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身世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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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在城裡晃盪了一天，還是一無所獲，回到家，不禁捂著胸口，好脹好疼，只能走到廁所擠著脹滿的奶水，看著它們一滴滴流進廁所，我又哭了，小寶是不是餓著肚子，堵奶的疼遠遠不及我心裡疼，小寶已經失蹤五十個小時，他肯定是餓了，身上的尿褲也該換了。

被拐後，我能想到小寶各種不好的結果，可我更相信他是被一個富豪買下來，或許，他又被賣去了別的村子，可不管怎麼樣，只要他能活著就好。

夜深了，小寶不在，我的世界彷彿崩塌，我蜷縮在床上，緊緊抱著小寶的衣服，聞著他身上的味道，這一刻，好像他還在我身邊。

婆婆心疼我，煮了一碗粥放在我旁邊。“琪琪，你多少吃一點吧，不然我們哪有力氣找下去呢。”

我沒有搭話，閉著眼睛忍不住流眼淚。

“這兩天也不知道小手去哪裡了，你爸爸跟弟弟工地忙不過來，我們趕不上進度了。”

“我沒事媽媽，你去幫他們吧。”我忍不住抽泣，小寶丟了是我一個人的責任，沒有必要讓整個家跟著我受罪。

“這事就交給警察吧，咱們都要振作起來，吃一點好不好？”

“我沒有胃口……”

婆婆嘆了口氣，摸了摸我的肩膀，她很好，她陪了我很久很久，一直在幫我擦眼淚，直到我哭累了睡著了，她才放心離開。

其實，我並沒有睡著，只是緩解下眼睛的乾澀，等婆婆離開我便爬起來，我感覺我的小寶在哪裡呼喚著我，我不能放棄他，踉踉蹌蹌的推開門，看著那昏暗的夜色，我走了出去，以前我最怕黑，現在似乎沒有什麼可以阻擋我去找他的決心，藉著微弱的月光，我一路往前走，我不在害怕，我知道我的孩子肯定在哪裡等我。

連續找了四條巷子，不知不覺，這條巷子也走到盡頭了……

我愣在原地，映入眼簾的是茂密的森林，今晚月色皎潔，白色石橋在月光下越發耀眼，風輕輕的吹著，一旁的柳樹微微隨風擺動，橋上，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我呆愣在原地，痴痴的看著那個身影往這邊過來，漸漸的，他越來越清晰，冷峻的面容，齊耳的碎髮，清冷的眼神。

“小手……”

他停在了我面前。“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你去哪裡了？知不知道我們在擔心你啊！”我跑過去責罵，看著眼前渾身溼漉漉的他，又擔心。“你這是咋了？”

“我把小寶給你找回來了。”

我愣住，看向他懷裡一個被荷葉包裹的東西。

他輕笑著揭開懷裡那片蓋著的荷葉，即刻，一張熟悉的小臉浮現，圓圓的臉蛋，圓鼓鼓的眼睛。

“小寶……”我連忙將孩子抱起，還是那熟悉的味道，沒錯，這是我的孩子，他身上暖乎乎的，他還活著，我的孩子還活著！

我緊緊的抱著他，小小的，柔軟的身體，熟悉的奶香味，我親著他，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嚇死我了，我以為，我真的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可能餓了。”小手提醒。

我不捨的放開他，只見他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撫摸著我，一副嗷嗷待哺，我連忙揭開自己衣服，頓時，熟悉的吸吮感傳來，我不爭氣一邊笑著一邊擦著眼淚，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真好。

月光下，我喂著奶，小手則在身旁一件件將身上的溼衣服脫了下來。

“你是從哪裡把他找回來的啊？”我忍不住問道，也很奇怪，我們跟警察找了兩天沒結果，他卻給我找到了。

小手沒說話，不緊不慢擠弄著衣服上的水。

“這麼溼，你們落水了嘛？”

“對，我怕他著涼，隨便摘了幾片葉子給他裹著。”

“小手……”我含淚看著他，抵不住心中對他的萬分感激。

“孩子是在那邊樹林裡找到的。”小手瞅了我一眼，卻好像又迴避著我。

“反正找到就好了，以後，你就是我跟小寶的救命恩人！”

他忽然笑起來。“那這麼說你是不是要好好報答我這個救命恩人。”

“嗯，自然要報答，要不你先回去吧，彆著涼了，順便告訴婆婆他們小寶找到了。”

“我沒事。”他將溼衣服丟在一邊，靠著我坐了下來。

“他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嘛？”小手輕輕撫摸著小寶額頭的頭髮。

“我自己的孩子，又是我的心頭肉，怎麼會不重要呢？”看著懷中的孩子，我暗暗發誓，下次再也不讓他離開我。

“是啊，有媽媽的感覺真的好。”

我默默看著他，只見他神情黯然，有些許憂傷。

“你還記得你的媽媽？”

小手低頭，滿眼的苦澀。“我沒有媽媽。”

我有些困惑。“人人都有媽媽，你怎麼會沒有？”

小手嘆了口氣。“從我記事起就沒有見過爸爸媽媽了，爺爺說他是在一輛廢棄車內撿到我的，當時我的媽媽就死在了我旁邊。”

我有些震驚，廢棄車，母親能死在自己孩子身邊，他們當時是經歷了怎樣的苦難……

“一直以來爺爺對我都很好，儘管我跟正常孩子不太一樣。”

“嗯？”我疑惑，想起他之前的怪異，確實，他還真的不一樣。

“你知道我為什麼叫小手嘛？”

我搖搖頭。

“因為爺爺撿到我的時候，我有兩雙手。”

“啥？”我彷彿聽錯了什麼。“兩雙手？”

小手認真。“對，當時的我，背後還有一雙手，如同一個怪物一般。”

我的第一反應他應該是個畸形胎兒，看向他背後，他此刻光著上身，後面什麼都沒有……

“你在跟我說笑話嘛？那你的另一雙手呢？”我皺起眉。

小手笑道。“還有更奇怪的，後面那雙小手隨著我長大慢慢變短了，漸漸的，已經全部藏進了肉裡面。”

我有些咋舌，這傢伙，到底在說什麼天方夜譚？難不成他落水後發燒燒壞了頭腦？

“你沒事吧？”我擔心起他。

他有些無奈。“一切都是那麼不可思議，卻偏偏都發生在我身上，有時候，我真的希望我是個正常人該多好。”

我舒了口氣，輕輕靠在他肩膀。“你現在已經跟正常人差不多了，咱們不偷不搶，靠自己勞動所得，以前的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不要想了，咱們都往後看，你叫我一聲姐，我們就是一家人，是一輩子都要在一起的。”

小手沒有說話，溫柔的將我攔在懷裡。“姐，我有點冷。”

“沒事，冷你就抱著我，等小寶吃完我們就回去。”

“好，今晚，月色好美……”小手痴痴的看著遠處，眼神落寞又哀傷，這個年紀的孩子怎麼這般多愁善感，他又經歷了什麼，總覺得他有很多事情瞞著我。

“這兩天，你是不是經歷了什麼？”

他無奈的笑了笑，搖搖頭，似乎不想提起。

把小寶撿回來，自己又弄的這樣狼狽。“沒事，不想說就不說，反正你能回來就好。”

“姐。”他忽然看著我，月光下，他的眼裡滿是不捨。

看著他，總會想起小賣鋪那個時候，真的好想去保護他，只是這兩個月，曾幾何時，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也讓我這般在乎。

“如果哪天我不得不離開你們，你會難過嘛？”他認真看著我，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說出這樣一句話。

轉念一想，難不成？

“你是不是又去偷了啊？”

他愣了下，笑著搖搖頭。“才沒有呢。”

“那你怎麼會離開我們，難道，我對你還不好嗎？”

他皺了皺眉，似乎有話，卻又說不出口。

“小手，你記住啊，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分開的。”我很認真的告訴他。

他眼神落寞，低頭苦笑。

“你別不信，我是真心把你當成我家人，你比我孃家那個天天只會吸血的弟弟好的多，從小就是我打工賺錢供他，一直到初中，我如果沒嫁過來，可能現在還要養著他呢！”

“你說的一輩子應該多長呢，夠不夠我看盡這世間繁華？”他忽然開口。

我頓住，這怎麼還秀起文采了？

“以前啊，爺爺總喜歡烤兔子給我吃，我覺得他烤的兔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我要吃一輩子，爺爺說就給我烤一輩子，結果，我們的一輩子僅僅只有七年……”

我愣在原地，原來，我無意中又觸及到了他的傷心事。

他默默嘆了口氣，看著我，眼角還掛著淚滴。“真的，一輩子……有時候就是彈指一揮間，它很短的……”

我伸出手，溫柔抹去他眼角的淚水。“小手，不管怎樣，我們的一輩子會很長，真的，我以後就不結婚了，就帶著小寶和你，哪怕你哪天結婚不要我這個姐姐，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照顧你的。”

他呆呆的看著我，不禁笑了起來。“你……這是不是要賴上我了？”

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那還不至於，只是以後你結婚了，需要我幫你帶娃娃，我還是很樂意。”我開著玩笑。

他甩了甩頭。“不要，這太遙遠了。”

我淡淡笑著，可他聽不明白，我說的都是實話，自從第一眼看到他，我就真的想要他當弟弟，想保護他幫助他，這段時間相處，他真的比我親弟弟還要親……

小手將我送回家，便離開了，夜色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心裡五味俱全，他明明才十六歲，為什麼會經歷這麼多苦難呢，出生就沒了媽媽，一直跟著爺爺長大，卻沒想到，連最愛他的爺爺也離開了，我總算明白他當初為何那麼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他已經把自己的心關閉，活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現在的我依然和當初的想法一樣，照顧他改變他是我陪他走下去的理由，聽到他的身世，這種想照顧他的衝動越來越強烈，曾經他失去太多，我真的好想補償他，哪怕是以姐姐的身份，我只想讓他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人愛他，希望他平平安安，一直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