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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開壇祖師死後,天威道壇中的典籍記載裡,就開始出現在每月月初月牙之夜,有弟子莫名失蹤、無緣無故死亡、肉身腐爛好似「陳死人」一般的事情。
從那個時候開始,
「怨神儀仗」就已經降附在天威道壇眾多弟子身上了。」說到這裡,鼎靈眉頭微蹙,低聲道,「典籍之中,並未記載開壇祖師死在願神廟裡。
其中反而稱開壇祖師某夜大徹大悟,從願神廟中走出來,認為自己已經完全化去曾經發妻的所有怨恨。
並勒令弟子將願神廟拆除,天威道壇之上,再無願神廟的蹤跡。
可是,我在夢中,藉助「願神塑像」的視角,分明看到開壇祖師吊死在了願神廟中,渾身衣衫上寫滿了「冤魂索命,冤鬼纏身」的字跡。
先前夢中出現的諸多情景,都與過去歷史一一對應。
那晚夢到的情景,我印象深刻,覺得這不可能是假的,一定曾在天威道壇歷史裡真實發生過。
然若這些事情真實發生過,
那天威道壇典籍的記載又該作何解釋?
是天威道壇刻意遮瞞下了「開壇祖師」在願神廟中懸繩吊頸而死的事情?但是在此後,典籍裡還有許多與開壇祖師有關的記載,他那時若已經死了,又怎麼在死後還在道壇歷史中「留下痕跡」?
若「開壇祖師」確是死在了願神廟裡。
天威道壇典籍的記載亦是真實無誤的話,
那,那個從願神廟裡走出的「開壇祖師」,究竟是誰?
它還是不是活人?
它會否就是怨神?」
鼎靈面上流露恐懼之色。
蘇午在她對面坐著,聞言沉吟了片刻,出聲道:「假若你所言的第二種可能確認是真,開壇祖師確實死在了願神廟中,但「他」也確實「某夜大徹大悟,從願神廟裡走了出來」,如此幾乎可以確定,此「開壇祖師」就是怨神無疑。
明日我們前往藏書樓,將涉及此事的諸多典籍都蒐集起來,仔細閱覽。
說不定能發現更多線索。」
「好。」鼎靈點了點頭。
「你先前曾說,開壇祖師的髮妻懷抱那尊漆黑地藏王菩薩像,跳崖而死。
後來開壇祖師髮妻的屍首被天威弟子從崖底背了上來。
當時莫非未有找到那座塑像?」蘇午接著問道。
鼎靈搖了搖頭:「不曾找到。鳳山後山底下瘴霧重重,這座山雖然不高,但山勢也很險峻,若不是天威道壇在此間立住了腳跟,引來各方香火信眾,修築起了山階,鳳山周遭必然是一片不毛之地,人跡罕至。
如今後山都少有人去,
更無人往山底去查探。
天威壇開壇之時的情形,比此時更加艱苦。
弟子們能將高祖奶奶的屍首背上來已是出了大力,多半不會在意一座佛像。」
「我明天欲往後山崖底去一趟——」蘇午若有所思地開口說話,話還未說完,鼎靈已經跟著道:「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她一句話說完,意識到自己出言打斷蘇午有些失禮,便怯怯地看了蘇午一眼,未再說話。
蘇午看了她一眼,道:「我還不知該如何開口邀請你,你與我同去,正好探看那山崖底下,是否有那尊你曾見過的黑色地藏王菩薩像?
畢竟我一人前去,就算有甚麼發現,也不好當場確認。」
鼎靈抿著嘴笑了笑,跟著點了點頭。
二人又聊了一陣,就「怨神是厲詭還是廟系神靈」的問題,做了一番探討。
之後,蘇午向鼎靈問道:「鼎靈師妹,現下不妨
將髮絲投入那罐子的虎口內,我來觀一觀你的命紋,以「觀想圖法」批算你的命格。」
鼎靈捧起改良版五內罐,道了一聲「好」。
她既已答應過蘇午,此下便毫無猶豫,拔下一根髮絲,繞在指間,填入了改良版五內罐的虎口之內。
蘇午適時將一張黃紙條遞給她,由她塞進五內罐後頭的小孔裡,但見五內罐中一陣響動,塞入小孔裡的紙條被重新「吐」出,其上已經顯現出了一副命紋圖。
六道零叉。
竟是整六兩的命格!
看到那張命紋圖時,蘇午都愣了愣——這般命格,倒是與「卓傑」的命紋圖有些類似,看來鼎靈天生容納「枉眼夫人」這件事確實是真,沒有絲毫虛假。
不過,「卓傑」的命格沒有這般多的主道,只有三兩多重。
蘇午從鼎靈手中接過那張黃紙條,看著其上浮現出的六道交錯的命紋,轉而運用「觀想圖法」,就鼎靈的命紋開始批算其命格。
「觀相圖法」在道門之中算是運用較為廣泛的一種算命方法。
測字猜謎、手相掌紋等等,皆是「觀相圖法」演變出的種種算命法,在民間廣有傳播,但民間傳播的此類算命之法,絕大多數都無法真正批算出他人的命格,只能為人聊作消遣而已。
蓋因若想要「觀相圖法」真正發揮作用,
必要觀相他人的「命紋」,如此算出的命格才最準確。
而民間算命先生,大多數都無法獲知他人的命紋。
就連諸多道門中人,
想要獲知他人的命紋,也須耗費好大一番功夫,哪裡有蘇午只需用一個銅罐子,就能測出別人的命紋這般方便?
蘇午看著字條上六道命紋不同的走向、長短、曲折度,另一隻手飛快掐算著,過了一會兒,他停下動作,皺起了眉頭。
鼎靈一看他皺著眉頭,心裡也不由得緊張起來,小聲問道:「我的命格、是有什麼、什麼問題嗎?」
「一般而言,常人命紋皆有「道與叉」組成,乃是有幾條主道交錯,主道之上又有分叉。
而你的命紋則只有主道,沒有分叉。
經過批算,
你的正印與偏印皆是「空的」,命宮之中,鎖著一道魁神。
如虎、狼一類的兇惡猛獸,或是傳說之中的精怪存在,便被稱之為「魁神」,魁神在偏印之中,則會成為「護命大神」,命格偏印坐落魁神者,一生或許坎坷,但壽元總歸不會短了,不是短命相。
若「魁神」存在正印之中,
則會構成「兇局」,其人多需要經歷一場大災禍,若能成功渡過災禍,則「魁神移印,時來運轉」,若渡不過,也就只有死路一條。
此兩種情況,都算是雖然少見,但也並非稀少到完全看不見的。
——絕大多數人都是凡類,正印、偏印之中空空如也——與你一般,但他們的「命宮」之中同樣也是空空如也的。
你卻不是。
魁神偏偏坐落在了你的命宮之中。
命宮與正印一上一下,命宮中呈現出甚麼,往往正印裡亦會有對應的顯相。
其中命宮決定了一個人的「命格」,而「正印」決定了這種命格的歸途是吉是兇是平。
你的命宮之中坐落魁神,魁神卻未在正印裡顯相。
此般情況,我未遇到過。
唯一一個與你類似的,乃是我的一位故人——那人是個僧侶,其命宮、正印裡都有魁神坐落,被廟裡的僧侶批算為「靈藏命格」,稱其命格中蘊藏有一股力量。
因這股力量的存在,其必將遭遇一場大劫。
渡過劫數,命格里蘊藏的力量若也因此放空了,則其註定要庸碌一生。
若渡過劫數之時,
仍能保留命格里蘊藏的力量,
則其將有一段飛黃騰達的時期。
廟裡僧侶對那人命格的批算頗為精準。」蘇午看著鼎靈,將自己對鼎靈命紋的見解娓娓道來,以「卓傑」的命格來舉例,讓鼎靈能更理解他的言語,「你的正印裡沒有魁神。
無有魁神,可以視作無有一場必須渡的劫數。
可你的命宮裡鎖著魁神,
如此就可以理解為——或許在某個契機下,命宮裡的魁神跳出封鎖,則可能顯照於正印之中,再度構成兇局,你若渡過兇局,重新將魁神鎖入命宮之中。
則命宮中的魁神,可能成為你的絕大助力,轉而由「魁神」轉為「正位大神」,從此庇護你一生,能為你所用。
這一點應是應在「枉眼夫人」上。
而「魁神出宮」的兇局,則可能應在「怨神」上。
你與怨神在冥冥之中存在某種勾連。
此種勾連,或是有人早就佈下的局。
亦可能是天命使然。
不論是天命還是人為,「魁神出宮」的兇局,從命紋上看來並非要你非渡不可,有諸多辦法可以避開兇局,持續把魁神鎖在命宮之中。
今時你在夢中得到的、關於怨神的種種線索,就應了你命格上的局面。
只要你能持續滅卻怨神儀仗,怨神不出,你命宮中的魁神大機率能一直被封鎖。」
鼎靈注視著蘇午手中的那張黃紙條。
聽得蘇午所言,她倏忽抬起頭,鼓起勇氣與蘇午對視了一眼:「如果魁神一直不出宮,在命宮裡被封鎖著,我的以後是不是一直都會是這樣?
只能守在天威道壇之上,
一個人,每個月都要重複滅卻一遍怨神儀仗?」
蘇午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從命格上看,應該會如此。但命格並非就是一個人一生的所有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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