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盡負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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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沈獨顯露氣勢的一瞬間，少林寺內眾多強者便就察覺到了。

這氣息幾乎毫不掩飾，森寒的魔氣更是給人一種無比壓抑的感覺。

整片天穹彷彿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厚重的烏雲緩緩移動。

許多打坐的僧眾紛紛睜眼，臉色大變，眼中帶著不敢置信之色。

正在禪院內打坐的玄難臉色陡然一變，驚怒道：“這是……魔氣！？”

“是何人敢來我少林放肆？”

多少年了，還從未有魔道之人敢光明正大的闖入他們少林。

從來都只有他們少林除魔衛道，何時區區魔道妖人也敢闖少林了。

就連全盛時期的魔相宗，也不敢強闖少林。

少林鎮魔塔內，不知關押著多少窮兇極惡的魔頭，甚至連法象境魔頭都有。

玄難起身暴喝道：“何人敢闖我少林？”

一聲怒喝似九霄驚雷，遠遠的傳至山門之外，試圖擊碎那漫天的魔氣。

佛門獅子吼運轉，淡金色的佛光化為一頭金燦燦的雄獅，向著天空中魔氣虎撲而去。

天穹深處，魔氣劇烈翻湧，化為一方近似百丈的擎天巨手，猶如一座山嶽推金山倒玉柱般落下，擁有萬鈞難擋之勢。

大手拍落！

“嘭！”

天空中的雄獅瞬間崩碎，化為漫天佛氣溢散於天地間。

氣浪襲來，山體一陣輕顫。

玄難臉色乍變。

好可怕的力量！

這一刻，他腦海中陡然浮現出一個名字。

——沈獨！

這一刻，他才想清楚來人的身份。

整個江湖上，有如此實力，卻又魔氣精純之人，也唯有他了。

玄難心知情況嚴峻，不敢有絲毫大意，厲喝道：“啟陣！”

少林傳承如此之久，底蘊非凡，早已在這座山嶽中佈下了一座大陣，更與佛門千載氣運連線在一起。

大陣一起，便可調動寺內數萬僧眾的力量，在短時間內將這些力量匯聚在一起。

不過此陣太過消耗資源，即便是少林，平時也都不願意輕啟。

少林寺內，一位位少林開始僧眾盤膝而坐，口誦真經，身上湧現出一道道微弱佛光。

密集的佛光匯入天空，爾後交織成一方佛光天幕，灑落下無數佛光。

整個少林瞬間被湧現的陣法包裹，在陣法的四方，各自浮現出一尊佛門金剛羅漢法象，手持法器，屹立天地間，呈怒目之相。

此刻，在山門之外，沈獨一臉笑容的看著滿臉呆滯的幾個僧眾，隨即抬頭看了眼升起的陣法，爾後又將目光落向遠處。

一道道身影從遠處疾馳而來，速度奇快。

眨眼間，前方便出現了數十道身影，都是少林寺內的高手。

為首一人正是四神僧之一的玄難。

待看清山門外的身影，玄難頓時又驚又怒道：“沈獨！”

“真的是你！？”

他以往也只是聽寺內眾僧提起過此人，卻從未真正見過，沒想到今日相見，卻是在此等情況下。

沈獨目光落在玄難身上，饒有興趣道：“玄難?”

少林四神僧他亦有所耳聞，如今死了三位，觀此人樣貌，應當就是最後一人，玄難了。

此人在四神僧中輩分也是最小的。

玄難似笑非笑的反諷道：“還真是榮幸，能讓堂堂沈大人記住貧僧的名號。”

他雖然在笑，但心中卻是充滿了深深地忌憚。

從沒有一個人，能給他如此感覺。

沒想到這個瘋子竟然真的敢帶著人殺來此地，他就不怕被乾國強者半路劫殺嗎？

要知道，這裡已經是乾國腹地了。

沈獨抬頭看了眼升起的陣法，漠然道：“跪地受縛者，保爾全屍！”

冰冷的聲音響徹山巔！

此話一出，頓時引得少林眾僧頓時大怒，紛紛大聲怒斥起來。

不過翻來覆去卻也僅僅是那幾句話。

玄難臉色陰沉，眸中劃過殺意，冷聲道：“沈獨，你當真要與我少林不死不休嗎？”

“你如此行徑，就不怕引來整個天下正道的圍攻嗎？”

“須知就連當初的燕帝，也曾有力有不逮的那一刻！”

“別忘了，這裡是乾國，而非燕地！”

沈獨搖了搖頭，緩緩抬起了手，語氣平靜：“事到如今，你少林還是沒有看清形勢！”

“既然我敢來此滅你少林，又何懼那些怯懦無能之輩！”

“何況今日我沈獨滅你少林，誰又敢阻？”

“誰又能阻我？”

囂張霸道的姿態毫不掩飾。

盡顯狂態。

話音落下的瞬間，沈獨周身氣機暴增，渾身氣勢宛如決堤的大江般傾洩而出，威勢浩瀚。

捏掌為拳，一瞬間彷彿將整個天地握於手中。

抬手，爾後猛然一拳砸落！

拳鎮山河！

魔佛法象陡然睜眼，向著下方揮出一拳，無邊魔氣翻湧著凝聚出一道恐怖拳影。

魔氣宛如狂龍呼嘯，驚嘯不止。

——翻天三十六路奇！

強橫的威壓即便是隔著陣法，仍令眾人心有餘悸，胸口頓時像是壓了一顆巨石，難以呼吸。

“轟！”

一拳砸落，陣法劇烈動盪，整座山體都在這一拳之下劇烈顫動，波及方圓數里之地。

許多盤坐在地的僧人紛紛口吐鮮血，七竅流血倒地。

一瞬間，便有大半僧人吐血倒地，天人合一境以下，更是直接被陣法反噬，陷入了昏迷之中。

“哦？”

沈獨輕咦一聲，詫異道：“這陣法倒是有點東西。”

他此話並非恭維之語，以他如今的實力，距離武聖也僅有一步之遙，這陣法卻是絲毫未損，足見其威力。

玄難心中卻是更為震驚，臉上浮現一絲驚駭之色。

僅僅一拳，便差點選破陣法，這魔頭究竟達到了什麼境界？

玄難心中再也無法平靜，厲吼道：“全力催動陣法！”

剩下的僧人口誦佛經，天空中升起無數梵文佛光，宛如一條條鐵鏈般交織於天空之中。

四尊金剛羅漢巨影緩緩挪動，手持佛門法器，同時向著沈獨攻伐而來。

沈獨冷笑一聲，手腕之上魔氣湧動，魔龍奪天弓落於手中。

魔氣瞬間暴增！

一支漆黑的箭矢緩緩凝聚，箭矢前端彷彿匯聚著驚心動魄的殺機。

一聲龍嘯陡然響起，手中魔弓之上纏繞的黑龍此刻彷彿活了過來，散發著滔天兇威。

此弓本就是大天魔宮採集黑龍之軀打造而出，而當初那頭黑龍亦是一頭兇龍，又吸收了數千魔修的鮮血與怨念，可謂是魔性深重。

這是一柄真正的魔兵。

箭矢離弦而出！

頃刻間威勢暴漲，暴增數倍，裹挾著天地之力咆哮而出。

其聲震天動地，宛如雷音大作，轟鳴席捲方圓四五十里地。

就連少林陣法外面的山體都被散發的餘波撕裂。

以他如今的實力，足以射出七箭，至於再多，那就真是拼命的招式了。

四箭齊出！

四尊金剛羅漢法象瞬間被轟的連連倒退，法相虛幻，近乎崩潰。

炸開的轟鳴聲像是山嶽塌陷一般，迸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魔龍撞入陣法之上。

“咔……”

一聲輕響陡然響起，陣法遍佈無數裂痕。

魔氣翻湧，魔龍奪天弓又再次纏繞於手腕之上。

沈獨一步跨出，來到陣法之前。

“破！”

霎時間，陣法爆碎！

四尊金剛羅漢法象同時消散，寺內僧眾齊齊吐血，許多人更是當場死亡，身軀爆碎。

陣法破碎的餘波山呼海嘯般的席捲而出，一個個僧眾被氣浪掀飛，撞入四周的建築之內。

玄難面呈怒色，身後一尊法象浮現，周身佛氣湧動，攔下了大半力量。

只是他站立的身軀微微晃動，手臂之上也滲出密密麻麻的血珠。

玄難瞳孔大睜，雙目充血，心中卻是又驚又怒。

該死！

這魔頭的實力好強！

“魔頭！”

“你太放肆了！”

就在此時，一名名老僧從少林寺廟後方的禪房內走出，有些甚至身上帶著一絲垂墓之氣，但他們周身的佛光卻是璀璨無比。

少林傳承上千載，幾經王朝變化卻依然屹立，其底蘊自然遠比表面上更深。

這些人才是少林真正的底牌，也是少林的底蘊之一。

這些人大多都是元神九重，其中還有三人更是法象強者。

他們都是曾經少林各院各堂的首座，即便不是首座，也都是各堂的頂尖強者。

他們在突破無望，自知氣血流失之後，便主動卸任，放棄了手中的權利，而自己則是進入藏經閣，鎮魔塔內閉關修行。

他們平日裡也會指導寺內弟子，看著平凡的老僧，卻是少林這數千年傳承的底蘊。

少林寺也以各種資源供應，不僅維持著他們的壽命，還在竭力減少他們力量的流失。

相比資源，這些老僧才是少林真正的底蘊。

數千年來，少林寺都是這麼過來的，這其中有些人甚至輩分比明塵這位方丈還要大。

他們有的人已經瀕臨壽命的大限。

若是沒有外敵入侵，他們終身都會困於少林寺內，直到成為一個個牌位，留下一顆顆佛門舍利。

這也是少林一直保持興盛的原因。

他們的舍利秘法可以保證少林在短時間造就一批強者，即便在某一代少林中沒有冠絕江湖的強者，卻仍可保持自身地位穩固。

一旦有外敵入侵，他們便會燃燒生命，為少林燃盡最後一滴血，驅除外敵。

為首三位老僧長眉垂落，一身袈裟僧衣，枯槁的面容無悲無喜。

這三人是少林中渡字輩僧人，輩分比之玄難要大的多。

其中一人望向沈獨，雙手合十，陡然暴喝道：“諸位，降魔！”

沒有什麼多餘的廢話。

他們的身體情況也不允許他們拖的更久。

他們許多人一旦再次動用力量，便會加劇壽命的流失。

這是他們出關的第一次出手，也是最後一次。

玄難臉上浮現一抹悲傷的神色。

他知道，這些少林的前輩們，此刻將燃盡他們的生命。

霎時間，原本面容蒼老的眾僧似迴光返照一般，面容變得無比年輕，一個個回到了自己巔峰時期。

梵音乍起！

數十位少林僧人周身湧起一團佛光。

所有人的力量都注入了前方三人的體內，這也令三人的力量暴漲。

一位元神九重是無法對法象境造成威脅，但幾十位元神九重，還是少林出身，就演算法象強者也要飲恨。

三人的力量匯聚在一起，最後演化出一尊巨大的明王法象。

這尊明王法象生有三首六臂，四周充斥著各種佛影。

有佛陀，有菩薩，亦有羅漢。

這些法象的力量都融入了三首明王的體內，威嚴萬分，誅邪鎮魔。

沈獨微微皺眉。

不愧是佛門魁首，數千年傳承，沒想到竟有如此手段。

這三位老僧實力都不弱，曾經都是步入法象二重的人物，只是氣血衰敗，也讓他們的境界跌落。

如今氣血再度恢復，又有特殊陣法加持，力量幾乎是成倍的增長。

白眉老僧怒斥道：“數千年以來，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覆滅我少林，但他們最後都失敗了。”

“你也不會例外！”

“我少林，依舊會屹立在此地！”

“今日以我等殘缺之命，能為江湖除去一魔，足矣！”

沈獨微微一笑，看著眾人，活動了一下手腕，轉動著脖頸，淡笑道：“是嗎？”

“那就……不妨來試一試！”

他的臉色驟然轉冷，陰寒無比，雙目冰冷，不含一絲感情。

濃烈的煞氣攝人心智。

“嗆！”

一聲璀璨刀鳴響徹天地。

雪飲狂刀出鞘一寸，刀芒亮起。

再一瞬，雪飲狂刀完全離鞘而出，磅礴的刀意鋪天蓋地般的呼嘯狂湧。

炸雷似乎的真罡流轉，猶如電芒疾馳，頃刻間遍佈數尺之地。

寒霧擴散！

千里冰封！

無邊寒氣擴散，天地間都被寒氣籠罩，大地結冰。

三刀三劍——一刀絕空！

玄難呼吸一窒息，只覺得勁風撲面，宛若刀割。

胸口更是如遭重擊，踉蹌著倒退數步，捂著胸口咳血，神情驚駭。

在他的瞳孔中，似乎倒映出那驚天般的一刀，刀光充斥他的視線，面對這一刀，根本無從抵擋，元神都隱隱有種被撕裂的感覺。

“不！”

玄難終於意識到了問題。

這一刀斬出，風雲變色，天穹越發顯得昏暗。

魔佛法象抬手而行，高舉著斬出。

刀出，天地驚！

這一刀之中蘊含著領悟的“破天式”刀意，算是融劍與刀。

三首明王法象在這一刀之下僅僅堅持了一瞬，六臂齊碎，而後徹底爆碎。

恍若洪鐘大呂重重一撞。

炸裂的音波浩蕩無匹，宛如實質的漣漪層層盪開，霎時排空所有大氣，天地都為之一靜。

那襲劈風破浪的黑色袞服，似悶雷滾走撕裂大氣，化為一道氣勢駭人的電電掣風雷，陡然殺至眾僧面前。

那張冷酷面龐，沒有一絲絲動容變化，漠然無情。

下一瞬，一位位少林僧眾的身軀像是被密集的刀氣斬成了數千塊，血肉揮灑。

“噗嗤！”

一顆顆頭顱高高拋起，血湧如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