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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不吵不鬧不吐,只是可憐巴巴的掉幾滴眼淚。
趙明誠一愣,可愛?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夫君!
清照叫他夫君了!
趙明誠只覺得滿身滿心都在冒喜悅的泡泡,讓他頭昏昏。
天亮了,酒醒了,趙明誠也不哭了!
什麼洞房花燭夜醉酒哭的稀里嘩啦然後睡的不省人事,那不重要。
只要與清照在一起,每天都是洞房花燭夜。
大不了,大不了,他再去屯一堆龍鳳喜燭!
“娘子?”
“娘子?”
趙明誠化身鸚鵡,圍在李清照身側,一句一句的喚著,彷彿唯有這樣才能讓他滿心的歡喜有地方宣洩。
李清照:……
她嫁的是個人,沒錯吧?
照這個樣子,回門之日,阿孃和爹爹會以為她嫁了只鳥。
“娘子。”
“閉嘴!”
李清照拍了拍桌子,秀眉上挑,橫睨了趙明誠一眼。
趙明誠:清照果真是極美的。
宜嗔宜喜,千般嫋娜,萬般旖旎。
趙明誠的星星眼,更亮了。
李清照滿頭黑線,無力扶額,她好似明白了阿孃口中的戀愛腦。
阿孃教養她十數年,就是為了不讓她成為戀愛腦,千算萬算,沒想到,她竟然嫁了個戀愛腦。
她能說,趙明誠的三年痴纏,的確讓她心軟。
但讓她心動的是,三年來如被打磨的璞玉般越發耀眼優秀的趙明誠。
好吧,不能說。
管她心軟還是心動,反正都是趙明誠。
於是在等待著新婚小夫妻敬茶的趙挺之和趙夫人,就看到了一雙眼睛黏在李清照身上的趙明誠。
趙氏夫婦,偷偷對視一眼,滿是無語。
幸虧,幸虧,李家鬆口了,要不然以明誠這副不值錢的丟人樣,恐怕真的得孑然一身,孤獨終老了。
趙氏夫婦看向李清照的笑容越發和藹親切。
婆媳矛盾?
不存在的。
趙夫人滿臉笑容接過李清照奉的茶,然後開啟一旁的木盒。
一層擺放著雕刻精美的金銀玉石,一層放著厚厚的一沓兒銀票“照姐兒,婆母知曉你不缺這些,但這是婆母的一點兒心意。”
“婆母只希望你與德甫能相互扶持,白頭到來。”
拋卻心中的偏見,趙夫人漸漸能感受到生兒為女子,能如李清照這般,是種幸運。
“多謝婆母。”
“多謝公爹。”
既嫁明誠,自會攜手。
當然,前提是,趙明誠保持初心。
初心未改,她必會與其風雨同舟。
若心志偏移,那還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吧。
各自美麗,總比成為一對怨偶要強得多。
不過,時至今日,一聽德甫二字,她都能記得初次從阿孃口中聽到明誠的字時的第一反應。
嗯,自帶年紀感。
這廂趙家歡天喜地,那廂李家愁雲密佈。
還真真是應了那句幾家歡喜幾家愁。
“唉!”蓀歌將酒杯一放,再一次嘆了口氣。
沒有照姐兒這個酒友,美酒都少了滋味。
寧姨娘歪著頭靠在蓀歌的肩膀,將杯中蓄滿酒“夫人再嘆氣,妾的心肝兒都要碎了。”
驀地,寧姨娘直起身來“將趙明誠招贅入府有幾成把握?”
眼神依舊清明的蓀歌:寧姨娘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敢想。
對於寧姨娘來說,心有多大膽,舞臺就有多大。
在一旁毫無家庭地位的李格非輕嗤一聲,這算什麼?
畢竟是能放出豪言壯語夫人是天下人的夫人,說將趙明誠招贅在家都是謙虛了。
總覺得,他的姨娘其實是夫人的姨娘。
黏黏糊糊,形影不離。
“夫人英明神武,無所不能,一定會有辦法的吧?”
寧姨娘眼睛亮晶晶的,像小鹿一樣明潤,顧盼生輝。
蓀歌:吹牛批請別帶上她。
蓀歌拍了拍寧姨娘的頭“趙挺之什麼官位,咱惹不起!”
寧姨娘恍然大悟,將視線移向了李格非。
李格非摸摸鼻子,不自在的轉過了頭。
毫無疑問,他又一次被自己的妻妾內涵了。
蓀歌再次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是她多慮了,以照姐兒的性情,無論身處何地,都會活的自在逍遙的。
三日回門。
李清照攜趙明誠,帶著一車的回門禮。
若是寧姨娘是小鹿眼,那趙明誠就是小狗眼,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照姐兒身上。
小狗的眼神兒永遠熱烈而真誠。
對此,蓀歌也只能說,但願趙明誠此心不改吧。
……
“賣花擔上。買得一枝春欲放。淚染輕勻。猶帶彤霞曉露痕。
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雲鬢斜簪。徒要教郎比並看。”
婚後李清照的一首《減字木蘭花·賣花擔上》在詞壇掀起了軒然大波。
本是一首俏皮可愛,夫妻間撒嬌情濃,一氣呵成隨手寫就的詞,但卻被斥責為閭巷荒淫之語,肆意落筆,無所顧忌。
李清照一笑置之。
詞,抒她情。
難道詞人就不該有閨房之樂?不能有夫妻私語。
詞,不一定就要一成不變的賦予其沉重濃郁地底色。
旁人之言,與她何干?
李清照的內心,足夠強大,她可以在這封建禮教大束縛之下,自由舒展。
一年的時間,眨眼就過去。
朝廷黨爭愈演愈烈,宋徽宗突發奇想決定追隨父兄,重新推行新政。
只是,明眼人都知,此時的新政早已不復當初王安石變法的初衷。
不過是掛著新政的名頭剷除舊當罷了。
在宋徽宗的授意下,蔡京和趙挺之一飛沖天,一時間權勢滔天。
可以說,此二人便是宋徽宗行新政的代表人。
對舊黨打壓報復,是他們的責任。
趙挺之愁眉苦臉,對如何處理李格非猶豫不決,舉棋不定。
蘇軾一門,是無可爭議的舊黨代表。
可偏偏他和李格非是姻親,明誠又對清照情根深種。
罷了,且先拖著吧。
倒也不是他心軟,著實是此一事關係著明誠與清照的夫妻情分。
無論如何,對李格非動手的絕不能是他。
說實話,他不是什麼好人。
若非明誠此番作態,他可能早就搶先一步大義滅親,討陛下歡心了。
同年九月,轟動朝野的元祐黨籍碑出世。
由宋徽宗親自刻舊黨人士於其上。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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