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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掛子,即是‘明掛子’的一種,就是看家護院的武師。

他由此闖下了一番名號,諢號作‘撒野猴王’,野猴拳由此得名。

‘撒野猴王’在大戶人家支掛子的時候,遇著了江洋大盜‘探江龍’,其所看護的那戶人家家中丟失古玩珍寶頗多,他掛子支不起來,索性回到老家養老,含飴弄孫去了。

周家野猴拳比吳家的雷子拳便要高明不少。

畢竟雷子拳的開創,多半是一個莊稼漢在田間低頭與人爭鬥、苟且之時領悟出來,而周兼用的野猴拳,卻是實打實地經歷過江湖上的實戰,與各路賊偷野盜,乃至是有家學傳承的武師都有過交手,經過種種磨礪的野猴拳,便更加精微。

一招一式間,對力的運用都甚為高效。

這套‘野猴拳’,比之李家的‘反耳巴子拳’都更勝一籌。

然而,蘇午與周欽明交手,哪怕已經在其手下見過了完整的野猴拳,將之記在心底,卻亦未有從中領悟出一絲一毫的拳理神韻。

拳理神韻終究可遇不可求。

蘇午未有從野猴拳中領悟到神韻,也並未在意。

自己多加揣摩,乃或是與野猴拳的開創者‘周兼用’討教,總能窺見其中那一縷天人合一的靈感,繼而以那點靈感為跳板,感悟到天理神韻!

他將周欽明‘送’下了擂臺,緊跟著又挑戰了‘馬家’的‘鐵爪功’。

吳、周、馬、孫四家拳法,蘇午一一領教,盡將四家拳法掌握精熟。

他連勝四場,將四家年輕一輩的武師盡皆‘請’下擂臺去,最終將目光看向了鄒家的三個年輕武師。

擂臺四下眾家子弟們,眼看著蘇午連勝四場,他們即便沒有眼力,今下卻也能夠從蘇午的連勝之中窺見對方並未是他們以為的那般靠取巧得勝的角色。

此下,蘇午目光過處,或有對自己頗自信的少年人心中不服。

但當著他面發出噓聲與嘲諷的,卻再沒有一個。

蘇午目光落在了鄒家年輕一輩的三個少年人身上,這三個少年人,即是作為長孫備受寵愛的鄒景春、以及鄒全忠弟弟‘鄒全恕’的兒子‘鄒景夏’、還有鄒慶功外室的孫兒‘鄒景秋’,其家還有一個‘鄒景冬’,但並不是練武的料子,一直在讀書,今下並未出現在現場。

鄒慶功見蘇午看向鄒家幾個少年人這邊,他面上笑容可掬,出聲說道:“飛熊,可是想試試我家的‘螳螂拳’?”

“正想一試。”蘇午點了點頭。

“好。”鄒慶功轉回頭,看向自己的三個孫兒。

他先前滿臉堆著的笑意,在回頭之時已盡數收斂,眼神深沉地看著三個孫兒,出聲道:“你們飛熊兄弟的拳腳確實漂亮,待會兒與他交手,可得用點心思。”

“飛熊,你也收著些!”李伯江在擂臺外叮囑了蘇午一句,話外之意是叫他給主人家一些面子,不要叫對方輸得太難看。

蘇午點了點頭。

李伯江與鄒慶功交際數十年,焉能想到當初與他組建梅花會的老兄弟,今下內裡其實已經完全換了一個人?雙方早已不在同一層階級上了,對待問題的方式已經天差地別。

幾個老者曾經的共同志向,如今只是鄒慶功用來召集眾家子弟的一個噱頭而已。

親不親,階級分。

“飛熊,你想挑我哪個孫兒做對手啊?”鄒慶功笑著向蘇午問道。

蘇午目光看向了鄒景春身旁的‘鄒景秋’,道:“我想與這位鄒家兄弟切磋切磋。”

“景秋嗎?”鄒慶功轉頭看向鄒景秋,眼神有些意外。

他還以為對方會選自己的長孫,畢竟長孫鄒景春看起來病懨懨的,狀態並不好——若對方真選了他家的長子,他倒是不用再多賠一兩銀子了——他給鄒景春留了撒手鐧。

可蘇午現下反而首選了看起來孔武有力的鄒景秋。

鄒慶功拍了拍鄒景秋的肩膀:“去吧,景秋。不用有甚麼壓力。”

“是,爺爺!”身材高大,與李黑虎相比也不遑多讓的鄒景秋咧嘴笑了笑,眼神張狂,揚聲道,“遇上我,他家再別想贏下一局了!”

鄒景秋這番話說得在場眾家老人眉頭暗皺。

鄒慶功觀察著周圍人的神色,笑呵呵地道:“這孩子,張狂慣了!

回去就叫他爹好好管教他!

各位,別把景秋的話放在心上。他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而已。”

擂臺外的眾人紛紛搖頭,表示不會在意。

鄒景秋踏足擂臺之上,朝蘇午拱了拱手:“鄒景秋,家傳‘螳螂拳’,另請了倉州有名的支掛子‘斑錦彪’,在彪爺那裡學了一手‘三皇炮捶’、‘大聖劈掛拳’。

請賜教!”

“李飛熊,家傳‘反耳巴子拳’。

請賜教。”

“你家這拳法名字還怪逗哩……”鄒景秋咧嘴一笑,闊臉上一雙綠豆大的眼睛緊緊盯著蘇午的面孔,試圖在對手發怒的一瞬間發起攻擊。

然而蘇午聽到他的話,卻依舊是神色平靜,面無表情。

“嘿!”

鄒景秋猛地喝了一聲!

緊跟著一記炮錘直轟蘇午頂門!

蘇午微微側身,以肩側側對著鄒景春,正好避過了鄒景秋這一記勢大力沉的炮錘,同時以自己的身位將對方的身形架住,緊跟著一記反耳巴子正打在鄒景春臉上!

啪!

鄒景秋被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搖搖晃晃,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待他反應過來,定睛一看,蘇午就在他身前垂手站著,卻未有乘勢追擊——他心中怒火熊熊迸發,怒喝一聲,擺出螳螂形,左搖右晃地迅速欺近蘇午身形,雙拳時收時放,一進一退,將蘇午逼到了角落——

“這就是螳螂拳?”

蘇午問道。

“呵!”鄒景秋面如火燒,全掌一邊,劈掛拳迎向蘇午頂門!

蘇午身形一錯,又架住了鄒景秋,又一記反耳巴子拳招呼在其臉上!

啪!

“喔!”

“哇!”

這一記反耳巴子打下去,圍觀眾家子弟紛紛驚呼起來!

更有好事者直接吹了幾聲口哨,讓此下本就‘熱鬧’的氣氛越發地沸騰!

鄒慶功看著臺上交手的兩人,他即便再如何有城府,心底深有圖謀,此時也繃不住臉色,神色有些陰沉起來,但臺上二人的比試還未出結果,又是他的孫兒首先輕辱別人家門拳法在先,此下也不好多說甚麼,只得站在擂臺外,保持著沉默!

“這就是劈掛拳?”

蘇午面無表情地看著鄒景秋,出聲問道。

“好!”

“哈哈哈,問得好!”

圍觀眾人先前聽到那鄒景秋趾高氣昂的言語,其實內心對其已生出些許厭憎,畢竟如鄒景秋一般能請得起武師,可以專心鑽研武藝者,在場之中除了鄒家人之外,根本沒有一個。

他們所學的拳法,就是名字粗鄙、聽起來難登大雅之堂的莊稼把式。

是以鄒景秋稱蘇午家傳‘反耳巴子拳’聽起來好笑,也是在嘲諷周家野猴拳、吳家雷子拳、馬家鐵爪功、孫家‘鋤頭拳’。

鄒景秋所言,看似是羞辱了蘇午,實則也刺痛了在場眾家子弟的自尊心。

所以當下蘇午以平靜語氣,以家傳的莊稼把式,一一破去鄒景秋所學的大聖劈掛拳、螳螂拳,也是代表著眾家少年子弟,狠狠地出了這一口惡氣!

聽著周圍驟然響起,又很快被各家老人制止住的叫好聲,鄒慶功眼神愈發深沉,他剛才亦知孫子所言過分,但一時之間也未想到會挑惹起如此嚴重的後果——今下本該是他邀買人心的大好時候,但今下眾家子弟的人心,反而越發朝李家那少年人傾向去了!

少年人本就仰慕英雄,此下在眾家子弟眼裡,那李飛熊倒像是個替大家出了一口氣的小英雄了!

鄒慶功瞥了眼身旁的鄒景春,心緒稍稍放平。

卻也無妨。

英雄殺英雄才是好戲碼。

便在那李家少年人逞英雄的時候,叫春兒上臺去打敗他——少年人心性多變,失敗者在他們眼裡算不上甚麼英雄,到時候,大家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就會轉移到景春身上來。

擂臺上。

鄒景秋眼眶通紅,怒聲嘶吼:“你欺人太甚!”

他叫號著,以極快的速度頻頻出拳,攻向蘇午周身各處,其一身所學拳法,便在這一道道拳風中盡數展現了出來!

平心而論,鄒景秋對拳法武藝掌握得確實較為紮實。

即便今下因為出離憤怒而亂了陣腳,但每一次出拳,變幻步法之間,仍將平日裡所學的種種拳法化入拳腳之間,並不曾因為亂了針腳,就跟著丟掉了刻苦磨礪的功夫。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蘇午。

蘇午分析著鄒景秋使出的諸般拳法的拳理變化,從每一路拳法中,感悟其中真髓,他的心神與這一門門拳法被開創出來之時,開創者的心神產生了交匯。

窺見了開創者的那一絲靈光!

但那一縷縷靈光,隱隱約約,總是稍縱即逝。

叫他難以徹底抓住!

他眯眼看著對面一拳更比一拳快的鄒景秋,卻搖了搖頭:“你太慢了。”

一句話說完,他身形一展,在鄒景秋眼中,他一時好似化作了雙刀微微搖晃,棲身於樹枝上的綠衣螳螂!

這隻‘螳螂’與枝葉草莖上的螳螂唯一不同的一點,是他體型太大太大了!

這般大的體型,卻有著與螳螂一般無二的瞬間出擊速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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