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牧牛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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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能量持續紊亂，尚未徹底平靜，下方的連綿山脈更是像被犁田翻了一遍似的，幾個大坑如深淵般難測。

顯而易見，這裡在不久前曾爆發過一場戰鬥。

陳觀精神力籠罩方圓千里，並未找到大長老的蹤跡，當即凝著臉看向遠處的魂滅生和那大天尊。

當見到二人的神色隱含怒火，沒有半分得意後，陳觀心頭微松。

他暫不知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可從兩人的表現來看，應該是出了變故。

真要是大長老落入他們手中，恐怕此時早已經忍不住跳出來嘲諷了。

緊繃的狀態放鬆下來，陳觀凝望著兩人面龐。

“魂滅生，我丹盟大長老何在？”

“呵，你覺得我會放過他嗎？死了，死得乾乾淨淨，屍骨無存。”

魂滅生色厲內茬，冷笑回應。

話音落下，此次都寂靜下來。

唯有那湮滅萬物般的氣勢，不斷的自雙方體內湧出，美杜莎，紫妍，大天尊三人也皆是鬥氣湧動，如箭在弦，氣氛無比肅穆，似乎任何一個小動作，都能掀起一場驚天大戰。

陳觀凝視著魂滅生的眼睛，心中念頭千轉。

紫妍和美杜莎都不是尋常鬥聖，憑藉著各自的血脈和天賦，足以直面五星斗聖不落下風。

再加上自己，倘若對付魂滅生和大天尊…

優勢在我！

要不要就趁今天將這魂滅生斬掉？

一個五星斗聖，還是魂殿殿主，只要能殺掉，哪怕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值得的。

陳觀越想越心動，殺意不自覺流露出來。

魂滅生和大天尊見此，都是默默的拉開些許距離，做好了大戰的準備。

然而，在這肅穆的氣氛就要被打破之時，一道陌生的傳音突然進入陳觀腦海。

“到此為止吧，大長老肉身被毀，靈魂亦損傷頗重，你先過來將他帶回丹塔。”

陳觀氣息微頓，心頭大石徹底落了下來。

同時，也猜測著傳音之人的身份。

這個問題並不難，從現場痕跡，能從魂滅生和大天尊手中兩人救走，整個鬥氣大陸也沒幾個。

長舒一口氣，陳觀散去氣勢。

如此模樣也讓魂滅生和大天尊心頭安穩了一些。

看來是打不起來了。

果不其然，遠處的陳觀只是漠然的看了他們一眼，拉起美杜莎和紫妍，一句話不說，徑直消失在了當場。

如驟雨初歇，氣氛瞬間緩和下來。

可就在兩人警惕放鬆之際，頓時察覺到，周遭氣溫正在迅速拔高，再也不復陰冷，反而變得無比熾熱。

那後方更是傳來陣陣赤紅光芒，令得整片葬屍山脈都染上顏色。

魂滅生和大天尊驀然回首望去，只見得那人殿高空，竟是有數十個巨大火球搖搖欲墜，如百日橫空，如群星爭輝，能夠看到一位位魂殿尊老迅速從人殿竄出，形形色色的臉龐上，盡是倉惶。

“該死！”

咬牙切齒的唸叨了一聲，魂滅生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是在人殿上空。

一個個巨大火球轟然砸落，魂滅生雙手結印，凝聚一輪漆黑鏡面，以撐天之勢將所有火球攔截。

這般小手段他應付起來自是輕而易舉的，魂滅生更加氣憤的是，那傢伙臨走還要噁心他一下。

“陳觀！”

…

萬事萬物，皆有跡可循。

如果你看不清軌跡，那隻能說明你還不夠強。

傳音雖是隱晦，可在陳觀細緻入微的感應下，依舊是能辯明方向。

從葬屍山脈離開，疾掠了約莫一刻鐘時間，三人來到了一片不算遼闊的小山谷。

這裡風輕雲秀，草木英英，雖不及輕策莊那般絕倫，可與葬屍山脈相比，也算得上地獄和天堂的區別了。

落在山谷中，陳觀三人的目光當即被谷內唯二的生靈給吸引。

在那裡，一頭平平無奇的大青牛慢悠悠的嚼著青草，在牛背上，一個約莫十來歲左右的牧牛童子，百無聊賴的揮舞著手中鞭子，一切都是那麼的尋常。

可當這牧牛童子緩緩的抬起頭，那清澈的雙眸中，卻是瀰漫著一種看透世間萬物的滄桑。

這是一個活了不知多少的老怪物！

一瞬間，三人都生出如此念頭。

確定了眼前之人的身份，陳觀當即行禮招呼。

“丹塔陳觀，見過老祖。”

“蝶衣（紫妍)見過前輩。”

美杜莎與紫妍亦是跟著行禮。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陳觀的長輩便是她們的長輩。

而且聽到陳觀的稱呼，她們也是明白了眼前這位是何種存在。

丹藥化形，丹塔的真正建立者！

牧牛童子揮舞著鞭子打在大青牛屁股上，趕著青牛慢悠悠的靠近過來，在三人面前一丈左右站定。

目光在三人身上微微掃視，牧牛童子面露驚奇。

“一個天境大圓滿的靈魂，一個九彩吞天蟒，還有一個太虛古龍，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你們能聚在一起，命運真是神奇。”

陳觀不知道該怎麼回，索性保持禮貌笑容。

何止呀，家裡還有厄難毒體和碧蛇三花瞳呢。

“陳觀，老夫很早前就聽聞過你，從前幾年開始，就有不少人在暗中尋找我，害得老夫只能不斷變換身份，這都是你的手筆吧？”

牧牛童子嗓音稚嫩，和每次說出的話違和感無比強烈，但以丹塔老祖的真實身份，又找不出任何毛病。

能夠感覺到牧牛童子並沒有責備的意思，更像是在吐槽，陳觀訕笑點頭承認。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老祖。”

“老夫雖是不在丹塔，可丹塔內發生的事，還是清楚的，在你入主小丹塔後，丹塔的行事風格就變了，處處與魂殿掣肘，全然一副有你無我的姿態，這和丹塔千百年來的基調不符，也打破了煉藥師安心煉藥的環境。”

“我說這些不是責備你，相反，我很清楚你做的對，現在不是幾百年前了，局勢截然不同，倘若丹塔繼續安於現狀，最終只會覆滅，最好的結果也是淪為魂殿工具。”

聞言，陳觀三人都是鬆了口氣。

看樣子這位是支援他們的，興許能接回丹塔也說不定。

牧牛童子卻是不知他們想法，依舊在自顧自的說著。

“你的成長速度驚人，到了今天，所匯聚的力量也不容小覷，甚至已經勝過魂殿，這是好事。”

“不過老夫要提醒的是，千萬別想著動魂滅生，除非你已經有了直面他背後魂族的底氣，你去過古族，應當知曉這些遠古種族的強大。”

“在所有人眼中，古族都是八族之首，可據老夫千百年的觀察，那魂族絕對不比古族差，這幾年他們一手推動中州局勢的變化，更是足以印證我的猜測，天大的陰謀背後，支撐它的是漠視整座大陸的實力。”

“前段時間，八族之一的靈族消失了，你可知曉這個訊息？”

“有所耳聞。”陳觀點頭。

“不錯，遠古八族現在只剩六族了，也因為這靈族的事，令得現在六族關係非常緊張，幾乎所有眼睛都盯著魂族，任何一點火星，便有可能會引發前所未有的大戰，在這種時候，即便是魂族，他們也有所顧忌，不會再冒然的做出一些危險舉動。”

大抵是因為陳觀是丹塔中人的緣故，牧牛童子多了幾分關懷，語重心長的不斷提醒。

“有些事初看不解，可隨著時間流逝慢慢的也就昭然若揭了，在魂殿最開始出現在中州時，沒有人在意，老夫也一樣，只當是那魂族閒得蛋疼，可到了現在，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魂族早在幾百年之前就已經開始佈局中州，在他們的計劃裡，中州絕對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而魂滅生負責的魂殿，就是他們的眼睛！”

“所以，我們和魂殿怎麼鬥可以，但絕不能對魂滅生下手，一旦魂滅生死了，魂族這隻眼睛就看不見了，屆時他們必然會有應激反應，最好的結果也是派一個比魂滅生更強的人出來。”

在中州，遠古八族有著潛規則。

五星斗聖之上的強者禁止入世。

這也是魂滅生能坐穩魂殿殿主的緣故。

可規則就是用來打破的，魂族從來不是被規則束縛的種族。

以前之所以遵守，不過是因為時機未到罷了。

在眼下這個時期，跟魂族談規則，完全就是笑話。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直身處局內，陳觀反倒沒有牧牛童子看得清晰。

當然，陳觀也沒有‘窮兵黷武’，他之所以生出一些在牧牛童子看來弊大於利的念頭，根本原因還是在於已經聚集的力量。

就比如老龍皇這條退路，再比如明燮長老這等強者，這些都是丹塔老祖不得而知的。

所知所見所處不同，做出的決策自然有所區別。

“我明白了，多謝老祖提醒。”

陳觀點頭回應，暫且放下了對魂滅生的殺心。

相較於魂族之後的不確定應激反應，至起碼魂滅生更好應付，也更加熟悉一些。

既然如此，維持住局面即可。

“嗯，明白就好，你帶他先回丹塔吧，好好休整，淨蓮妖火沒幾天就要出世了，我觀你體內已經有幾種異火，想來也不會錯過淨蓮妖火。”

說著，牧牛童子手掌一揮，一道萎靡將散的靈魂體當即飄然而出。

“大長老！”

看著大長老這般模樣，陳觀對魂滅生剛熄滅的殺意又是湧現出來。

反倒是大長老完全不以為意，甚至於面上還帶著欣喜，莫名有股年輕了不少的感覺。

“陳觀，我無事，只要魂體還在就行，大不了回去後像天火，藥塵他們一樣復活就行，老夫可不像他們，不會跟你客氣的。”

陳觀鄭重點頭，暗自發誓要給大長老找一具魂滅生級別的軀體！

大長老與陳觀說了一聲便沒有再理他，轉頭面向牧牛童子。

大概是錯覺，陳觀居然在大長老的臉上看見了幾分孩童般的呧犢之情。

“老祖，您真不和我們回丹塔嗎？”

“會回去的，不過不是現在。”

牧牛童子輕笑道。

聞言，大長老便知無法強求，只能無奈接受，在心裡安慰自己，能再次見到老祖已經很好了。

即便是現在死去，也再無遺憾。

“老祖…”大長老還想多說幾句話。

“好了，你現在也是小丹塔大長老了，可不要讓小輩看了笑話，回去吧，將來有的是機會暢聊。”

牧牛童子揮了揮手，揚起鞭子打在坐下青牛屁股上，當即調轉身形，慢悠悠的向著山谷深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