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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法也算穩妥。”

蘇午聽過周博彙報,點了點頭,取出幾道符咒,貼在了那幾個被馬幫成員選出來的‘探路者’後背上。

他與幾個探路人說道:“我將此符貼附在你們身後,如若你等遇到危險情況,我即能有所感知,可以出手援助。”

幾個探路人神色感激,向蘇午連連行禮。

他們能被馬幫兄弟們推選出來,自然是因為各自手上皆有過硬本領。

但這般探路之事,若前路無有艱險,那自然萬事大吉,如若前路有甚麼兇險的話,他們各自也是結局難料。

今下有蘇午送出符咒相互,他們此去就有絕大機率能保住性命。

——若似蘇先生這般人出手援助,都無法保住他們性命,讓他們逃過一劫,他們卻也心甘情願了。

此後,周博與眾兄弟叮囑了那幾個探路人一番,將隨身木刀以及諸多藥丸、散劑俱交給探路人防身,一切準備停當後,幾個探路人才與眾人道別。

由頭馬牽起一道兒臂粗的麻繩,連著第二匹、第三匹、第四匹馬上的騎手,往遠處奔行去。

看著四個人沿路奔行,身影漸漸消失不見,蘇午轉回頭來,向周博問道:“你們這次一路走來,可曾收集到有‘生死草’?”

“收集到了不少。”周博向陳冰點頭示意。

陳冰即去一輛馬車裡抱出一個木箱,周博將木箱開啟,露出了其中作風乾處理、密封起來的五六株生死草。

六株藥草,俱只有一葉。

“能否借我一株生死草,用以試驗?”蘇午向周博問道。

周博笑著將木箱遞給蘇午:“我等性命皆蒙先生出手,才能得救。

莫說是借一株藥草,就是蘇先生要我們現下給你抵命,我們也沒有絲毫怨言!”

“我要你等性命做甚?”

蘇午與周博開了一句玩笑,旋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株生死草,將木箱合攏了,交還給周博。

他捏著那株生死草,微微動念。

在他身後默不作聲的‘精蓮’便走近前來,手掐法印,以意勾動‘忿怒蓮師法性’,化作尖刀,謹慎地颳去那株藥草根莖上附著的種種詭異影子。

這次蘇午自己與‘自己’配合,出錯率也就大大下降。

那被法性尖刀颳去的影子,他收集了有八成左右,皆以一念所化之人沾附影子,進而將之封藏起來。

颳去所有詭異影子的生死草根莖上,顯出了一根極短極細的髮絲。

看著那根髮絲,蘇午微微發愣。

在他發愣的剎那間,自身已經退出模擬,重又進行了一次模擬。

瞬息過後,他回過神來。

凝目看著手中那根‘魯母髮絲’,未有言語。

在他上一次模擬中,哪怕從周博手中取得同樣一株‘生死草’,那生死草根莖上,詭異影子尚且留存,但詭異影子之下,卻沒有了這根‘魯母髮絲’。

這根‘魯母髮絲’,只存留於他當前的模擬世界裡。

極可能具備‘唯一性’、‘排他性’。

它無法被模擬器復現。

蘇午還在那次模擬裡嘗試向周博借來另一株生死草,颳去其上詭異影子以後,倒顯出了影子包裹著的一片‘魯母面板’。

而當蘇午迴歸當前模擬世界,再向周博借來那株生死草,颳去影子後,那株生死草的根莖上卻空空如也,再不見‘魯母面板’的蹤影。

此般種種情形,已然說明‘魯母’身上脫落之物,具備唯一性,不可被模擬器復現。

蘇午手中捻著兩株生死草。

藥草根莖上的詭異影子被颳去、魯母身上脫落之物消失以後,生死草原本還顯得頗為青翠的葉片,此下都倏忽間變得枯黃。

“這兩株藥草,藥性已失了。”蘇午同周博道了一句,將兩株藥草遞給對方驗看,進而問道,“你們先前服用過生死草以後,除了‘觀音土病’病勢得到扼制以外,自身可有甚麼其他異常反應?”

周博放下乾枯的生死草,認真思索了一下,向蘇午回道:“卻並未有感覺身上有甚麼異常。”

圍在周遭的眾馬幫成員也紛紛出聲:

“除了身上病勢好轉外,確實沒感覺有甚麼不對勁的。”

“要不川蜀那片災荒之地會盛傳‘生死草’的療效呢,生死草著實十分神奇!”

“依我看,這種藥草的功效,也只在蘇先生您的藥米之下了!”

“我們都是一次性把十幾株藥草一鍋合肉骨頭一齊熬煮了,每人分一碗湯肉來吃,其實都沒真正服食過生死草。

——生死草都被送到王夫人的車駕裡,都叫她吃了。”

有馬幫兄弟的言語聲引起了蘇午的注意。

蘇午看向那出聲之人,向其問道:“你們從來不曾服食過生死草,只是服食過以生死草燉煮的藥湯?”

“是啊!”那人連忙應聲,與周圍兄弟面面相覷一陣,轉而又向蘇午回答道,“我們弟兄人太多了,幾棵藥草,還不夠我們平分的!

再加上那時候王夫人病勢更重些,便都把生死草留給她服食。

我們每人分一碗藥湯來喝,也能起到很強效果!”

“卻是如此嗎?”蘇午看向周博。

周博也點頭應聲:“確是如此。

原本以為蘇先生您所言的‘服用生死草’,指的是受用生死草之藥性,這樣來說,我們每個人都受用過生死草之藥性。

今下看來是我會錯了意。

您所言的‘服用生死草’,指的則是我等是否食用過生死草本身?”

“是。”蘇午點了點頭。

那‘魯母’根腳未知,其究竟是屬於‘厲詭’,還是未明存在,蘇午現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但自其身上脫落之物,具備‘時空唯一性’,從這一點來看,魯母位格必然極高,其一根髮絲都具備時空唯一性,難說普通火焰烹煮,是否就能令其身上脫落之物從此消融。

若周博等人真正將魯母身上脫落之物吞吃下肚,而蘇午今下卻未在他們身上察覺到任何端倪,則說明蘇午手段不夠,魯母之神秘莫測遠非當前的他能夠企及。

他亦需為此時刻小心提防馬幫眾人。

防備服食過生死草的眾人,身上生出甚麼詭變。

然今下週博等人並不曾真正食用過生死草,那燉煮生死草得來的一碗碗藥湯中,是否還有魯母身上脫落之物,也就更難確定……

蘇午思慮了一陣,又看向周博,道:“可否再借我一株生死草。”

周博哈哈笑著,把還未放回去的木箱推至蘇午跟前,道:“隨您取用。”

“多謝。”蘇午從木箱中捻出一株生死草,在原地架起一口鐵鍋,一邊詢問馬幫眾人平時燉煮生死草藥湯的流程,一邊嚴格按照馬幫眾人所言的順序,往鍋中倒入冷水,將一鍋冷水燒開後,燉入肉骨頭,撇去浮沫。

肉湯燒成奶白之時,才丟入生死草,又燉煮一小會兒。

鍋中肉湯裹挾著那株生死草不停翻滾。

生死草的沸湯中漸漸發黑。

一縷縷詭異影子在鍋中消融。

藥草根莖接連的那片‘魯母面板’,在沸湯中不見脫落。

整鍋藥湯燉好了,生死草根莖上依舊連著小片魯母面板,但沾附在魯母面板上的那些詭異影子已經消融在熱湯裡。

“看來是那些沾附在魯母面板上的詭異影子,消融於熱湯中後,產生出了某種效用,暫時壓制住了‘女媧土病’的程序。”

蘇午心中轉念,舀起了一勺奶白的肉湯。

從這勺肉湯裡,已經看不見任何詭異影子的形跡。

生死草根莖上沾附的詭異影子,究竟又是什麼?

它們源出於‘魯母’?

還是源出於‘空’中浮現出的那些巨大屍塊物相?

它們與魯母是對立,還是統一,更或是對立統一?

蘇午放下鐵勺,看了一眼鍋中沸騰的肉湯,與眾人說道:“不要取食這鍋中之物,從此以後,你們再尋到生死草,也莫要貿然服食。”

“是。”

周博等人紛紛答應。

“他們幾個遇著了兇險,你們留在這裡,不要走動。

我去看看,稍後就回。

有事就找這個黃衣僧。”蘇午指了指身畔的‘精蓮’。

聽到他的話,周博眼神剛開始還有些茫然,幾個眨眼後就猛然反應了過來:“是小舟、王鬍子幾個兄弟探路出了事?!”

“對。”

蘇午點了點頭。

下一剎,他的身形就從原地消失無蹤。

留下眾馬幫成員與‘精蓮’在原地!

——

天邊陽光普照。

金燦燦的陽光將極遠處的綿延雪山也映照成白金之色,充滿聖潔莊嚴的意蘊。

‘王鬍子’騎著壯馬,走在最前頭。

他馬鞍上拴著一根兒臂粗的麻繩,那根麻繩往後順延,穿過第二、第三個馬幫兄弟馬鞍上的銅釦,結結實實地綁在第四個馬幫兄弟‘小舟’的馬鞍上。

四人馬速保持一致,相互間距也是不近不遠。

“這天可真奇怪啊!”

最後頭的小舟仰頭看著蒼穹,高聲喊道:“天盡頭一片白,太陽就懸在那裡,咱們頭頂卻有些暗,好似太陽光只往那邊照,不往咱們頭頂來一樣!”

恰如小舟所言,天際一片白金色。

四人頭頂,卻是昏沉黯藍。

並且那天頂的藍光還在不斷消褪。

更沉黯的顏色矇蔽上蒼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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