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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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沈獨離開,柯劍才回過神來,神情變換不定。
他很清楚,沈獨說的並沒有錯。
即使他不願意,但分舵中有的是人願意冒險一搏。
柯劍眼中閃過一絲果決,暼了不遠處的府邸,冷聲道:“既是如此,那我也該拿出一份頭名狀了!”
富貴險中求!
只要他上面那位總捕在,那他就永無出頭之日。
而想要扳倒那位總捕,以他的實力,根本不可能。
即使他願意投靠朝中權貴,但他那位上司背後同樣有人扶持,何況這朝中達官顯貴率先拉攏的也是各分舵總捕。
“一個尸位素餐之輩,如何坐得這總捕之位!”
柯劍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
從酒樓離開,沈獨並沒有返回京畿總舵,而是又前往了其餘幾處分舵。
內外二城二十多處分舵,其中有不少分舵的總捕都是年齡偏大,而實力卻僅是三花聚頂的境界,偏偏他們佔據著高位,底下的人也看不見絲毫晉升希望。
所以整個燕京內外二城的所有六扇門捕快都死氣沉沉的。
不僅是一眾副總捕,就連底下的紅衣與金衣捕快,也都是類似的情況。
在這燕京城中,想要擢升,一看人脈,二看能力。
若無人脈,你就算再有能力,也只能埋沒在街頭小巷之中。
不可否認,這些六扇門中的老人年輕時的確有功績,可他們老了後卻失去進取之心,一心只想著如何給自己撈利益。
世人皆逐利,若僅僅是如此倒也罷了,但他們的存在,卻擋了別人的路。
阻人前途,如殺人父母!
這些分舵中不知有多少副總捕在等著升遷。
如今一個升遷機會擺在眼前,誰敢說自己不動心。
沈獨所找之人,都是在這燕京城內沒有太多關係與根基之人。
正因如此,即便總捕之位空缺,也不會輪到他們。
他們心中都有著怨氣!
如今只差一個導火索,這股矛盾就會被徹底引燃。
而他要做的,便是將其點燃。
一整天的時間,沈獨幾乎走遍了大半個燕京城,也藉此對於這燕京城有所瞭解。
沈獨回到京畿總舵時,已至夜幕降臨。
在京畿總舵府邸門前,卻是佇立著一道白衣身影。
見到沈獨前來,快步走上前,恭敬道:“草民見過沈大人!”
月色黯淡,但依然可以看出,來人的容貌頗有幾分清峻,獨具幾分文人的儒雅之氣。
整個站在那裡,給人一種出塵之意。
沈獨平靜道:“想說什麼就說吧,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陳軒遲疑片刻,彎腰拱手道:“在下陳軒,六皇子府中幕僚。”
“今日來此,是特意向沈大人表示歉意的。”
“那些個閹人平日裡囂張跋扈慣了,言語多有不敬,冒昧衝撞了沈大人,還請沈大人切勿怪罪六皇子殿下。”
“我家殿下乃是真心實意與沈大人合作的。”
沈獨上下打量了一眼陳軒,似笑非笑道:“本以為六皇子是一個人物,如今看來,是他背後另有高人指點。”
陳軒瞳孔微縮。
沈獨直言道:“他若真的有誠意,今日上門的就該是他,而非你!”
“你既有如此眼界,卻依舊效忠於他,倒也忠心。”
陳軒沉默不語。
六皇子如何,他其實很清楚。
他效忠的並非六皇子,而是當年六皇子母親的一飯之恩。
他一落魄文人,當年差點餓死街頭,幸得回家省親的成妃相救,這才留得一命。
他陳軒雖是酸腐文人,卻也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
更重要的是,他滿腔抱負,卻不得施展,他不願如此。
陳軒拱手道:“沈大人,冤家宜解不宜結……”
不等他說完,沈獨便已抬手將其打斷,冷聲道:“本官是六扇門中人,只效忠陛下一人!”
一聽此話,陳軒拱手施了一禮,恭敬道:“沈大人,告辭。”
話落,隨即轉身離開。
沈獨凝視著遠去的陳軒,伸手自懷中取出一隻豆子般大小的蠱蟲,輕聲笑了笑。
……
徐晉很快就遣人將關於京畿總舵待遇的訊息放了出去。
在這重利之下,一時間有不少人動心。
原本冷清的京畿總舵,一時間倒顯得熱鬧了許多,有不少人前來。
這些人都是在燕京城內沒什麼關係之人,他們也沒什麼負擔,也不怕上司報復。
若是待在京畿總舵與分舵是一樣的,那他們自然不會吃力不討好的前來京畿總舵,但如今沈獨開出了十倍薪奉,自然有人心動。
要知道,他們許多人一年下來也有上千兩銀子了,十倍薪俸,那可就是上萬兩了。
即使各分舵想要效仿,也很難辦到。
各地分舵少則千人,多則數千,十倍俸祿那就是一個天文數字了。
不是他們給不起,而是他們不想給。
許多分舵總捕都恨不得壓榨底下之人的資源,又如何會給出如此重利。
此時燕京城內某處分舵的院內。
程振雷等人聚在一起,面前擺著一些酒菜。
這幾人基本都是燕京城內外二城天人合一境的總捕。
內外二城所有分舵,也都是以這幾人為主。
程振雷拿著酒杯,沉聲道:“諸位,近日的訊息想必都聽說了吧?”
眾人自然知道程振雷說的什麼,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聚在此地了。
曹侯當即冷笑道:“怕什麼,我這就回去下命令,誰敢去就別怪老子對他不客氣!”
上次一戰,他的手臂到現在都還未好。
想如此順利坐上這個位子,想得美!
無論是誰坐上這個位子,只要不是他曹侯,他都不會讓其稱心如意。
程振雷嘆了一聲,輕聲道:“我看此事不如就算了吧。”
“此事已成定局,何必再鬧得不愉快。”
從聽到那個訊息時,他就明白,這位人榜第七絕非一個安於現狀之人。
他雖然心中不甘,可那有何辦法,敗了就是敗了。
曹侯皺眉道:“程大人,伱就是太膽小了。”
“連崔大人都沒說什麼,你有何可怕的,若他真有背景,還至於使如此手段嗎?”
“何況此事可未必就成定局。”
話音剛落,其餘幾人也是出聲附和。
“程大人,我等可是共進退的,你莫不是存了投靠那沈獨的心思吧?”
“就算你投靠沈獨,他又能給你什麼?”
“難不成他還能將自己的位置讓給你不成?”
程振雷嘆了一聲,不過卻是沒有多說什麼。
六扇門這些年真的是變了。
他知道,在場這些人或多或少,收過某些人的好處,而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讓沈獨滾出京畿之地!
因為也有人找過他。
曹侯大笑著舉杯道:“來,來,繼續喝酒!”
就在幾人打算暢飲之時,外面忽然走進了一位捕快,拱手道:“程大人,沈大人請您過府一敘。”
曹侯皺了皺眉,語氣不滿的問道:“可有說是何事?”
來人搖了搖頭,道:“不知,送信的人只說想見一見程大人。”
曹侯不耐煩道:“就說公務繁忙,沒空見!”
“慢著!”
程振雷起身道:“我還是去見一見吧。”
“他如今畢竟是我們的上司,免得落人口舌。”
曹侯眉頭微皺,冷笑道:“掃興!”
在他看來,程振雷分明就是太膽小,行事畏首畏尾的,怪不得這個年齡還是高不成,低不就的。
程振雷離開了房間,一路乘車來到了京畿總舵。
進入前廳,看見端坐在上方的沈獨,程振雷拱手道:“見過大人!”
沈獨滿臉笑容:“程大人不必客氣,請坐!”
程振雷在一旁坐下,沉聲道:“不知大人喚下官前來,可是有何事?”
“沒什麼事。”沈獨笑道:“那日一戰,程大人給了本官很深的印象。”
“整個京中,除了幾位元神境的捕頭,當屬程大人實力最強了吧?”
程振雷心生疑惑,卻是愈發不明白,沈獨究竟是何意了。
喊他來,就為了捧他?
“大人謬讚了,我的實力還是差了許多。”
他有句話沒說,若是真的強,又怎麼可能會輸給你。
沈獨笑了笑,端著茶淺嘗一口,端坐在位子上,不再說話。
程振雷幾次欲言又止。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程振雷這才忍不住問道:“大人,可還有什麼事?”
“哦?”沈獨似突然回過神來,笑道:“沒事了,程大人可以離開了。”
程振雷愣了一下,心中不悅,不過他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只是起身告辭離開。
……
回到分舵院中時,眾人還未離開,見到程振雷,一人笑問道:“程大人,那位沈大人找你做什麼,你們這聊的可夠久的啊。”
看似無意,實則有心!
將近一個時辰,除去路上花費的時間,二人聊了少說也有半個時辰。
程振雷搖頭道:“什麼都沒有說。”
眾人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
曹侯意有所指道:“程大人這是不願告訴我們啊。”
曹侯斜眼看著程振雷,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程振雷嘆了一聲,無奈道:“是真的什麼都沒有說。”
“我就在那坐了半個時辰。”
眾人暗自冷笑。
坐了半個時辰,這種鬼話真以為他們會信?
就在此時,外面又有一名捕快前來,沉聲道:“諸位大人,京畿總舵那邊又遣人來了,說沈大人請霍大人過府一敘。”
剎那間,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了角落一人。
一位眼角留著一道疤痕的男子滿臉的詫異之色。
“找我?”
此人名為霍煒,也是一位天人合一境的高手。
上一次爭奪京畿總捕,他因功績不夠,因而失去了資格。
他與那沈獨可沒有任何交集。
霍煒沉吟片刻,起身笑道:“諸位且稍等,我先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本他是不打算去的,不過有了程振雷一事,他倒是想瞧瞧,這位總捕究竟想做什麼。
霍煒離席,坐上馬車,徑直離開。
踏入京畿總舵,一路走進前廳,第一眼便看見了堂中擺著的一口大箱子。
沈獨一襲黑色衣袍,顯得沉著而冷漠,正緩緩擦拭著手中的雪飲狂刀。
明亮的刀身上倒映出一雙冷冽的眼眸,雙眸如璀璨大星。
沈獨抬眸,落在霍煒身上,輕笑道:“霍大人,請坐吧!”
霍煒卻是沒有坐,而是隨意拱了拱手,淡淡道:“沈大人,不知喚我前來,可有何事?”
沈獨微笑道:“沒什麼,就是想與霍大人交個朋友。”
“本官初任這京畿總捕,許多事都不懂,很多事還是需要像霍大人這樣的老前輩的相助。”
霍煒眉頭微挑,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與狐疑。
這傢伙什麼意思?
沈獨微笑道:“些許禮物,就當本官與霍大人交個朋友了。”
聞言,一旁的徐晉立即開啟了堂中的箱子。
霍煒瞳孔微縮。
看著滿滿一箱子的金銀珠寶,饒是霍煒,此刻也不由一陣心驚。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霍煒再次看了眼沈獨,遲疑道:“大人,這……”
沈獨淡笑道:“一點見面禮!”
關於這霍煒的資料,他早就瞭解過,此人極為貪財。
平日裡就瘋狂斂財,甚至連總部下發的資源都有剋扣。
重要的是,此人當初是三皇子所扶持的。
霍煒目中露出一絲火熱,拱手道:“多謝大人!”
白佔的便宜不佔白不佔!
霍煒心中冷笑,這是知道他貪財,所以特意以金銀相誘?
既然都送上門了,那自然沒有不取的道理。
至於讓他配合?
那不可能。
正好,今天就教他一個道理,人心險惡!
只要他不承認,誰知道他收過東西?
沈獨滿臉笑容。
“大人,若是再無事,那下官就告辭了。”
霍煒拱手告辭。
沈獨微微頷首,目送著霍煒離開,眼中陡然閃過一絲冷意,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看著霍煒的眼神,猶如看待一個死人一般。
……
霍煒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分舵,推門而入,大笑道:“哈哈!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冤大頭!”
曹侯饒有興趣道:“霍大人這是有什麼好事?”
霍煒也不避諱,將在京畿總舵的事說了出來。
眾人聞言,頓時鬨堂大笑,發出陣陣大笑,似在嘲諷沈獨的無知。
不過曹侯的目光卻突然看向了程振雷,玩味道:“程大人,您收了什麼好處,不妨給我們說說吧。”
半個多時辰,還真能什麼都沒有說?
連霍煒都得了好處,程振雷真就什麼好處都沒有?
程振雷愣住了。
他不是一個笨人,瞬間想通了一切,內心暗罵。
卑鄙!
無恥!
程振雷腦海中浮現出臨走前,沈獨那張似笑非笑的表情,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給他一拳。
程振雷無奈道:“他真的什麼都沒有和我說。”
看著眾人的表情,他都有些抓狂了。
曹侯冷笑一聲,冷聲道:“程大人,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我希望你能明白。”
“既然你投靠了那傢伙,那以後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眾人原本是相信程振雷的,但霍煒回來後,卻帶著一箱珠寶,讓很難讓人不懷疑。
偏偏程振雷一口咬定,他與沈獨什麼都沒有說,這就更令人懷疑了。
程振雷心中頓時一沉,這擺明了就是離間計,而他也清楚,這個誤會怕是解釋不清楚了。
他心中莫名一寒。
可怕的傢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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