，熊箐箐能給出的，他同樣給得出。

很快，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熊無殤愕然道：“莫非是她自己？”

他不明白，沈獨這種人物，竟也會沉迷美色之中。

他這個妹妹的確尚有幾分姿色，可似沈獨這等人物，若想要女人，天下間什麼樣的美人沒有。

沈獨笑著搖了搖頭，目光望向遠方，視線彷彿囊括西楚的萬里山河，幽幽道：“這天下可沒有第二個西楚！”

熊無殤臉色乍變。

“你……”

他心中瞬間誕生了一個荒誕的念頭。

沈獨看向熊無殤，平靜道：“本侯出手的條件，便是整個西楚！”

一語落，天地驚！

靜……

全場瞬間陷入死寂之中。

所有人彷彿遭受當頭棒喝，心神混沌，久久難以回神。

整個西楚？

若是還聽不明白此話，那未免太過愚蠢。

唰唰！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望向熊箐箐，滿臉的不敢置信。

她瘋了？

熊無殤愣在了原地，也被這個訊息驚到了。

迎著眾人懷疑的目光，熊箐箐神色平靜，坦然道：“我已允諾，若我登基，則西楚自願歸降大燕，獻上整個西楚！”

“從此世上再無西楚！”

這個皇位既然她坐不上，那她便不坐。

這個皇位，從一開始她就從未奢望過，她所想的，無非是真正的自由，是一份屬於自己的生活。

所以她給沈獨開出的條件便是整個西楚。

一個沒有經歷過戰火，完好無缺的西楚！

一個任誰也無法拒絕的條件！

眾人愣愣的看著熊箐箐。

場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吸氣之聲。

心驚之餘，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這天下不知有多少人為了皇位爭的頭破血流，她卻要將整個西楚拱手相讓。

關鍵熊箐箐可是西楚皇室！

“瘋子！”

熊無殤回過神來，指著熊箐箐開口怒罵：“你可知你在做什麼？”

“我西楚十幾代人的心血，斷不能葬送在你的手中。”

“你竟要將整個西楚拱手讓人？”

“你可對得起我西楚的列祖列宗？！”

瘋子！

熊無殤從未想過，自己這個妹妹竟會瘋狂至此。

怪不得沈獨會千里迢迢趕來此地。

整個西楚之地，這可比一半乾國價值大多了。

熊箐箐微微搖頭，平靜道：“二哥，此乃大勢。”

“諸國混戰許久，百姓民不聊生，既如此，何不給他們一個安穩的生活。”

“如今的天下需要的是和平！”

“這西楚是西楚百姓之西楚，而非我熊氏之西楚。”

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她早就厭倦了皇室內部的勾心鬥角，就算她坐上皇位又能如何，每日所要面對的，仍是各種勾心鬥角與數不盡的算計。

她累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何況燕國侵吞天下之勢已經極為明顯，如今只不過是被北蠻牽制，一旦騰出手來，下一個目標必然是西楚。

西楚能擋住燕人的兵鋒嗎？

至少從目前來看，幾乎是毫無希望。

所謂的希望，也不過是西楚眾人自欺欺人的手段罷了。

與其苟延殘喘，倒不如換一個更為體面的方法。

如此一來，整個西楚皇室也能得到保全。

西楚百姓也能免受戰火之亂。

即便是為了做給天下人看，為了照顧西楚百姓，燕國也必然會給他們這些皇室之人一分優待。

“哈哈！”

“哈哈！”

熊無殤仰天大笑，忽然拔劍出鞘，長劍直指熊箐箐，怒喝道：“我身為熊氏子弟，又豈容你將我熊氏江山贈與他人！”

“今日我就是戰死在此，也不容你將祖宗基業送於他人！”

他熊無殤是狠辣，但卻做不出將江山送於他人之事。

“死戰！”

熊無殤神情激憤，揮劍怒喝。

或許是被他感染，在他身後的諸多親衛此刻亦拔劍出鞘，殺意凜然。

幾乎瞬間，熊無殤竟是執劍向著沈獨殺來。

“殿下！”

“殿下！”

身旁眾人臉色大變，做勢欲攔。

沈獨神色平靜，靜靜地藏著熊無殤，不見其有絲毫動作，卻是平地似起驚雷。

身前虛空迸發出一聲滾滾雷鳴，響徹整個御鳳閣內外。

空氣中震盪出無數漣漪。

眾多熊無殤的親衛頃刻間爆成了一團血霧，血灑當場。

“噗！”

熊無殤吐出一口鮮血，前衝的身軀僵在原地，骨骼發出陣陣脆響，身軀不受控制的彎了下去。

“嘭！”

熊無殤滿臉不甘的跪在了地上，隨即昏死了過去。

喧鬧的聲音瞬間被掩去。

整個天地間好似就剩下了那道年輕身影，散發著凜然兇威。

自始至終，屈家族長與西楚劍閣的二閣主都未敢行動一分。

沈獨森冷的目光掠過眾人，平靜道：“若是無事，便退去吧。”

“命是自己的，是不嗎？”

清冷的話語如風雪般席捲方圓數十里，在眾人耳畔迴盪。

眾人面面相覷，眼中透露出深深地無力感。

熊箐箐走上前，一襲紅衣，身上多了絲雍容與不容置疑的氣度，冷聲道：“關於本宮繼位，諸位可還有意見？”

眾多跟隨熊無殤而來的貴族相視一眼，爾後無奈拱手，齊聲道：“願遵公主號令！”

從這一刻開始，便意味著他們徹底拋棄了熊無殤。

他們也看出來了，如今西楚覆滅已不可阻擋，既然如此，乾脆識趣一些，也能獲得一份體面。

就算燕人將來真的佔據西楚，最後還不是得依靠他們楚人來治理。

若是再抵抗下去，恐怕會被徹底清算，得不償失。

眾人心中滿是唏噓。

誰又能想到，這位公主殿下竟會想出此等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