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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了,什麼事?”
洞開的門扉裡,在被呼喚了許久之後,一道身影終於出現,大半隱於幽暗之中,無法看到半分面目,望著一門之隔的三株參天巨樹與那幽藍色的偌大空間,漠然開口。
直到此時此刻,才是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面對面”的交談,在共同擁有的這副軀體之中,也唯有在這座書室裡,黑白之間的灰意才無法觸及……
樹下盤坐的“他”無心體會初次“見面”的奇異感覺,緊攥的雙拳捶在地上,繃緊的腰身就像一張快要折斷的弓!
“出離!為什麼要用周天星斗?!”
“那是唯一的手段,即便使用那件魔具也抵擋不住柳三變的最後一劍,我別無選擇。”
幽暗裡的聲音平靜如常。
“不!我們明明可以放棄!”“他”怒聲吼道:
“十幾萬晶力!最後迴歸的不足千分之一!這麼大的代價!你的心難道不會痛嗎?!”
“心痛?我不懂這種情緒,在必要的時候,必要的付出才有足夠高的機率得到預先設想的結果,而且我們勝了,不是麼?”
“明明是你!是你把那道拳印拿給她看!就是你主導了這一切!”
“確實。”幽暗裡的聲音平淡得令人髮指!
“但我不明白你想說些什麼,她是我們能夠繼續存在的唯一要素,她至關重要,所以在我的邏輯裡,包括我在內,她的意志才是所有參量中的第一優先順序。”
樹下的“他”聞言頹然低頭,臉上似哭似笑……
“是啊……她就是這樣一位女孩子……你我清楚得很!可是……這般代價換來的勝利……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意義?”
幽暗裡的聲音打斷了“他”,似乎饒有興趣……
“現有資料告訴我,現在的你處在某種即將失控的邊緣,更像是一團雜亂無章的情緒混沌體,我依然認為,冗餘存在的絕大多數情緒都是影響計算結果的毒藥,沒有必要存在,但我不否認在某些時候,你要比我更快發現問題的關鍵,與那位海綿大師所說的‘神經網路’似乎有著同樣奇妙的混沌思維,極有研究前景,嗯,現在的你也有一定的研究價值。”
門扉裡的身影邁前幾步,露出與“他”一模一樣的面孔,一雙腳尖卻與門扉齊平,絲毫沒有跨過界限。
“所以我想問問你,取得三場勝利,獲得軍團大比前十頭銜,然後加入戰營,擁有更大機率與妖魔戰鬥,這不是你渴望已久的事情麼?我或許也能繼續進行黑白旋卷的計算。
“只要能夠達成這些預設結果,到時無論你要贖罪也好,早日死掉也好,與這區區一道拳印相比,難道不是前者更加具有你所謂的‘意義’麼?”
“他”的身體不由得抖顫起來!
“不!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它……它們不應該有輕重之分……”
“就算沒有輕重之分,在今天的戰鬥中卻有非此即彼的衝突之別,如果當時真的放棄了,豈不是什麼意義都不會有?如果現在我們敗了,什麼都沒有改變,什麼都沒能得到,難道你反而會感到欣慰?覺得慶幸是麼?”
“不……當然不是……”
“你的真名不應當是‘清明’,應該喚作‘混沌’才對。”
門扉上的那具映像漠然說道:
“這也猶豫,那也顧忌,瞻前顧後,畏首畏尾,豈不是半點可能的有效資料都得不到?半個新的運算參量都無法獲取?在羅斯角兵站裡一年多了,關於黑白旋卷元輪的計算早已陷入停滯,她的魂魄消耗速率還在與日俱增,現在終於有個改變現狀的機會,你告訴我,為何不能全力一搏?”
“……”
“你的狀態更混亂了,用你的話說,或許這就是‘迷惘’?前幾日在乾議長面前,我能感覺到你也是這般狀態,連最基本的認知都維持不了,我無法運算你的狀態,也無法理解你的思想,我建議你現在就告訴她,明天的比賽由我主導。”
“……你還會使用拳印,是麼?”
“對手的基本資訊你也看過了,雖然綜合實力不比柳三變棘手,卻也極其強大,我的‘虛宿’畢竟不是攻擊力最強的拳印,我建議你告訴她,必要之時,‘暴虐’也需出手。”
門扉後的幽暗深處,此時似乎傳來低沉晦澀的“咕嘟”之聲,彷彿沸騰不休的黑金熔流在陰聲笑起!
“出離……”
樹下的“他”緩緩直起身來,望向那扇門扉輕聲道:
“……我們真的是……半點默契都不可能有啊……”
“默契?你是說自激附魔時的思維共振麼?”
“不……”
“不是的話,那‘默契’是什麼?”
“沒什麼……我是說,我是絕對不會如你所願的!明天的比賽,依舊還是我來戰鬥!”
“你的狀態這麼快就穩定了,真是有趣,不過你似乎忘記了今天你在劍意衝擊下的孱弱無力,而我們的底牌也已翻開了很多,就算‘貪狼’、‘七殺’、‘破軍’拳印,面對明天的對手也有很大機率無法一擊制敵,連我都沒有把握言勝,但是,既然第一場勝了,後面兩場自然就要繼續贏下去,否則依舊毫無意義,你確定自己不是被某一種或是幾種冗餘情緒所掌控?確定要這樣做?”
“出離,方才你說的很對……”
“他”的身軀微微弓著,一隻手掌扶上了樹幹,似乎“他”的肩頭仍有千鈞山嶽,卻像是終於撫掉了貌似微不足道的一根草木!
“一年多了,我一直都很迷茫!我還有許多東西想不明白!
“我畏首畏尾!更是因為我有數之不盡的恐懼!
“可我至少明白了一件事!
“若要在這無盡恐懼當中分個大小輕重,現在的我清楚得很!
“我們失去的已經足夠多了!可唯有她!唯有這個痴情!犟倔!又無比珍貴的女孩子!我絕不容許任何事情!任何人!任何一具如你這般的非人映像!
“擅自決定她的失去!”
門扉之處沉默了片刻,有聲音道:
“我知道了。”
“出離,戰鬥時我需要你的配合!”
“當然,取勝才是預設結果。”
門扉裡的聲音漸行漸遠,依舊漠然回道:
“希望不會和今天這樣,在對手最後一擊之前,就已毫無意義地浪費掉半數晶力。”
………………
在銀色月暉暗淡浮現的極夜,北方凍土的戰士們望向夜空,偶爾便會看到一座雄偉之物凌月而過,在距離地面上萬米的高空,沿著後勤緯線迴圈往返!
十數道極其規整的碩大圓盤大部分環在腳下,又各有一小半探身在外,月光透入其中,遠遠望去便像明暗相間的巨型花蓇,煞是清豔!
時常便有許多橢圓形的魔造空艇拖著淡淡的陣法紋光,從北方凍土的各座兵站裡扶搖直上,很快就化為細小星點消失在花蓇之內,自然也有許多星點如螢火蟲一般飛舞而出,投向後方兵站或是前線戰場!
花蓇之上依稀能見密密麻麻的筆直尖針,那些卻是一座座自成陣列的光明塔!大戰起時,這些光明塔將能凝聚成為威力極大的宏光巨炮,轟碎無數洶湧魔潮!在如今這段詭異的平靜時期,花蓇上的光明塔林則以一刻鐘為間,釋放出淡不可覺然而方圓萬米的淨化光暈,匯入極光之中久久不散!
這座花蓇偉物與魔造之學幾乎同等年歲!三千年來,裡裡外外早已經歷過無數輪次的升級改造,從最古老的雙翼浮船到數十側翼的巡行飛艇,再到旋翼升降的航空艦巢,終於壯大成為如今這座可以自由翱翔的雄偉之城,在上萬米的空中居高臨下!在防禦陣地的最前端虎視鷹顧!
一位位神壇強者自這裡撲向極北魔障,無數隊年輕精英從這裡馳援蒼茫戰場,無數名智慧卓絕的人族英才們雲集於此,藉助這座人間界域最為先進的魔造終端,以及同樣宏壯的”靈樞海蜃”之力,在情報、戰術、後勤等等這些無聲戰場竭力戰鬥!
這座雄城所在,便是三千年來北方戰場之上從未隕落的指揮中樞!
便是戰廷總部!
此時,就在雄城側腹的某座停泊艙位裡,在一條提前預熱準備開拔的魔造空艇身旁,嫋嫋煙霧和著縷縷醉人心脾的幽香早已染遍了整間艙室,這位性感至極的女子倚著欄杆,叼著煙桿,已經等待了很長時間……
金屬艙門終於開了,一隊黑衣甲士魚貫而入,“暗”字臂章猩紅如血!
細細看去,除了頭前幾位黑衣宗師隸屬同一小隊之外,身後數人皆是由其它小隊裡臨時徵調過來,實力也是參差不齊。
自乾議長上任以來,這支黑衣武裝便日益壯大,可時至今日依舊不過萬人規模,大戰一起,所有黑衣甲士們便全部來到北方,接管了整座戰廷總部的防衛事務。
然而黑衣甲士們的使命又豈止防衛而已!任何一處戰場需要迅速增援,任何一處疑點需要監督巡查,任何一份物資需要緊急調配,無論前線還是後方,到處都能看到猩紅臂章穿梭來去!
哪怕整支黑衣武裝的平均實力還要高於任何一支“遊騎營”,哪怕黑衣甲士們的平均年齡較之平均實力還要小上許多,幾乎個個都是天才胚子,卻也難以承受如此繁巨的任務強度,必須輪換休息!
說是休息,實則仍要兼職防衛,整座戰廷總部的防衛力量其實空虛得很,高峰之時也不過將近千人,從總部守衛裡臨時抽調也早便成了黑衣隊長們執行任務的常態。
只是這隊黑衣甲士的臂章最高不過“丙”字番頭,卻有一位異常年輕的黑衣女孩跟在隊尾末尾,臂章上赫然竟有“甲亥”二字!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為舊曆中的十大“天干”,“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為十二“地支”,本來均為曆法計量之用,但在黑衣武裝內部,卻是綜合了戰力、等級、天賦、貢獻等等因素的森嚴排名,毫無半點水分!
儘管這位黑衣女孩只是三星武道宗師,儘管只是“甲亥九十九號”,卻已是在場所有黑衣同袍們很難追趕的高度!
黑衣女孩沉著頭亦步亦趨,滿頭碎髮微微散著浴後清香,粗糙無比的“刀工”卻非常凌亂,顯然已有許久未曾在乎形象。
清麗脫俗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似乎沉浸在獨屬她自己的世界裡,卻已足夠拒絕很多異性的無謂打擾,直到被那煙桿攔住去路這才恍然抬頭,隨即綻出一絲與面前性感不遑多讓的別緻驚豔。
黑衣女孩第一時間跑去隊長面前報告一聲,得到許可之後方才快步回來,沒有一絲一毫的傲氣,只是唇角笑意尚未來得及消散,卻已讓好幾位年輕甲士們心神俱蕩,即便隊長低聲呵斥也忍不住偷眼望去。
這些年輕甲士們也都不是新人了,他們知道在如今的戰廷總部裡,那根菸杆主人的魔造實力與一身魅力同樣惹人矚目!但是他們卻並不清楚這位主動申請此次任務的“甲亥九十九號”是何來頭,不過他們卻能經常聽到有關這位黑衣女孩的傳聞,知曉她“戰鬥狂人”的響亮名頭。
只是這抹乍然綻放的笑意,不知又會撩動午夜夢中多少痴迷……
“西婭姐……”黑衣女孩喚了一聲,便又安靜下來。
細長的煙桿在指間團團劃出道道圈弧,煙霧氤氳,嬌嫩的眉峰微微上挑,顯然有些慍意,也不知是否因為她等待了太久,然而半晌過後,她也只能無奈地嘆上口氣。
“千羽,你不是剛回總部沒多久嗎?”
“嗯。”
“述職!洗漱!補給!這還不到兩個小時就又要出去!我若不在這裡堵著,怕是又得十天半月見不到你!”
黑衣女孩低頭笑了笑,低聲問道:
“西婭姐,有什麼事嗎?”
煙桿停止了旋轉,沒入柔唇皓齒之間,幾許煙霧紛亂吐出,只聽她輕輕問道:
“千羽,軍團大比你知道麼?”
“知道。”
“他也在,你看到了麼?”
“嗯。”
煙桿倏地被她緊緊攥起!
“既然看到了,你就不想去見他一面?”
沉默,艙室中一時間唯有魔造空艇低沉之音!黑衣女孩的眼眸深處剎那間多了很多東西,卻是沉默著搖了搖頭。
“鶴千羽!”一隻手掌忍不住高高揚起,終於還是放了下來,她冷冷道:
“他不是你的未婚夫麼?!他不是從蛟蛇口中救過你的命麼?!他的手上不是依舊戴著你們鶴家的定情信物麼?!在學院那麼多人面前,你不是早就宣稱傾心於他的麼?!
“他好不容易才扛過三年之約!好不容易才能繼續活著!他來到北方已經一年有餘!可你都在做什麼?!
“你告訴我!你為他做過什麼?!”
黑衣女孩依舊沉默,她依舊微沉著頭,只是藏在身後的雙手微微發顫,幾根手指緊緊捏在一處,蒼白得如紙一般!
她氣極而笑:
“鶴千羽!今天你不給我解釋清楚,休想從這裡出去!”
其餘所有黑衣早已登上空艇,卻連那位面容威嚴的中年隊長都在門邊悄悄張望,她的身上驟然元力狂湧,數十根密密麻麻的炮口驀然伸長,將將就要懟在那位隊長臉上,數十道隱而未發的魔法氣息森寒無比!
“看什麼看!沒見過逼婚啊?!把艙門給老孃關上!”
黑衣女孩顯然並不擅長這種局面,她畢竟只是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女,除了那段短暫而又銘心刻骨的學院時光,人生中的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修煉裡度過,來到北方之後也在極少停歇的歷練與戰鬥,所以一身實力才會進步如此飛速!
儘管一張俏臉之上越發不見血色,戰火與風雪磨礪出的精悍酷烈卻在自發抬升,與面前的強大氣場分庭抗禮!
然而迎面而來的話語卻是句句如刀!刺在心口鮮血淋漓!
“他的頭髮全都白了!白得像雪一樣!你看到了麼?”
“為了研究一塊幾乎已是神壇級別的天外隕石,他竟不顧危險不眠不休了一百七十多個小時!你知道麼?”
“他的魔造水平進步極快!在羅斯角兵站裡早就無人能及!可是他卻一心要去戰營!”
“紫荊芊芊軍團長已經拒絕了他很多次!因為他的眼睛直到現在都還像條死魚!”
“上次我去看他的時候,同枝契裡竟然有三個人!三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他們都是他!又都不是他!你聽見了麼?!”
“還是說……”她厲聲問道:
“你也覺得他十惡不赦?!你也要和他劃清界限?!”
“不!不是的!!!”黑衣女孩猛然叫道!沖天而起的氣勢洶湧而出,在金屬艙壁間狠狠激盪!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黑衣女孩重複著這句話,她的眼中瑩光氾濫!可是她的臉上卻越發顯得無奈!唇角之間越發滲出苦澀!
“我不知道我能為他做什麼……我甚至不知道還有沒有資格去到他的面前……”
“西婭姐……我……我比不上她……”
濃重的煙氣再度升騰起來,依舊如此刻的心緒一般潦亂!性感至極的這位女子卻也沉默下去,良久,煙霧間才輕輕傳來一聲嘆息……
“是啊……她死了……誰都比不過她……”
她與黑衣女孩誰都沒有說出”她”的名字,卻像”她”是一道迎面壓來的牆!
她低下頭,苦笑道:
“千羽……其實我也沒有在他面前出現過……”
“看到他那副不要命的樣子……我卻還是猶豫了……竟還替他在芊芊姐面前求情……所以他才會出現在軍團大比上……”
“但好笑的是……我也不明白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
“可我知道……再這樣下去的話……他還是會死的……”
“到了真正的戰場上……這樣的他早晚都會死的……”
“就算肉體沒死……他的內心總有一天也會完全崩潰的……”
她探出手去,輕輕撈起黑衣一角,喃喃說道:
“他太苦了……
“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需要有人在他身邊……”
“薇兒妹妹遠在神殿……小三小五被他強行留在鳳鳴山……莉莉絲依舊沉睡不醒……乾秋兒那丫頭又早就表明了態度……”
“千羽……”
“他現在只有你了……”
黑衣女孩怔怔聽著,她的臉上掙扎一片!許久過後才低聲道:
“西婭姐……”
“讓我再想想吧……”
煙霧深處傳來幾聲劇烈的喘息,她怒聲道:
“你還要出去?!”
“……長風軍團有支遊騎被妖魔逼進了空間葬場,損失慘重,周邊連隊缺乏空間屬性修者無力救援,我們必須過去!”
“長風軍團?”
“嗯!長風軍團,遊騎七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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