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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靈力手指”和其它一些實在無法接受的底線事項外,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中,年輕的魔造大師正漸漸放棄著許多堅持……

尤其是當附近小帳在某天清晨突然消失,而阿布那口小胃袋成為乾雪肉體新的居所,從此正式開啟了通俗意義上的“同居”生活,連沐浴更衣等等事情都毫不避諱之後,年輕的魔造大師就更加無力!

深心裡,“他”其實非常欣賞這位痴迷於魔造之學的女孩子,那種不惜任何代價的,與“他”心底那人兒極其相似的執拗更是讓“他”感同身受!這樣看來,平日裡的“些許”糾纏不過是令“他”尷尬或者下意識拒絕而已。

況且人間界域自古就有“追隨者”的存在,雖說現在不會像皇朝時代那樣簽訂“追隨契約”,也已改為“助理”、“秘書”等等稱謂,但正常的親近甚或更加親近的某些舉動本來就是彼此間關係密切的某種證明,是可以讓“追隨者”們心靈獲得滿足的隱性“條款”,只要不太過分的話,其實也不是那麼不可接受……

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獨自承受苦痛的年輕人罷了,對任何他人不過只是披著名為“陰鬱”的外皮,絕非像“出離”那般冷漠。

灰意則一如既往站在“他”這一邊,即便得到了“靈力手指”也不再吞噬,至於“出離”也一切如常,對此貌似沒有意見。

不過“追隨者”的存在自然也有好處,尤其是像乾雪這般天賦上佳,而且秀色可餐的女孩子!

顯而易見的一個,就是每晚酒局上的冰花在以斷崖式的速度減少,關於是否應當作出“回應”的糾結每天都是歷史新低!

其次便是極其優秀的“實驗助手”身份!基於“靈環獻祭”的特異性,在“出離”一番建議之後,乾雪如今已然初步掌握了“虛空刻陣”方法,能夠呼叫靈力在膠質軀體內勾勒成陣,然後將基礎元力連同陣法墨水緩慢引調其中,最後整個印到卷軸上去。

只是雙重疊加時候因為控制不夠精細偏差較大,還需要她一筆一筆單獨描繪,然而乾雪畢竟極有天賦,成功率並不比其它魔造大師低,而“虛空刻陣”方式也如“出離”預期,極為鍛鍊乾雪的靈力操控水準,每日分擔的陣法繪製任務也就越發可觀。

至於不知何時就被洗淨的衣物,每隔一兩天就會燒好的大桶浴湯,還有不知何時起便徵得炊事營長同意,每日清晨親手蒸煮的地薯粘粥和豆沙餡餅,就更加令得除“他”之外的人們心頭暗贊!

現在“琳大師”專注工作的時候,一些不算重要的事情博恩涅部長已習慣於直接聯絡乾雪,某些先前不便說出口的建議也由乾雪代為轉達,效果還是很讓老爺子滿意的。

凱大人則更加直接,一枚由黑龍神壇親手製就的紫荊兵牌早在小帳消失的當晚就已親手送到乾雪手上,無論膠質軀體如何變化,如今那枚兵牌每時每刻都鑲嵌在她的胸前,上面“琳大師專屬助理”幾個大字金光閃閃!

不過今天卻非同尋常!他們二人剛剛鑽進陣法間沒多久,門外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乾雪那枚特製兵牌上很快就有微光閃爍。

乾雪低頭看了一眼,隨即起身開門,直奔過來的博恩涅部長剛剛緩了口氣,也沒進來,匆忙說道:

“琳大師!小雪姑娘!軍團長大人急令!要你們馬上停止一切工作,去兵站北面道口集合!”

“部長,軍團長大人有什麼要緊事嗎?”

“這倒不清楚,我都好幾天沒出工坊了,不過命令很急,是書記官親自過來通知的,小陌他就在外面等著你們呢。”

老爺子連聲催促:

“琳大師,你們快過去吧!”

他平靜點頭,又把工作進度詳細交待了一番,這才走出陣法間,乾雪自然亦步亦趨。

工坊門口,紫荊陌這個傢伙正百無聊賴地蹲在地上玩雪,見狀剛想上前攬住他的肩膀,走到跟前又住了手,貌似正經地行了個軍禮,面甲背後“嘿嘿”笑了兩聲,便當先朝兵站外走去。

紫荊陌今天居然穿戴著整具新型戰傀,自從大比結束之後,這些既是測試型號也是特製批次的新型戰傀便已正式交付給所有參賽者,他的那具自然和乾雪的戰傀一同放在營帳裡,每隔幾天乾雪就會擦拭一遍。

不過紫荊陌的戰傀顯然重新噴了漆,紫紅色的外體上油光澤潤,肩後還繫了件雪白大氅,顯得更是威武!

自從走出工坊,年輕魔造大師的神情便有了些微變幻,“出離”現在似乎對主導身體越發沒有興趣,“他”知道“出離”大部分時間都忙於為“窗”完善功能邏輯或是豐富細節,偶爾或許也會變換一下“心情”,為“窗”和那套簡稱為“GLL++”的通用邏輯語言編寫“操作指南”……

羅斯角兵站就在“白色雲朵”的“尾巴尖”上,三面鄰靠凍海,地勢北高南低,但也只有南端一小片區域相對平緩,越往北處雖然東西地勢迅速開闊,但地形變化也很鮮明,兩側都被越發高聳的雪崖鉗制,上面設有許多警戒哨所,而在雪崖中央,則是一條許多年前開闢出的行軍兵道,斑駁卻堅實的青石板路沿著雪崖向北延伸,雖然只有十幾公里,卻有專人負責除冰融雪,在一片白茫之間很是顯眼!

而當他們三人走出兵站圍欄,轉過唯一那處彎角,卻赫然望見無數紫紅之色!

上萬名紫荊將士披堅著甲,無比齊整地列陣而立,這座數百米寬的道口地下彷彿盤踞著一座紫荊根棘!數不盡的荊臂縱橫交錯!上萬點紫紅就像上萬根筆直荊刺!傲然肅立!

紫荊陌大步走入其中,轉瞬便與根棘融為一體,而他與乾雪都是普通的魔造師裝扮,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上萬根紫紅荊刺並無一位關注他們,即便他與乾雪跟隨著紫荊陌一路來到那座碩大酒缸近邊,並排立於黑龍神壇大人身後。

紫荊將士們的目光卻也不在那位盤坐於酒缸沿壁依舊痛飲白夜燒的軍團長大人身上,而在默默注視著後方那杆紫紅大旗!

厚重如毯的旗面在呼號風雪中從容舒展,外圍一圈明黃邊紋中間,一根更加濃重的荊條根刺似是從那紫紅底色之中崢然而出,又無比猙獰地刺入紫紅底色中去!

兩側雪崖頂上驀然傳來角號蒼涼之聲,深沉厚重,恰在他們三人轉身立定之時!

無有一根紫紅荊刺發出任何一絲異動,但這整座根棘兀然之間,似有萬千紫紅荊條沖天而起!

一聲低響轉瞬即逝,那是酒碗落入白夜燒裡的聲音。

紫荊芊芊軍團長大人依舊坐在缸上,難得披掛齊全的一身薄甲早已有些歪斜,依舊朦朧的雙眼高高仰起,隨著彎折過頂的脖頸落在大旗之上,繼而緩緩移了回去!

狂野之意無由而起!就像旗中那些數千年月不可馴服之物,躍入一軍之長的眼中!

當那目光最終平視,取代了那杆大旗之時,整座紫荊根棘更加暴烈!

“蘇鈺!出列!”

年輕的魔造大師狠狠一怔,然後默默邁步出去!

於是,整座紫荊根棘都審視向他!

顯有醉意的聲音凜然響起,刺透了整個道口,就連雪崖之上都清晰可聞!

“他,是七大隱族之中‘奉碑蘇氏’的唯一族人!

“是女王陛下親自指定的妖精一族少主!

“也是數年之前化身妖魔,親手葬送了蘇氏一族的罪人!”

無窮無盡的暴烈當頭刺下!就在此刻!

灰意卷裹著所有黑白,在這一瞬間瘋流狂轉!斜後那具膠質軀體霎時閃至他的身邊!雪白的那頂帽子早已出現在頭上,黑曜般的眼瞳和嘴喙警意眈眈!

而他只是怔怔等待著,毫無動作!

“一年多前,這個死魚眼來到了北方,成了軍資部羅斯角分部的‘琳大師’!”

軍團長大人似乎根本沒有看到,繼續說著:

“他是個剛剛晉階的小魔造師!可他卻要進戰營!想去前線!想要真真正正的戰鬥!

“他來煩過我十七次!浪費了我一缸零一碗好酒!也被我拒絕了十七次!

“因為我最煩看到的就是這種死魚眼!恨不得摳出來下酒喝!

“哈!就像現在!

“你們看看他!

“像不像個馬上要被洞房的傻子媳婦!”

滿滿一碗白夜燒咕咚咕咚下了肚,整座道口寂靜無聲,但是整座紫荊根棘卻似也在大笑!

酒碗再度扔回缸裡,軍團長大人打了個嗝兒,又隨意扯了扯頸間束甲,高聲說道:

“我紫荊芊芊是個粗人!我不在乎他以前是誰!做過什麼!

“我紫荊軍團成軍三千多年!無數罪人戰死在軍陣裡!也沒空理會他們以前是誰!做過什麼!

“唯有一條!

“那就是有用!

“哪怕是死!也要拼盡最後一滴血!然後自爆去死!

“就算入了魔!也得在魔氣沒頂之前自己砍掉自己的腦袋!別想著浪費封魔環!更別給戰友同袍們添麻煩!

“所以第十八次!我讓他去參加軍團大比!我說打贏三場就同意他的要求!

“結果如何,你們都看到了!”

精鐵腕甲在酒缸上敲了敲,發出幾道悶沉之聲!

“你們都是紫荊,絕大多數都認識他!你們說說,我該不該履行承諾?該不該給他一個成為真正紫荊的機會?”

朔風狂狷,暴雪潑墨,道口中的萬人軍陣凜然肅立,整座紫荊根棘毫無異動!

“那好!”

紫荊芊芊飛身一躍,雙手握上那根黑鐵旗杆,便似與那紫紅旗面一同張展!

“令!

“徵調軍資部羅斯角分部魔造大師!琳!為紫荊軍團羅斯角分團軍法副官!計入陷陣營補缺第一序列!

“令!

“徵調軍資部羅斯角分部專屬助理!乾雪!為紫荊軍團羅斯角分團軍法副官!計入陷陣營補缺第二序列!

“令!

“紫荊軍團羅斯角分團原書記官!紫荊陌!調入遊騎營!計入陷陣營補缺第一序列!”

滿身醉意頓了一頓,旋即更是桀驁,只聽軍團長大人揚聲道:

“戰廷特級調令!

“命我紫荊軍團即刻整軍!沿途匯合!除各分團輜重營、戰勤營,以及負責後勤守備的瞭望角分團外,其餘所有戰士限於五日內抵達魔障外圍十公里處!等待總攻命令!

“所有人等即刻解散!收拾行具!領取戰資!三十分鐘後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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