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1章 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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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龍城南城門方圓百里內，一場人間地獄般的幻境消失後，一個個武者皆是癱坐在屋舍上、街道上大口喘氣，有的渾身冷汗直冒，有的雙目無神，有的仍舊深陷恐懼無法自拔。

「現場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怎麼都這麼一副萎靡之態？」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

遠空，接到各自好友通知後，大批武者御空而來，只是在看見一眾武者垂頭喪氣的狀態後，皆是滿心的疑問！

「兄弟，這到底是怎麼了？」

屋頂上，一位武者飛身落在自己的兄弟身前，晃了晃兄弟的身子，好一會，才見他木訥的抬著頭，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

街邊，一位女修飛身落在一青年身前，滿目擔憂的輕聲喚著：「師兄！師兄！醒醒！這到底怎麼了……」

眼見自家師兄仍是沒有任何反應，這女修心中焦急之際，連忙口誦一道靜心訣，一指點在青年的眉心，良久，才見這青年仿似從長久的窒息中醒轉過來般，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青年猛地抓著女修的手，顫抖的聲音中，帶著恐懼，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說道：「師妹是幻術！我從未遇到過這麼強大的幻術，莫說身處其中的感受，連我們什麼時候中的幻術，都未曾察覺……」

「幻術？！」

看了看周遭數萬武者，女修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師兄，你是說這裡所有人都同時陷入幻境中了？那你們在幻境中究竟遭遇了什麼？」

能修行到神魂境，對幻術類陣法，多少也是有一定了解的，一般在一座幻術陣法中，不管進去多少人，都會根據每個人內心的不同，從而每個人經歷的幻境景象也不盡相同。

這也是幻術的核心所在，無論是慾望、罪惡、恐懼……都是人們深埋在內心中的，幻術便是深挖人的內心，將深埋的這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無限的放大，最終讓深陷幻境之人沉淪、迷失在自己的慾望、恐懼之中。

可週遭這數萬武者的狀態基本上都差不多，總不可能所有人都陷入了同一個幻境中吧？

沒等這女修深思，那青年在被問起在幻境中經歷了什麼後，整個人渾身一顫，先前那一幕幕再度浮現在意識中，竟是恐懼的直接昏死過去了。

前往飛龍嶺的虛空上，黑雲的背上，胡銘仙、夏雲鶴和抱著滾滾的小菲兒坐在一排，對面，東方雲楓從離開飛龍城後就一瞬不瞬的盯著胡銘仙，美眸都沒眨過一下，似是想要看透胡銘仙似的。

胡銘仙實在受不了東方雲楓的目光，苦笑一聲，道：「行了，想問什麼就問，老盯著我看是幾個意思？」

深呼口氣，東方雲楓直接問道：「你什麼時候布的幻陣？就算你的神魂之力很強大，也不至於能夠讓數萬人同時陷入幻境中吧？而且，依我對幻陣的瞭解，每個人進入幻境中所經歷的也應該是不同的，為什麼他們會同時經歷那樣的場景？

還有云鶴姐的神言術到底是真的，還是也是你的幻術所為？

還有，為什麼你用幻術讓他們經歷那番場景，而不是真正要殺了他們，以你先前所說的話，應該是要殺了他們的吧？

還有，我到底是不是也在幻境中？如果在的話，為什麼幻境消失後，我沒有他們那種反應？」

「問完了？」

胡銘仙頓感頭大，道：「一下問這麼多，你讓我從何說起？」

東方雲楓氣急，道：「別廢話，快說！」

「行行行……」

整理了下思緒後，胡銘仙道：「首先呢，你雲鶴姐的神言術是真的，是在黑龍吳晨的私藏中發現的，只不過以你雲鶴姐的元神力，還無法定住那麼多武者，所以我就以我的

神魂力幫了一把。

我是三階大陣師麼，三階以內的陣法，我可揮手成陣，揮手破陣的……

當然了，你能看到那番場景，就說明你已經在幻境中，只不過，因我的緣故，幻境並沒有針對你而已。

至於這一次的幻境與你們認知中的幻境有所不同……

這一點，準確來說，並不完全是幻境陣法的緣故，只能說幻境陣法是基礎，而我在這個基礎上，只是強行讓所有人陷入到了我的意識形態中。

簡而言之就是，那一切都是我的意識所化，是我編織的一副讓他們所有人都能看到，能切身體會的畫面而已。」

「……」

東方雲楓徹底無言！

胡銘仙說的實在太過輕巧，可這對她來說，太過震撼了，究竟陣法造詣要達到怎樣的高度，自身神魂之力要強大到何種程度，才能夠同時讓數萬人陷入幻境中，更重要的是，自身意志又要強大何種地步，才能夠讓數萬人在一場幻境中，共同經歷同一場幻境！

而且，還不被任何人發覺……

看著東方雲楓震驚的模樣，胡銘仙微微低頭，心虛的摸了摸鼻子與正在偷笑的夏雲鶴和小菲兒相互看了看。

之所以能做到這般地步，固然是因為胡銘仙有著強大的神魂之力和自身意志，也包括了永恆仙魂的奇特之處，但真正還是因為七彩幻靈珠！

作為元神類的頂尖神器，胡銘仙也是第一次領略到了七彩幻靈珠的恐怖之處！

當然，七彩幻靈珠的存在，胡銘仙是不可能告訴東方雲楓的了。

胡銘仙道：「在回答你最後一個問題前，我想問問你，之前給你的那個問題，你想明白了嗎？」

深深地看了胡銘仙一眼後，東方雲楓輕嘆一聲道：「拍賣會上陸子恆雖沒有與你真正動手，但你的實力，不論是蒐集來的資訊，還是初次與你氣勢交鋒，他心裡已經有數了。

而在陸家，或者說整個龍府中，真正能夠與你一戰的除了擁有元神領域，或者某些特殊能力的元神強者之外，就只有以境界的巨大差距來鎮壓你，再者就是陸子恆、我、龍氏姐弟這樣的少年至尊……

可我師尊已經放言，化龍之上的強者不得去找你麻煩，也就是說，陸子恆不親自出手的話，陸家只能派遣化龍境強者，但，沒有哪一個化龍境強者會自降身份去主動對付一個神魂境小輩。

這對化龍境的強者來說，不論是顏面，還是自身的武道一路，都不會有任何好處，除非你主動招惹他們。

所以，想要殺你，就只能藉助陸家在飛龍城的威望，讓你對上整個飛龍城的武者，這也是我一開始不讓你廢掉陸開的原因，也是陸開明知不敵，也敢冒犯你的原因。

在所有人看來，你就算再怎麼強，也不可能對付得了數千萬武者，再退一萬步來說，即便你拼死真的屠城了，殺了數千萬武者了，那麼無需陸家、龍氏親自動手，整個龍府，乃至整個大陸都會認為你是嗜殺成性的魔頭！

何況，飛龍城於地龍域，於龍府而言，又是守衛死亡之海的重要城池，聖武大陸上，沒有什麼比守衛死亡之海還要重要的事情，屆時，你將面臨的可能是整個大陸的討伐了。」

「不錯……」

點點頭，胡銘仙看向遠方，淡淡一笑道：「如果我跟你說，你所說的這些威脅，對我而言，真的不重要，我根本不會去在乎，哪怕是與這個世界所有人為敵，都無所謂，你又作何決定，還敢貿然站在我這一方嗎？

或者說，東方家敢冒世界大不韙的支援我嗎？」

然，東方雲楓並沒有回答胡銘仙，卻是反問道：「那你為什麼只是以幻術讓飛龍城的武者體驗了一下，而非真正的

要殺了他們？難道不是你怕了？」

「怕？！」

胡銘仙輕笑一聲，道：「當然怕啊……畢竟可是整個聖武大陸的武者的共同討伐啊，怎麼可能不怕？只不過，我胡銘仙並非是怕事之人，也絕不會讓人牽著鼻子走。

陸子恆想陷我於不義之地，我又豈會乖乖上鉤？

哪怕我之後的行動，也不會與此次有所差別，但那是我主動的。

我比較煩往後某一天，會因為什麼苦衷啊，不得已而為之這樣的理由去辯解，也不想讓我的朋友以這樣的理由去替我辯解。

當然了，最重要的一點是，我胡銘仙並非是嗜殺之人，也算是給那些武者一次機會吧！

這一次之後，倘若他們還如今天這般阻擋在我前行的路上，我不會再留手。

殺一人是殺，殺百人也是殺……哪怕要殺光所有人，我的刀與劍，也不會有一絲遲疑！」

「……」

這一瞬，東方雲楓心中怔然。

看著風輕雲淡的說出這番話的胡銘仙，她毫不懷疑，事情真若走到了那個地步，胡銘仙一定會說到做到，在那條鋪滿血與骨的路上，除非有人能夠殺了他，否則，他的腳步不會停下，手中的刀與劍，也不會停止對生命的收割！

「你究竟為什麼能夠做到這種地步……」

在心中，東方雲楓一次次的問著自己。

不管是為了什麼，至少這一方面，東方雲楓自認不如胡銘仙了，哪怕查到了當年父母慘死的真相是無影閣在背後所為，可她卻因無影閣的兇名而不敢替父母報仇雪恨！

「師尊，這就是你讓我跟著他後面歷練的原因嗎？」

這一刻，東方雲楓似是有所悟，悟的是自己的心境！

縱是面對世間強敵，可以去膽怯，可以去害怕，但不能因此就毫無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