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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想象著無數人在硝煙瀰漫中扛著鮮血書寫的清君側大旗,手拿長矛,被大聲討伐,千夫所指的畫面,蓀歌口中的曲調兒哼的更加歡快了。
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只要咸陽城不會像劇情裡那樣被一把火燒盡,那剩下的都是小場面。
在蓀歌笨手笨腳的給自己高高腫起的屁股上藥時,心中蠢蠢欲動的胡亥也做足了準備來到了章臺宮。
胡亥心中清楚,他是幼子,向來不受重視,能依靠的只有父皇的疼愛和趙高的經營。
不像扶蘇……
就算扶蘇這幾年來,總是惹父皇不快,可身後依舊站著強大的蒙氏家族。
這一幕,還是父皇一力促成的。
想到這裡,胡亥忍不住咬了咬牙,握緊了拳頭。
父皇眼裡,他就只配做個逗弄玩樂的小傢伙。
可以寵愛,卻不會給予重任。
“再忍忍,再忍忍……”胡亥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鬆開手,眼中的不忿盡數化為了孺慕和擔憂。
他就不信,鐵血威嚴的父皇能夠一直將扶蘇的優柔寡斷容忍下去。
屆時,就是他的出頭之日。
“父皇。”
“兒臣胡亥求見父皇。”
始皇帝:……
他還沒去尋胡亥晦氣,胡亥這個冤種兒子竟然不要命的自己跑到他面前。
他也算是一世霸氣,怎麼就攤上了胡亥這種兒子。
對外唯唯諾諾,對內重拳出擊。
他深刻懷疑,胡亥登基後,除卻享樂,所有的帝王權勢都用來屠殺兄弟姐妹了。
良久,始皇帝沉聲道“進來。”
胡亥心中一咯噔,這語氣可不像趙高口中所說過陛下心情不錯啊。
難不成趙高故意坑害他?
不會……
趙高未來的榮華富貴繫於他身,絕不會自尋死路。
那就是在趙高離開後,又發生了些事情。
“父皇,孩兒想念您了。”
軟乎乎的聲音讓人聽了心中越發熨貼。
始皇帝似笑非笑,淡漠的打量著胡亥,並沒有接話。
會演,那就繼續演。
想念他?
別鬧了。
胡亥忐忑不安,但面上依舊是不露聲色。
孝順兒子,這些年都扮演習慣了。
“父皇,可是孩兒惹您不快了?”
“孩兒愚鈍,只要能讓父皇展顏,孩兒願絞盡腦汁,也願接受一切懲罰。”
胡亥抬眸,眼睛亮晶晶的,臉上也是一派天真無邪。
始皇帝勾唇道“你見過趙府令了?”
胡亥孺慕依舊,軟糯糯道“兒子擔憂父皇,又恐擾了父皇處理政務,只好先去詢問趙府令。”
始皇帝啞然,看來這個倒黴蛋兒子是趙高故意送到他面前的出氣桶。
“擔憂寡人?”
“寡人很好,朝堂上舌戰群儒的是趙府令,受了杖刑也是趙府令。”
“你既喚趙府令為師,也合該做到為人弟子的責任。”
胡亥白嫩嫩小臉上完美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縫,驚詫難掩。
趙府令受了杖刑?
“你竟不知?”
“你不是說你前去尋了趙府令,難道沒看到寡人賜給趙府令的傷藥?”
始皇帝居高臨下,漫不經心的欣賞著胡亥變來變去的表情。
火候和道行還是不夠啊。
學學趙高,永遠都能表現出最合適的樣子。
“孩兒憂心父皇,可能有些忽視了趙府令,是孩兒之過。”
“稍後孩兒便親自向趙府令道歉。”
胡亥乾巴巴的解釋道,心中已經在盤算著待會兒如何去哄趙高開心了。
不管怎麼說,趙高都是父皇最信任的人,他必須將趙高牢牢的拉在他身後。
始皇帝欣賞夠了胡亥膚淺單薄的演技,直了直腰身,清了清嗓子道“我兒的確孝順,寡人之心甚慰。”
孝順的贏氏都絕後了,有這麼一個空前絕後的兒子,他真的是無話可說。
“您為君為父,孩兒孝順您是應該的。”
胡亥笑意盈盈,不假思索道。
“如果孩兒有幸在朝堂上旁聽,定會時時刻刻以您的意思為準,聽您話,跟您走。”
“您為大秦勞心勞力,孩兒絕不會違逆您。”
始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拍馬屁倒是有幾分趙高的味道了。
見始皇帝點頭,胡亥忍不住歡喜雀躍。
他終於可以入朝堂了嗎?旁不旁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於人前,結識文武百官。
光明正大的向百官證明,他不僅可以如扶蘇那般謙遜有禮,亦可以孝順聰穎。
“兒臣謝……”
謝父皇隆恩。
“入朝堂旁聽言之尚早。”就在胡亥喜形於色準備行大禮叩謝時,始皇帝不緊不慢的擺了擺手拒絕道。
若是蓀歌在此,定能看出始皇帝的惡趣味。
╮( ̄▽ ̄““)╭
行大禮行到一半的胡亥,僵硬的愣住了,一時間竟不知這大禮是繼續行完為好還是就此打住。
父皇這是在故意折騰他嗎?
胡亥頭壓的很低,面色陰沉。
言之尚早嗎?
當年,父皇未統一六國之際,扶蘇都有權入朝參政議政。
如今,他只是求一個入朝旁聽的資格都求不到嗎?
就因為扶蘇是大公子,而他是幼子?
父皇竟偏心至此!
“胡亥?”
始皇帝威嚴端肅的聲音讓陷入迷障的胡亥回過神來。
“是孩兒妄言了,父皇說的對,孩兒年紀尚幼,學識淺薄,想要入朝堂的確是還言之尚早。”
“是孩兒一時迷了心,口出狂言。”
胡亥收斂起心中的憤怒與嫉妒,頹敗卻又乖巧的開口道。
始皇帝表示,這漂亮話聽起來著實悅耳。
“的確如此。”始皇帝一本正經。
胡亥:(╥﹏╥)
父皇什麼時候說話也這麼噎人了。
父子之間多年培養的父子感情哪裡去了。
“你可還有事?”
始皇帝拿起竹簡,光明正大的下了逐客令。
胡亥聞絃音知雅意,並沒有再討嫌。
“父皇安好,孩兒便安好。”
“孩兒告退。”
始皇帝眯著眼睛,回想著往日胡亥的種種,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份精明,倒也不是不能為君。
只是,為君者,從來都不能只有精明算計,虛偽陰險。
否則,一旦繼位,曾經所有的伏低做小都會成為未來變本加厲作惡的催化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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