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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震耳欲聾的吼聲迴盪在血山的坑道中,渾身淋滿鮮血的瘟疫冠軍踏著笨重的步伐走向前去。
而在他的前方不遠,四名阿爾法特遣機動隊隊員正嚴陣以待。
絞肉一般的高強度戰鬥讓雙方都損失慘重,血蹄氏族的瘟疫僧陣亡足有近三千餘,進入血山坑道中的阿爾法們也陣亡大半,只剩下四百餘。
至於損毀的無人機更是不計其數,狹窄的坑洞裡滿是金屬殘片和泥濘的屍體。
以區區四人抵擋瘟疫冠軍的進攻絕無可能,不過卻沒有人後退。
他們的上級下達了死戰不退的命令。
甚至於在接種那個來路不明的生物學義體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四人相視一眼,在通訊頻道內做了短暫的交流,接著便主動發起了進攻。
兩把突擊步槍和兩把高斯步槍同時架在了坑道的盡頭,傳射出黃藍交替的火光。
似乎沒想到這些人類竟然還敢探出掩體開火,那瘟疫冠軍發出一聲吃痛的怒吼,向前伸出右臂很快擬態出了炮管的形狀,接著一道便是一道淡紅色的煙霧竄向了阿爾法固守的陣地。
濃密的孢子云團迅速爆開,就像炸裂的槍榴彈一樣糊了四名阿爾法一臉,並迅速將他們的防毒面具燒穿。
不過所幸他們都接種了小羽的生物學義體,經過特異性強化的免疫系統輕鬆擋住了阿爾法原蟲的侵蝕。
然而——
麻煩並不只是如此。
擴散的濃煙遮蔽了視野,即便啟動戰術頭盔的熱成像,也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熱源。
那令坑道震動的腳步聲正在快速接近,一名阿爾法當機立斷取出一枚固態氫電池扔了出去,隨後又朝著大致的方向打出了一枚空爆燃燒彈。
濃密的火焰瞬間騰空而起,形成了一片火海,覆蓋了整個坑道的出口。
兩名阿爾法朝著火焰的另一側掃射壓制,另外兩名阿爾法則迅速向後撤,試圖與那個瘟疫冠軍拉開距離。
然而這不痛不癢的攻擊並沒能阻止那傢伙前進的腳步,三米高的黑色身影如同行進在坑洞中的坦克一般碾過了綿密的火牆,徑直殺到了四人的面前。
它的左手是一面大盾,右手連線著一柄大劍似的棒槌,和阿爾法特遣機動隊精良到近乎於科幻程度的裝備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然而說到其中的技術含量,它和這些阿爾法的相比確實一點不差。
火炬雖然並沒有完成完形生命體系,但依舊在原有的基礎上實現了突破——
即,由意識支配生命程序,而非由生命程序支配意識。
這些瘟疫冠軍們能夠從設計好的器官中選取需要的基因片段進行自定義化的表達,從而實現對武器的擬態。
這是已經實現“設計進化”的繁榮紀元時代都未曾完成的奇點!
可以說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技術的結晶,不可思議的奇蹟。
持續開火的兩名阿爾法只感覺一輛火車撞向了自己。
那洞穿火焰的黑影僅僅是一個閃爍,便將他們攔腰劈成了兩截,碎裂的臟器撒了一地。
連慘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兩人當場斃命。
淋了一身鮮血的瘟疫冠軍發出暢快淋漓的嚎叫聲,身上滿目瘡痍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而長出來的新肉則比之前更加猙獰。
“怪物。”
“毋庸置疑。”
兩名阿爾法恐懼地看著這傢伙,卻沒有一人向後撤退。
根據戰場態勢分析系統,他們已經算出自己生還的機率不到1%,這時候轉身只會加速他們的死亡。
既然如此的話,他們至少得死的有意義一點。
兩名阿爾法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開啟了外骨骼上自毀外掛的保險。
在監測到他們的生命訊號消失的一瞬間,自毀外掛便會啟用引爆外骨骼的電池。
雖然未必能幹掉那傢伙,但給它製造一些麻煩應該沒有問題。
它的回覆力並非是無限的,損傷超過了治癒的極限一樣會死。
先前陣亡的隊友已經分享了這一經驗,而他們現在所要做的便是用剩下的最後一點生命,為身後的隊友增加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戰鬥一觸即發!
就在那瘟疫冠軍正打算迅速處決掉這兩個傢伙,然後去搜尋下一個目標的時候,一道炙熱的火焰卻是毫無預兆地穿過那兩名阿爾法,竄向了它的面門!
它下意識地抬起左臂格擋,炙熱的火焰迅速被那盾牌上泛起的肉紅色的孢衣吞噬。那火焰雖然並沒有造成致命的損傷,卻依舊讓它前進的步伐出現了一絲停頓。
兩名阿爾法的臉上頓時露出詫異的表情,回頭看去。
只見一名外骨骼的戰士正站在他們身後,手中拎著一把口徑碩大的霰彈槍。
“躲開!”
邊緣划水吼了一嗓子,手動的“炎龍”霰彈槍繼續開火,朝著那個舉著盾牌的傢伙不斷噴射炙熱的火舌。
連續承受那炙熱的傷害,瘟疫冠軍發出一聲吃痛的怒吼,用左臂的盾牌頂著那一道道激射的火焰,筆直地衝了上來。
而就在同一時間,一名力量系玩家頂著陶鋼盾牌站了出來,望著那呼嘯砸來的右臂,不閃不避的衝了上去。
“咚——!”
沉悶的鈍響在坑道內迴盪。
頂著盾牌的那個力量系玩家膝蓋向下一沉,但也僅此而已。
那瘟疫冠軍卻是錯愕的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那面完好無損的盾牌。
它右臂擬態的生物質戰斧可是連裝甲鋼都能撕裂的存在,卻沒能在這玩意兒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
顯然它並不知道,這玩意兒是用在空間站上的結構材料。
雖然對抗破甲彈的效果差了些,但“對抗高速物體撞擊”的效果卻是數一數二的。
捱了一擊的那玩家直接扔下了盾牌,一個矮身衝到了那瘟疫冠軍的近處,接著大吼一聲將綁在腰上的針管紮在了那怪物的大腿上。
B型納果菌株對於J型納果菌株具有明顯的抑制作用,這種抑制作用不止體現在對J型菌株的吞噬上,同時還能夠抑制J型菌株的增殖。
而火炬教會的生物學動力裝甲的自愈能力正是由納果菌群提供,而這也是去年聯盟生物研究所對“伽恩”的遺體進行分析之後得出的結果。
於是乎聯盟便以此技術製作了“J型菌株抑制劑”,專門用於限制火炬的生物學動力裝甲的自愈能力。
抑制劑的持續時間至少能夠維持三分鐘,而在這三分鐘的時間裡,生物學動力裝甲的恢復效率至少能削減90%以上。
直到其將注射的“毒素”完全代謝掉。
捱了一針的瘟疫冠軍發出一聲吃痛的怒吼,右腿猛地向前一抬,將那握著針管的力量系玩家直接踢飛了出去。
那玩家撞在了巖壁上,悶哼一聲昏死過去,似乎是掉線了。
那瘟疫冠軍惱怒地扯掉了紮在自己右腿上的針頭,卻驚恐的發現血止不住地從那米粒大的針眼中冒出,根本不見有癒合的跡象。
見攻擊奏效,跟著邊緣一起進洞的另一名玩家神色一喜,半蹲在地上架起了rpg火箭筒,開啟保險大吼了一聲。
“RPG!!”
白煙從發射器上竄出,狠狠的砸向了那面盾牌,爆炸的火焰四散飛,崩飛了大片的石子,險些將坑洞裡的友軍一併送走。
用胳膊護著腦袋向後撤了兩步,拎著霰彈槍的邊緣抬眼一看,卻見捱了一枚高爆彈的瘟疫冠軍像沒事兒人一樣。
連線在那傢伙左臂的盾牌倒是被炸出了一個猙獰的傷口,然而那破損的區域仍舊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
“臥槽?!怎麼沒用?!”扛著rpg的那個傢伙頓時驚了。
邊緣也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朝著他大聲吼。
“右腿!針扎的是右腿!瞄著右半邊身子打!”
他的知識水平一般,不是很懂生物學動力裝甲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但類比打麻藥的話,好像也只有扎針的那片區域比較麻。
同理,抑制恢復效率的很可能也只有被針扎中的那片區域。
“草!”
猛然間回過神來,那玩家立刻給發射器重新插上了一枚彈頭,繼續瞄準了那踉蹌著後退的瘟疫冠軍,扣下了扳機。
“RPG!!”
又是一道白煙竄了出去,這次不偏不倚的轟在了那瘟疫冠軍的右腿邊上。
爆破的彈片如同肆虐的暴風雨,嗖嗖地嵌入了那個大塊頭的右半邊身。
瘟疫冠軍發出一聲吃痛的吼叫,看著血流如注的半邊身子滿眼都是難以置信的惶恐。
它的恢復能力失去了作用!
不止如此——
整個右半邊身體也像是失去了知覺一樣,力量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
沒有給它留下一絲一毫喘息的機會,拎著炎龍霰彈槍的邊緣划水衝上前去,對著不斷向後退著的它直接清空了彈夾。
隨著一串砰砰砰的爆響,那巍峨的身軀終於重重的倒在地上,徹底不再動彈。
眼看著boss終於被擊斃,眾玩家紛紛發出興奮的歡呼聲。
望著這些趕來增援的友軍,兩名阿爾法的臉上寫著一絲茫然的表情。
邊緣划水走到了其中一人的旁邊,言簡意賅的說明了情況。
“聯盟死亡兵團團長邊緣,就在半小時,火炬教會對我們前線幾乎所有陣地發動突襲,尤其是衛府軍事基地那邊。”
那阿爾法看著他問道。
“那……你們為什麼在這裡?”
“因為這裡需要我們,”邊緣划水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隻瘟疫冠軍,咧嘴一笑接著說道,“而且,敵人此刻的注意力必定在衛府軍事基地那邊,現在正是拿下血山的最佳時機!管理者讓我們不惜一切代價,將藏在血山深處的那座母巢拿下!”
“瞭解。”那個阿爾法點了下頭,防毒面具飄出白霧,“我們會盡全力支援你們。”
邊緣划水笑著問。
“我已經自報了家門,你呢?叫什麼名字?你們的隊長在哪?”
那人言簡意賅道。
“阿爾法1006,我們的隊長無處不在,不必在意,你和我對話就好。”
邊緣划水愣了一下,隨即笑著伸出了拳頭。
“這名字也太長了……就叫你阿六好了。”
那人點了下頭,和邊緣划水碰了下拳頭,將手中的武器重新上膛。
“說下你們的計劃吧。”
邊緣划水:“我們打算直接進攻母巢的本體,只要解決掉瘟疫的源頭,那些變種人根本不值一提。”
阿六神色漠然地看著他。
“你們攜帶了大當量炸彈?”
“不需要用那玩意兒。”帶著二十隻吃的和肉山似的啃食者,負債大眼從後面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愉快的笑容說道,“用它們就夠了。”
這是最小的幾隻了,再胖一些的傢伙根本擠不進來。
也不知道為啥,明明落羽老弟的子實體都知道控制“身材”,他養的這幫傢伙卻像個弱智一樣,整天只知道胡吃海塞,然後把自己弄成個球,除了幫忙搬搬東西或者修個橋,正面戰場一點用處都排不上。
不過現在好了。
總算是有他們派上用場的機會了。
看見那些子實體,阿六立刻明白了他們的意思,隨即點了下頭。
“明白,我會掩護你們。”
兩支隊伍兵合一處,一轉先前出現的頹勢,重新朝著血山深處發起了進攻。
穿著生物學動力裝甲的瘟疫冠軍一共有五十隻,先前阿爾法特遣機動隊已經擊斃了十隻,還剩下將近四十隻。
這些傢伙的能力各不相同,就和那些瘟疫僧一樣,有著扭曲的形態和出人意料的戰鬥方式,且戰術之殘忍令人頭皮發麻。
不過對於阿爾法特遣機動隊以及死亡兵團來說,這種程度的恐懼不過是毛毛雨罷了。
尤其是後者。
他們可是一群連浪潮都不放在眼裡的傢伙,甚至敢於拿著最原始的武器,朝著數百倍於自己的子實體和進化體發起衝鋒。
如今他們的裝備已經今非昔比,自然更沒有皺一下眉頭的理由。
血腥的廝殺在坑道各處持續著,濃烈的血腥味甚至蓋過了孢子散發的腐臭。
雙方都有著堅決捍衛的信仰和絕不容退縮的理由。
也正是因此,雙方同樣承受著巨大的傷亡。
很快剩下的四十隻瘟疫冠軍只剩下了一半。
而剩下的一半也大多氣喘吁吁,恢復力和體力雙雙瀕臨了極限。
站在“宮殿”中的索多,臉上漸漸浮起了一絲驚恐,先前的興奮叫囂再也看不見。
它能感覺到信徒們生命的流逝,能夠聽見瘟疫之主的悲鳴。
它所信奉的神靈在呼喚著它,催促它不惜一切代價擋住那群粗魯的傢伙。
然而那群粗魯的傢伙卻像無窮無盡的一樣,不斷有人倒下,又不斷地有人從後面填上來,即使是獸王陛下的親衛都架不住那連續不停的拷打。
肥碩的身軀顫抖著,它抖動著蛤蟆似的腮幫,嘴裡發出一聲咕噥。
“尊敬的瘟疫之主……您的僕人靠著這副孱弱的軀體根本擋不住他們,請賜予我更強壯的軀體,我一定替您將他們吃個乾淨。”
它碎碎念著,醜陋的面孔寫滿了虔誠,卻無人回應它的祈禱。
不只是那藏在深坑之中的母巢,就連操縱著一切的“獸王”都繃緊了神經,對於眼前的局面錯愕不已。
尤其是獸王。
他本以為衛府軍事基地遭到威脅,聯軍至少會調集各個陣地的兵力回防,卻沒想到他們仍舊不打算放棄血山這座陣地以及幾乎陷在山上的阿爾法特遣機動隊。
增援這座山頭的部隊至少有3000人,而且大多都是覺醒者。
他們悍不畏死的打法,就連那些閹割了痛覺的瘟疫僧都感到了一絲恐懼。
他本來不想親自出手。
但若是不解決掉這些麻煩的傢伙,他怕是沒機會從這兒出去會會那個管理者了。
慘綠色的眸子瞪著站在面前的一眾士兵,直接操縱著一隻瘟疫冠軍的獸王從嘴裡發出了一聲威呵的低吼。
“讓開。”
那聲音帶著一股精神上的威壓,就像食物鏈的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壓制一樣。
然而更令他錯愕的事情發生了,那些人在聽到他的聲音之後非但沒有露出恐懼的表情,反而一雙雙瞳孔中都印上了興奮的神采。
“臥槽,這玩意兒會說人話!”
“MMP!這回特麼應該是真·boss了吧?”
將手中的霰彈槍上膛,法外狂徒興奮地嚎了一嗓子。
“兄弟們!開團!”
回應他的是一聲聲嘰裡呱啦的叫喊。
“喔喔喔!”
“???”
看著這幫情緒突然沸騰起來的傢伙,獸王一時間愣在了那兒。
直到一枚槍榴彈在他的面前炸裂,他才一臉怒容的怒吼了一聲,朝著那群吵鬧的傢伙衝了上去。
他的右臂如同一柄戰斧,僅僅一個橫掃便將擋在面前的傢伙連人帶盾頂飛了出去。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面對他的暴虐和強悍,那些吵鬧的傢伙卻是更加興奮了。
那一雙雙燃燒著戰意的瞳孔,就好似盯上了某個美味的獵物。
也正是這份傲慢無禮的不敬,讓燃燒在他胸中的怒火愈發下的沸騰。
這幫弱小的人類玩意兒……
他們都是受虐狂嗎?!
胸中積蓄著前所未有的暴怒,獸王試圖平復自己的呼吸,卻發現自己的精神竟然控制不住那失控的情緒。
暴虐的力量流淌在他的血管中,前所未有的不受他的意識支配。
那種感覺就和對食物的渴望一樣,同樣是生物的本能。
之前的他之所以能控制住情緒的起伏,做出最冷靜的決策,僅僅是因為置身於聖域的他並不具備存在於凡世的實體。
而他已經脫離凡世的肉體太久,早已經遺忘了剋制本能的辦法。
“吼——!”
被徹底激怒的他就如同一匹脫韁的野馬,殺向了那群阻擋在他面前的螻蟻們。
而看到他這副急躁易怒的模樣,那些玩家們卻只覺得這boss做的逼真。
尤其是那個最先被挑飛出去的傢伙。
只見回到線上的他咳出一口鮮血,一邊咳嗽著一邊興奮地叫喊。
“兄弟們再加把勁!”
“這BOSS急了!”
……
另一邊,血山地下巖體的深處。
阿六帶著邊緣划水和負債大眼一行人繼續前進著。
阿爾法特遣機動隊的殘餘力量基本都在這裡了。
而令人唏噓的是,原本滿編一千餘人的大隊如今竟只剩下了112名隊員。
至於邊緣划水這邊,除去十幾名弟兄之外,就是負債大眼養著的那二十隻造型別致的“寶寶”了。
此刻他們腳下的這條通道,是阿爾法特遣機動隊犧牲了近千架無人機以及上百名隊員測繪出來的道路。
根據對第十三中隊陣亡小隊員屍體的追蹤,他們已經鎖定了那個母巢的大致位置。
血蹄氏族的大部分的瘟疫僧都被牽制在了那個叫索多的先知的宮殿附近。
本該戒備森嚴的這裡卻反而沒有多少守備力量,只有幾十只瘟疫。
邊緣划水估摸著應該是血蹄氏族的指揮體系出了問題,否則那些傢伙明明部署了周密的計劃,不至於在這種關鍵的地方出現破綻。
比如——
那個瘟疫之主必須藉助“獸王”或者“先知”才能與下面的嘍囉溝通,畢竟那些瘟疫僧並不是它真正的子實體。
如果獸王和先知同時出現了無暇顧及的狀況,極有可能讓通訊手段本就原始的手下出現指揮系統阻塞的問題。
事實上,別說是那些變種人,他們自己的指揮系統在這種複雜的坑道地形也不總是能奏效,訊號經常時斷時續的。
即便不考慮火炬隱藏在坑道中的電磁脈衝陷阱,那些堅固的岩石本身便是天然的屏障。
邊緣划水不知道阿爾法那邊是透過什麼辦法維持組織度的,但他們這邊確實得依靠“線下定時聯絡”的外掛來傳遞一些重要的資訊。
“有什麼問題嗎?”
見死亡兵團的兵團長不斷瞥向自己,阿六向他投去沒有感情的視線詢問道。
見他注意到自己的視線,邊緣划水也沒有隱瞞,乾脆順勢問了出來。
“沒有,只是我個人有些好奇……你們互相之間是怎麼溝通的?”
阿六:“這很簡單,我們的思維是共享的,每個人都是通訊節點。”
聽到這句話,負債大眼的臉上不禁浮起古怪的表情,忍不住問了一句。
“那要是不小心想了奇怪的東西咋整?”
或許因為這本來也不是什麼機密,阿六倒也沒有隱瞞,言簡意賅地說道。
“對於我們而言不存在這種顧慮,我們已經對大腦皮層中的部分組織進行了摘除,即使是必要的思維活動,也是基於阿爾法特遣機動隊這一整體來進行的。”
負債大眼:“摘除……可是為什麼要做到這一步?”
“為什麼……”阿六沉思了片刻,“高層是什麼想法我不瞭解,也許是出於提升戰鬥力的考慮,也許是出於杜絕其他隱患,但即使拋開這些不談……你不覺得這很方便嗎?”
負債大眼錯愕的看著他。
“方便?”
阿六點了下頭,簡潔地說道。
“即使站在個體的立場上,無意義的胡思亂想也只會徒增不必要的痛苦。我們的犧牲是否有意義,勝利之後我們會得到什麼,以及為什麼一頓最多隻能吃四碗蓋澆飯……就算得到答案也不會改變什麼,既然如此我不認為節省這部分算力有什麼不好,至少我們可以無所顧忌的享受計劃中剩下的時間。”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道。
“關於這一點,我得感謝你們,本來我們的人生應該在半個小時之前就結束了,現在看來搞不好還能吃到明天的早餐。”
看著這個傢伙,邊緣划水不知為何心中生出一絲同情,喉結動了動說道。
“……等回去以後我請你,想吃幾碗都行。”
阿六點了下頭說道。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不是錢的問題。不過,明天的食堂會有什麼新東西,我們還是挺期待的。”
看著這死板的傢伙,邊緣划水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那一起吃總行吧?”
他可以多點幾個菜,這些總盯著一道菜吃的傢伙也能換換口味。
阿六思索片刻點了下頭。
“沒問題。”
他們的長官倒是沒說不能和友軍一起進餐,只是大多數人覺得他們很無趣,不願意和他們離得很近。
目標越來越近了,空氣中的腐臭味兒也愈發的濃烈。
眾人都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不再交談一句話。
而就在這時,一片寬敞的地下空間映入了眾人的眼簾。
在那地下空間的正中央,迎著一座百餘米寬的深坑。
而在那深坑的旁邊擺放著各種木質鐵製的器具,把整個洞穴裝點成了一座帶有神秘主義氣息的祭壇。
除了祭壇之外,這兒還有著一群長著三頭六臂的瘟疫僧們,數量足有百餘之多。
它們的醜陋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即使是長滿觸鬚的多足獸和它們一比也要可愛許多。
瞧見不速之客的闖入,那群瘟疫僧們立刻嚎叫著衝了上來,試圖將闖入者撕碎。
然而這點數量對於完成集結的阿爾法們來說根本和炮灰沒什麼兩樣。
他們早已經熟悉了這些怪物獨特的戰鬥方式以及那近乎變.態自愈能力,在拉開距離的情況下透過交替開火形成的火力,輕而易舉地將這一百來只嘍囉按死在了坑道中。
一行人來到了那座深坑的旁邊,暗紅色的霧氣似乎正是從這裡飄出的,僅僅是站在坑的邊緣向下望去,也能感受到那死亡的威脅。
周圍的阿爾法原蟲正躁動不安,它們侵蝕不了這些傢伙。
冥冥之中傳來的呼喚似是野獸的嚎叫,也似是在求饒。
邊緣划水給了負債大眼一個眼神,示意他該動手了。
雖然對於任務的內容已經心知肚明,而且對管理者給的補償一點兒毛病都挑不出來,但真要把自己親手養大的寶寶給推下去,大眼的心中還是生出了一絲不忍。
他到底不是真的初生。
望著那一個個肚皮滾圓的大胖小子,他絮絮叨叨地說道。
“小灰啊,還有小小灰,小小小灰……你們下去以後可不要怪爸爸,爸爸也是迫不得已,都是管理者逼的……”
聽他的碎碎念,邊緣划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狗東西要是真這麼不忍心,幹嘛要接這賣老婆的任務?
又沒人逼他。
清泉市的啃食者有的是,雖然養這麼胖的不多,但多整一些不就完事兒。
負債大眼的話音還沒落下,那二十隻子實體似乎是聽不下去了,“咿唔”的叫了一聲算作告別,然後自個兒邁著腿往那深坑裡跳了下去。
它們只不過是小羽身上的一顆“細胞”而已,早在進洞之前小羽就已經向它們下達了命令,它們根本不需要“飼養員”的命令就能把任務執行到最後。
然而負債大眼見狀卻是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瞪著眼睛張大了嘴。
“臥槽?!這麼真實的嗎?”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和他的孩子們好好告別!
邊緣划水:“人家本來就是子實體,又沒有自我意識,你以為呢?”
跟在旁邊的滾筒洗頭機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就是!100銀幣就想買個老婆,想啥呢你?”
“我焯啊!”
沒有去管那些傢伙的吵鬧,阿六走到了坑洞的邊緣向下望去。
“這樣就可以了嗎?”
拍了拍負債大眼的肩膀,滾筒洗頭機笑著說道。
“應該吧!我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剩下的全看小羽了。實在不行我們還能把這傢伙扔下去,他身上也帶著小羽的種子。”
大眼:“%¥#@!”
阿六點了點頭,看向那座深坑卻是輕輕皺起了眉頭。
他頭盔的指示器顯示,周圍的孢子濃度正在急劇的變化著。
很顯然,那些子實體對於他腳下那座以阿爾法命名的母巢而言確實是一劑毒藥。
然而毒性是相對的,“阿爾法”與清泉市的母巢到底不是同一種型別。
後者將大部分的有機質都分享給了它的孩子們,而這傢伙卻將絕大部分的有機質都囤積在了自己身上。
雙方探索進化之路的方式截然不同。
如果說清泉市的母巢是一名冊封了無數騎士與領主的國王,那麼這座母巢便是一名住在象牙塔裡的巫師。
它甚至吝嗇到完全不分享自己的物質,而是藉助信徒們的力量擴大自身的疆域。
“……阿爾法原蟲的濃度正在下降,孢子濃度增長上升。”
“導彈停止發射,攻擊性減弱……是判斷危險解除麼?還是說僅僅是沒有餘力了。”
“如果是後者,孢子濃度應該同步下降才對。”
“‘勝券在握’麼?”
“令人不快。”
“如果是根據已投入的子實體數量得出的結論……二十隻子實體恐怕不足以完全吞噬這傢伙。也不排除另外的可能,僅僅是子實體不足以吞噬這傢伙,還需要別的東西。”
“從後方調集子實體的可能性評估結果是?”
“0,將訊息傳出去至少需要一個小時,而且根據友軍提供資訊,後方正陷入緊急情況,恐怕無力支援我們。”
“如果讓‘阿爾法’適應了‘小羽’的吞噬,或者攝取其基因片段進行針對性的進化,恐怕該攻擊手段將失去威懾意義。”
僅僅數個呼吸的時間,一行人便透過電波完成了交流。
而對於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他們的心中也已經有了統一的共識。
攻擊是有效的。
但還不夠。
看了一眼正笑罵著打鬧的幾名友軍,阿六又看向了邊緣划水,忽然毫無預兆地開了口。
“明天,我可能得爽約了。”
邊緣划水愣了一下,正揪著滾筒洗頭機腦袋的大眼也愣住了。
沒等一眾玩家們回過神來,阿六已經解開了身上的外骨骼和防毒面具以及頭盔。
直到現在邊緣划水才發現,那傢伙原來是個長頭髮的姑娘。
只聽聲音完全聽不出來……
不只是阿六,所有人都是不約而同地動作,將身上的武器和裝備留在了原地。
雖然外骨骼的電池可以成為最後的子彈,但他們要做的並不是摧毀這座母巢,而且那點傷害面對這種級別的生物根本無濟於事,只有戰略級的轟炸才能徹底摧毀掉它。
他們身上的小羽才是最後的子彈。
在無數次的受傷和癒合之間,那個小傢伙已經成為了他們身體的一部分,並且發育壯大。
雖然他們能感覺到那傢伙其實並不是很喜歡自己,就像軍事基地裡的其他倖存者一樣。
不過那種事情並不重要。
沒有任何人露出哪怕一瞬間的猶豫,他們平靜地走向了那看不見底的深淵,然後跳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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