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家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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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婆婆他們上班，想起昨天飯桌上的情形，我再次想起那個少年，我今天應該再去找他買項鍊，但絕對不會只給他一百元。

推著小寶來到小賣部，等了好久，都找不到他身影，我一邊跟老闆娘聊著家常，一邊左顧右盼，怕他不來，我又開始跟老闆娘打探他。

“哦，你說那孩子啊我知道，他叫小手，他一般來我這裡什麼也不買，看看就走了。”

“他是不是沒錢？”我猜測。

“你說他沒錢吧，我白給他吃他也不要，這孩子很讓人搞不懂，村裡派了兩個人去他家，他家裡髒的嚇死人，好不容易給他弄乾淨了，沒幾天又是一團亂，久而久之的，大家也不管他了。”

“額，那他真的是個怪人……”想起他抓著老鼠興奮的樣子，他不是怪人是什麼。

等了一上午都沒看到他，我回家給婆婆做了飯，便推著小寶準備去西巷口等，想給婆婆買一條項鍊是真的，想幫他也是真的。

不知等了多久，一個熟悉的身影慢慢走過來，還是那天的打扮，黑色外套，黑色褲子，渾身髒髒的，唯一出眾的便是那張清秀俊美的臉，儘管帶著塵土，依然讓人眼前一亮。

我期待著他跟我打聲招呼，結果他只是瞟了我一眼，漠然從我身旁走過。

“小手……”我喊住他。

他沒回頭，也沒停下腳步。

我抱起小寶快步走向前，直接擋在他面前。

面對忽然出現的我，他眼眸一怔，略顯吃驚。

忽然有些尷尬，這是我第一次截別人的道，還抱著個孩子。

“幹嘛？”他聲音稚嫩，奶聲奶氣。

“那個項鍊你還有嗎？我想要給我婆婆買一條。”

他遲疑一會。“沒貨了。”

“那你上次總共賺了多少錢啊？”話落，真想打自己嘴巴，我都問了些什麼問題。

“你想要，下次給你帶。”他說完，冷冷擦身離去，他是真的不愛笑，這麼久，也就那天看到他抓老鼠時候笑了一次，我在他面前還不如一隻老鼠……

看著遠處的背影，我心裡五味俱全，想幫他，好像又無能為力，我天生不是那種跟誰都聊得來的人，特別還是這麼孤僻性格的人，他要是願意接受別人幫忙，何至於會成這樣？

在外面晃悠一圈，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五點了，是啊，又該準備做飯了。

我洗好手，將孩子哄睡，便開始在廚房張羅，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聽聲音，我知道，肯定是婆婆他們回來了。

“我去，這小子怎麼也在家裡啊。”薛勇喊道，我有些疑惑的探出頭，剛好看到站在薛勇身前的那個少年。

我呆住，這孩子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道？下午對我愛答不理，現在直接就進我家了？

“來的正好，剛好在我家吃飯哈，薛勇快給他去拿零食。”婆婆似乎很開心，立馬招待了起來。

薛勇一臉不悅。“我哪裡有零食啊，嫂子房間才有。”

“那去你嫂子房間看看。”婆婆一臉笑眯眯，她好像挺喜歡這個孩子。

我有些木納地走出來，看著這個少年，礙於此時情形，我把想問的話又咽了下去。

“琪琪，快去把你零食分享一點給這個娃娃，這娃娃還是第一次來咱們家呢。”

“啊？哦好。”我轉身回房間，拿起前些日子買的兩包薯片，他被我婆婆拉著坐在沙發，我過去將薯片遞給他，毫無疑問，他拒絕。

“沒事，吃吧孩子，待會在我們家一起吃飯，你喝不喝可樂，薛勇，去買一瓶可樂去。”

“你就知道使喚我！”薛勇癟了癟嘴，似乎來了一個多麼了不起的貴客，這孩子不接受幫助是出了名的，如今光臨寒舍，怎叫人不意外，只能說明西窯村的人都太熱情。

見他來，我特意多煮了兩個菜，婆婆熱情的給他夾菜，公公則給他倒可樂。

男孩全程低頭，不語。

“琪琪，你是怎麼喊動他來咱們家吃飯的呀。”

我哽住，看著坐在對面的他，他此刻也抬頭看向我，並沒有多餘表情。

“額，我一喊他就來了啊。”我隨即撒慌，這時候我難道說他是偷偷進來的？

“看來小手還是跟你投緣哈哈。”公公笑了起來。

我舒了口氣，投緣？哪裡看出來的，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滿臉無辜的小弟弟，真的沒半點跟我聊得來的。

吃完飯，婆婆幫我照看小寶，薛勇玩手機我卻在廚房忙碌。

正洗著碗，忽然伸過來一個小盒子。

我別過頭，小手已經悄無聲息的站在我旁邊。

“這什麼啊？”

小手沒說話，把東西推我跟前，便準備離開。

“哎，等下。”我抓住他，才發現自己手上還帶著泡沫。

“啊對不起，我給你擦擦。”

“不用了。”他連忙撇開我手。“這個盒子裡面是你要的項鍊。”

“啊？”我震驚。“你這麼快有貨了？”

“嗯，有貨了。”

“那現在這個多少錢？”

他頓了頓，看了看我跟前的一鍋子碗筷。“用剛剛的飯錢抵了吧。”

“不行，多少錢我拿給你。”

他默默轉身，擺了擺手。“不用了。”

真是個怪人，他走後，我洗了洗手，開啟那個盒子。

裡面是一條金色的心形項鍊，這成色很逼真，應該不便宜吧？不行！

等我追出來，小手已經離開，這怎麼可能不給錢呢，這看起來至少也得幾百塊，如果是真的也得一萬以上了。

看著外面漆黑的巷子，我停住，他走的真快，請他一頓飯，哪裡值這麼多錢，他還分文不取，沒等我回過神，婆婆在那裡喊道。

“琪琪你快來。”

只見婆婆一個勁倒騰著她的衣櫃，薛勇抱著小寶站在一旁。

“咋啦？”

“你弟弟說小手來了，叫我看看錢丟沒有，結果我櫃子裡的錢真的不見了，還有首飾那些也都不見了。”

“不會吧？”我呆住。

婆婆焦急的翻騰著。“是真的找不到了。”

薛勇見怪不怪。“你看吧，我不叫你翻櫃子你都不知道家裡已經進賊。”

我不敢相信，家裡就小手來過，怎麼可能丟東西？小手會是那種人？

我連忙回到房間，翻看我的五千塊錢，看到鼓鼓的紅包，鬆了口氣，還好，我的還在。

“我就說不該帶那種人回來，你看吧，現在怎麼搞，咱們還好吃好喝招待呢！”薛勇在那邊罵罵咧咧。

“我哪知道那孩子……”

我久久不能回過神，小手在我不注意的情況下出現在家裡，他完全可以翻找婆婆櫃子，可是他既然要偷竊，為什麼還要送項鍊來？這不矛盾嘛？？

公公剛好洗完澡，只見婆婆哭唧唧的坐在沙發上。

“這是怎麼了？”公公一臉不解。

“那孩子把媽的東西拿走了，那黃金可值不少錢呢。”薛勇憤恨。

公公不相信。“這是不是有啥誤會啊，那孩子看著不像是偷盜東西的人。”

“爸你知道什麼啊，現在的小孩子最擅長偽裝自己，他無親無故，表面看起來乖巧，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偽裝自己？”

公公滿臉不悅。“你這孩子。”

我怯怯的將手中盒子伸了出去。“這是小手剛剛給我的項鍊。”

薛勇一把搶過盒子。“你看，這能是什麼值錢貨！這就叫掩耳盜鈴！”

“不是，這項鍊成色很好的，看著也不便宜。”我連忙解釋。

“那孩子家裡那麼窮，他能買得起什麼好東西，嫂子你就是被他騙了，還把他帶家來，你看，這下好了吧，一個破項鍊換走了媽的真金白銀，咱們虧不虧啊！”

“我……”我想辯解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我能說小手是不請自來？可這樣一說，不是更落實了他偷竊的可能。

“別說了，那孩子家裡又不遠，我們一會過去問個究竟不就行了嗎？”公公不耐煩。

“我不去，我直接打給派出所，把他抓起來！”薛勇憤怒。

“你打什麼派出所，那孩子家不遠，我們去問問就行了，都是自己村的人，何況人家還是個孩子。”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薛勇說完，憤憤回到房間，啪的一聲，將門反鎖。

“這孩子……”公公看著他搖了搖頭。

“我去吧。”我默默撿起地上的金色項鍊，將它原封不動的裝回盒子裡。“這事因我而起，我也很想知道怎麼回事。”

“也行。”公公穿起外套，拿了掛在牆上手電筒。“我跟你一起去。”

一路上，依稀聽見不少狗吠聲，巷子裡十分昏暗，沒有路燈，只有微微的一點月光照射，公公打著電筒在前，我緊跟在身後，說實話，我膽子挺小，特別是這種安靜又不寂靜的夜晚。

走了大概十來分鐘，公公停在了一棟破破爛爛的小房子前，周圍雜草叢生，死一般的寂靜，連個燈都沒有，月光下，破破爛爛的房子看起來特別滲人，後面小樹林陰風陣陣，不時傳來幾聲烏鴉聲。

“爸……我……我害怕。”我緊緊抓住公公衣袖。

“別怕，應該就是這裡。”

我緊緊靠在身後，這看起來也不像人居住的地方。

公公打著電筒照了照。“是這裡沒錯，一個多月不見，它怎麼又變成這樣了？草都不除一下。”

眼看公公邁步進去，我下意識拉住他。“要不，咱們還是別去了吧？”

公公回頭安慰。“別怕，來都來了，就進去看看。”

推開吱吱呀呀的木門，裡面黯淡無光，只有手電筒照耀的地方才有光亮，地上不知道積攢了多久的灰塵，第一個房間，地上全是碎瓦片，還有幾隻死老鼠夾在碎瓦片之間，撲鼻而來的惡臭，讓我忍不住捂住鼻子。

“這能住人嘛？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沒錯，是這裡。”公公十分確信。

第二間房，裡面放置一些桌子板凳，櫥櫃上已經積滿灰塵，似乎許久沒人用了，牆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蜘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