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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晚辭鮮血淋漓的右手,輕輕地搭在江秋寧的掌心,一紅一白交織在一起,唯美而震撼。

所有人怔愣地站在原地,每個人的目光都是一致的震驚與錯愕。

他們記憶中的許晚辭,一直都是偏執的,惡毒的。

她一直固執而狼狽地喜歡著楚青川,為此不惜用毒計害楚青川身邊的江秋寧。

可是在愛上楚青川之前呢?

許晚辭是什麼模樣?

沒有人記得,也沒有人在意。

在很久之前,她也會和如今一般,看起來安靜溫柔,對自己這樣嚴苛麼?

她曾經,是不是也是一個溫柔正義的太清宗弟子?

或許她只是……一時誤入歧途,如今才清醒罷了。

明明之前所有人都厭惡極了許晚辭,現在卻在心裡不自覺地為她的作為開脫。

畢竟,如今她已經付出了足夠的代價,而被她傷害的江秋寧,也得到了墨霜聖蘭。

其中有一位弟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寧孟瀾一眼:

畢竟,宗主和二長老都已經放過許晚辭了,不是麼?

寧孟瀾此刻根本沒有心思在意數道看向他的視線。

他和他身側的二長老,臉上的表情都格外複雜:

他們當然知曉墨霜聖蘭的難得,所以見到許晚辭的作為後,才會更加震撼,也更加無奈。

能不顧修為受損甚至被廢的威脅,取出這株墨霜聖蘭……

還那樣毫不猶豫地去挖自己的金丹。

許晚辭哪裡只是心存死志,她是對修煉一途都看淡了啊。

而他們身後根本不清楚內情的萬劍鋒峰主祁雲臉上震撼與茫然交織。

傷害江秋寧的是萬劍鋒的弟子,而這個弟子又不知什麼原因,安然無恙地回到了萬劍鋒。

去向執法殿詢問原因,也只得到一句無可奉告。

他身為峰主,本來是前來向江秋寧道歉的。

可是他一進門,就看到了許晚辭從骨血中生挖墨霜聖蘭的一幕,還沒來得及震撼她居然擁有此等逆天至寶,就見到她要剖自己的金丹——

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後,他一臉麻木地想到:

這下,他應該不用向江秋寧道歉了吧?

此時,江秋寧已經完全和墨霜聖蘭融合在了一起。

她感受著無聲無息就已經被淬鍊了一番的靈根,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

雖然墨霜聖蘭已經經歷了兩人宿主,靈效稍有削減,但只要有足夠的天材地寶堆砌,依舊能夠達到她想要的效果。

有這種仙品至寶的存在,她隨時都有可能突破元嬰中期。

修仙界,沒有修士不想更進一步。

除了——

江秋寧睜開雙眼,定定地看著半跪在床側的許晚辭。

她的目光中,有震驚,也有一絲茫然:

許晚辭……為什麼要這麼做。

只是為了賠罪的話,她根本不必做到此等地步。

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江秋寧心中,那個偏執陰暗的身影,漸漸被如今的安寧溫柔取代。

就在她怔愣時,她忽然感覺有一滴溫熱的鮮血,落在了她的掌心。

下一瞬,搭在她掌心的手無力地垂落。

江秋寧倏地回過神,下意識接住了重傷昏迷的許晚辭。

她把她半攬在懷中,一隻手緊緊握著她鮮血淋漓的右手為她注入靈氣,聲音是罕見的急促:“快拿靈丹過來!”

她話音未落,所有人就都動了起來。

楚青川下意識地碰觸自己的儲物袋,目光帶著還沒來得及掩飾的擔憂。

寧孟瀾和二長老一揮手,手中便有了幾株能讓無數修士眼紅的靈植。

最先反應過來的人是段子惟,他在江秋寧開口之前,就已經翻遍了身上的儲物玉佩中,從中找出了調養身體、補氣益血的各種天材地寶、丹藥靈器。

他抱著一懷的靈寶,幾步便來到了許晚辭身邊。

他看著滿身斑斑血跡的許晚辭,有些手足無措地翻著懷中的靈寶,聲音焦急地碎碎念:

“她前幾日剛對自己用了斷魂骨,身體根本沒有休養好……”

“還劍心破碎,道心受損給修士帶來的傷害根本無法估量……”

“今日她還對自己……”

懷中攬著許晚辭的江秋寧身體驀然一僵。

她茫然地抬起頭看向段子惟,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什麼叫…對自己用了斷魂骨?

什麼叫…劍心破碎?

段子惟雖然為人任性囂張,但在她面前從不說沒有把握的事。

所以……都是真的麼?

這一刻,她忽然感覺懷中的重量輕到了極點,輕到她好像要留不住她了一般。

完全不知情的太清宗弟子臉上的茫然遠勝江秋寧。

這幾句話帶來的震撼太多,以至於他們根本反應不過來應該震驚哪一個:

段子惟真的沒有搞錯麼?

許晚辭為什麼要對自己用斷魂骨?

那可是所有修士聞之色變的斷魂骨啊!

還有什麼……

劍心破碎?

怎麼可能?!

劍修的修為沒了,劍心都還在,怎麼可能會有修士劍心破碎呢?

就在這時,太清宗宗主難掩震驚疑惑的聲音驀然響起:

“段子惟,你說她……劍心破碎?”

聽到他聲音的周圍弟子紛紛回過神來:

你看,宗主都不信……

不對?

宗主為什麼不問斷魂骨的事情??

有反應過來的弟子睜大眼睛看向太清宗宗主:

所以,許晚辭對自己用斷魂骨的事情……是真的?!

他們還沒來得理清思緒,就聽到另一側的段子惟低沉的回應:

“她的劍心……是那日我親眼所見。”

段子惟低著頭,有些沉默地把一株聖蘭花融進許晚辭血跡斑斑的胸口。

太清宗宗主看著許晚辭如今的模樣,也收回了所有的思緒:

如今情況緊急,最重要的,是先把她身上的傷治好、把她虧空的靈氣補足。

一時間,這裡彙集了無數不少修士一生都難得一見的天材地寶。

太清宗宗主、二長老、段子惟、楚青川、江秋寧一同出手,每個人都拿出了自己的珍藏靈寶。

在無數靈植丹藥的作用下,江秋寧懷中的許晚辭,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

*

自從許晚辭從執法殿活著出來後,太清宗內便流言四起。

時不時有三五弟子在每日課業完成後,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討論許晚辭到底用什麼方式逃脫了責罰。

如今江少主醒來的訊息一傳開,不少人在打賭許晚辭到底還能活多久:

“要我說,長老們定是想等江少主醒來後,把許晚辭交給江少主處理。”

“就算江少主寬宏大量,繞過了許晚辭,但江家可不是吃素的。”

“江家可是出了名的護短,肯定不會放過許晚辭!”

有一位弟子冷哼一聲:

“許晚辭這種惡毒小人,活著就是太清宗的恥辱。”

“要是江家真的殺了許晚辭,那我們倒是應該多謝□□太清宗鋤奸……”

“夠了!”今日在若虛峰見證了全程的江玉聽到眾人的談論,驀然攥緊了雙手,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其實……”

想起宗主帶許晚辭離開前對他們下的禁令,她只能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其實許晚辭很久之前,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她身邊也知曉全過程的弟子使勁點了點頭:

“是啊,之前她人真的很善良,如今也敢作敢當……”

聽著她們兩個人為許晚辭開脫的話,其他弟子都一副你們瘋了麼的古怪神情。

許晚辭、善良、敢作敢當?

這三個詞是怎麼聯絡起來的?

一個弟子沒有忍住:“可是她心思惡毒害了江少主。”

“有沒有可能……”江玉想起當時許晚辭鮮血淋漓面色透明的模樣,思索了一瞬道,“是楚師兄的問題?”

“要不是他……樣貌優越還不和其他女修保持距離,許晚辭怎麼會喜歡他?”

“許晚辭不喜歡他,又怎麼會傷害江少主?!”

……啊?

*

江玉心中的罪魁禍首楚青川,正面色凝重地站在小院門邊。

他回想起寧孟瀾對他說的話,眸色更暗:

許晚辭如今傷勢已經恢復,她只是……不想醒來。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且騷包的身影一閃而至,驀然停在了他的身前。

楚青川看著手中拿了數個儲物袋的段子惟,微不可查地皺起了眉頭。

看到他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就要往院子裡走的模樣,他淡淡開口:

“她需要靜養。”

段子惟的腳步猛地一頓。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他邁進院子中的那半步腳緩緩收了回來:

即使當時他們已經用靈寶將她身上的傷勢復原。

可是半身骨血的消耗、這段時間她多次受傷、還有她被耗損的心神……

確實需要好好休養。

想到這裡,他依舊沒看楚青川一眼,只是認真地把手中的儲物袋放在了院子門口。

然後就要拉著楚青川一同離開。

楚青川看著地上的儲物袋,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

“這些靈寶放在這裡,你不怕其他人動心?”

本來他以為段子惟會在儲物袋上放一些彷彿符咒法器,護住這些靈寶。

沒有想到,他聽到他的話後,毫無動作,反而眼前一亮道:

“那我是不是就能帶著靈寶再來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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