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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這樣的人,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會之乎者也,試圖用大愛感化。
大愛無法感化,就會用生命感化。
正好,倘若真的培養成功,倒是可以成為朱祁鈺的一員大將。
再有喋喋不休,諫言不分場合毫無重點如王婆裹腳布般的官員倚老賣老,揪著丁點兒禮法就叫囂大過天的,就讓朱見深出馬。
這勉勉強強也算是另一個意義上的仁者無敵!
“兒臣多謝太后大仁大德。”
錢氏伏跪叩首。
朱見深的眼眶依舊紅通通的,蓄滿了淚水。
在錢氏的示意下,有模有樣的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在宮女抱著朱見深退下後,蓀歌淡淡發問“你不過問下太上皇的近況嗎?”
“兒臣乃太上皇后,理應嚴以律己,不違祖制。”
錢氏一本正經的回答。
德勝門城牆上的風雪,吹醒了她一直渾渾噩噩的大腦。
觸目驚心蔓延流淌的血水,驚亂了她按部就班循規蹈矩的人生。
依舊夜夜難眠,可卻鮮少再惦念塞外的上皇。
午夜夢迴,她有時會想,土木堡的那場秋雨,是不是很涼。
“兒臣替犧牲的大明將士感恩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賞賜錦衣衛收殮屍骨的善舉。”
蓀歌抬抬手,淡笑著道“這話你可以親口對她說。”
蓀歌的話音落下,不遠處的屏風後,走出幾道身影,
朱祁鈺,汪皇后,杭賢妃。
至於朱見濟和固安公主吃飽喝足後被哄睡著了。
錢氏一怔,下意識的請安。
這段時日,她是一心在殿中贖罪,不該打聽的絕不打聽,不該伸的手絕對不伸。
所以,完全不知天子的行蹤。
若不是在她前往仁壽宮向太后請安時,無意間聽到了周妃的狂妄之言,她也不會多管閒事。
汪皇后連忙上前扶起欲行禮的錢氏。
錢氏為皇后時,行事極為得體公平,鮮少有看人下菜碟的跌份兒舉動。
以往,郕王身份尷尬,勳貴圈看不上言,她身為郕王妃,自然也算不得尊榮。
但錢氏待她,如沐春風,甚至還曾在孫太后面前替她解過圍。
因此,她對錢氏頗有好感。
只如今,立場對立。
不過母后說了,錢氏是友非敵,那她就能放心的表露善意了。
“皇嫂何需多禮。”
錢氏謙遜輕笑“禮不可廢。”
朱祁鈺也適時開口“皇嫂明大是大非,朕必敬之尊之。”
他在屏風後,聽的清清楚楚。
正如錢氏所言,又不能都殺光。
都死了,怕是沒有人相信是意外,非議會跟隨他千百年。
母后的主意,甚妙。
“陛下言重了。”
“太后娘娘,兒臣先行離開去處理後續事宜,必不會有意外發生。”
錢氏一走,汪皇后就沒了正形,像個沒有骨頭的人賴在蓀歌肩上,母后長母后短。
蓀歌抬手指了指汪皇后的額頭“陛下和賢妃還在呢。”
杭氏眨眨眼,連忙擺手,滿臉都寫著她什麼都沒有看到。
杭氏已經很知足了。
陛下寵她,太后和皇后也不搓磨她,她膝下還有見濟,她簡直是太喜歡這種細水長流的日子了。
但凡皇后狠毒些,她都不可能先於皇后生下見濟。
“吾兒今日來,要講何道理?”
蓀歌縱容著汪皇后賴在她肩上,抬眸看向了朱祁鈺。
說實在的,短短數月,朱祁鈺從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唯唯諾諾模樣,進化成了唐僧的碎碎念。
當然,這個碎碎念是在她面前!
在文武百官面前,還是有模有樣的。
朱祁鈺並沒有被揶揄的窘迫,神情平靜自若“想勸說母后打消親自出手的主意。”
蓀歌:……
“咳咳。”
“母后重新問。”
她撤回!
“吾兒今日來,必是要囑咐母后萬事小心,莫要貪戀京師外的大好風光,早日歸來的。”
“對嗎?”
“知子莫若母,懂事如此。”
朱祁鈺表示:麻了,完全麻了。
“母后所言甚是。”
朱祁鈺看向蓀歌眼角眉梢的欣喜和期盼,話到唇邊突然改了主意。
他一步步無驚無險,眾望所歸的走到這一步,離不開母后的點撥和出謀畫策。
既然知曉母后不會故作非為又有神通廣大之能,他身為孩兒為何不能以母后喜歡的方式孝順母后。
不就是離宮一趟。
嗯,他和皇后會替母后遮掩。
“母后,平安歸來。”
蓀歌滿意的點點頭,還真是她的好大兒,不枉她費心調教培養。
“母后,上皇的罪己詔不用多時就會天下皆知。”
“至於迎回上皇的禮制,想必這幾天就會有結果,母后早做準備。”
“兒臣預祝母后馬到成功。”
朱祁鈺含笑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蓀歌擺擺手,完全不需要準備。
她要現場發揮給朱祁鎮送去一場神蹟。
……
半月時間倏忽而逝,空氣中越發有春天的氣息,蟲子鑽出了泥土,鳥兒立在枝頭,清脆悅耳的蟲鳴鳥叫聲,昭示著最近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蓀歌改頭換面,化身中年美大叔,騎著千里良駒,神不知鬼不覺的先儀仗隊伍一步出了京師。
京城外的百姓近來發現,人跡罕見的山上,時不時就有異動響起,碎石落下,一時間人心惶惶,直以為上天譴責。
歪打正著,許是朱祁鎮的名聲太臭了,都不需要人再刻意引導,不少百姓究竟莫名其妙的山動碎石落與迎回朱祁鎮一事掛上了鉤。
甚至有百姓自發跪於長街,懇求天子重新思量。
蓀歌對天起誓,她真不是有心算計朱祁鎮,她真的是在試驗力度。
她發現用刀切石頭,不如她自己撞出來的圓潤自然。
但,控制不好力度角度和方向,很容易變成碎石。
早不試,晚不試,她只中午試。
因為早晚要出事!
試來試去,終於撞出了幾塊很是滿意的巨石。
第二步,刻字。
蓀歌叮叮噹噹敲了許久,還在山裡抓了一隻狼,放了一碗血,將字染成了煞人的紅色。
嗯,有那個味兒了。
做戲,她是認真的。
上一次刻字,她刻的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這一次就全成了故弄玄虛的罵罵咧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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