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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深,一輪皎潔明月灑下無數銀色月輝,披落在齊郡王府的深深庭院中。

陳澄在府門前落了轎子,在扈從簇擁下進入王府,王妃向氏聞聽齊郡王返回,已從裡間迎將而出,一邊接過自家丈夫身上解下的披風,一邊問道:「王爺,在宮裡用過晚飯了沒有?」

陳澄一邊喚著一個管事讓竇榮前往內書房,一邊對著王妃向氏笑道:「在宮裡陪著皇爺爺用過了。」向氏柔聲問道:「上皇怎麼說?」

齊郡王面上終究難掩喜色,道:「皇爺爺已經答應了,等我將陵寢修好,那時就是大功一件,復爵只在反掌之間。」向氏看著自家丈夫胖圓臉上的喜色,心頭也暗暗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那就好。」

說話間,扶著陳澄進入書房,提起茶壺,親自給陳澄斟了一杯楓露茶,問道:「王爺,父皇那邊兒可解了禁足令?」

「正要和你說,上皇今早兒和父皇說此事,說我解除禁足令,往來向宮中走動方便,父皇應允了。」齊郡王笑了笑,搓了搓一雙肥膩的大手,看著向氏,溫聲道:「等過兩天,領著你回去歸寧。」

向氏點了點頭,看著一身贅肉、胖乎乎的齊王,溫寧如水的眉眼間浮起一抹擔憂,低聲道:「王爺,眼看這天氣也一天天暖和了,王爺還當出去多走動走動,打打獵什麼的。」

陳澄一聽此言,就有些怏怏,旋即笑道:「我身子骨兒好著呢,並不打緊,愛妃,不信晚上讓你看看。」

「王爺……胡說什麼呢。」向氏聞聽這番調笑之言,眉眼湧起羞澀,秀美玉容臉頰微紅,只是性情自來賢良溫婉,只有嬌羞不勝。

如是齊郡王后院的其他幾位姬妾,只怕要調笑一句,馬瘦毛長,人瘦……王爺再胖下去都找不到了。陳澄而後也不多言,前往書房。

過了一會兒,王府長史官竇榮進得內書房,朝著癱坐在黃花梨木椅子上的陳澄,拱手道:「下官見過王爺。」「竇長史,坐。」見著竇榮前來,陳澄伸了伸手,指著對面的椅子。

竇榮道了一聲謝,落座下來。

陳澄迎著竇榮一雙期待的蒼老目光,欣喜說道:「竇長史,上皇已經應允,由我監造皇陵,這兩天就和父皇說,我們就靜等好信,對了,雨村先生呢?怎麼不見他,本王可要好好感謝他才是。」

向宮裡接過搶修皇陵的差事,不僅是齊郡王所想,還是賈雨村從忠順王轉投齊郡王后,幫著出得一個主意,當然,這主意也獲得了長史竇榮和齊郡王的認可,算是集體智慧的結晶。

竇榮整容斂色,沉聲道:「雨村先生等會兒就過來,下官還有幾樁事,要和王爺說說。」

「怎麼說?」見竇榮鄭重其事,陳澄臉上的嬉笑之色收斂幾分,同樣正色問道。

作為掌控著自己手下情報力量的長史官,想來又得了什麼新訊息,要和自己商議。竇榮面色凝重,目光灼灼問道:「王爺可知楚王一早兒也進了宮?」

陳澄愣了下,搖了搖頭道:「這……我昨個兒到現在一直在重華宮體和殿,不知此事。」

說著,忽然一頓,瞳孔微凝,驚訝問道:「竇長史的意思是,楚王許也求了皇陵監造的差事?」

竇榮蒼老眼眸中現出絲絲冷意,沉聲道:「不錯,楚王去了宮中,求見聖上,也是為著監修皇陵一事,聽說聖上似是嘉允,王爺現在高興還為之過早。」

齊郡王的情報力量,當然不可能滲透到宮裡,但卻可以滲透到楚王府,而楚王去宮裡求著監造皇陵差事,原也不是什麼大秘密,回去之後總有敘說,這自就落在眼線視野,稟告至齊王府。

「上皇既已應允於我,絕無變卦之理。」陳澄頓了下,沉聲道。

竇榮手捻鬍鬚,嘆道:「以聖上心意,難保不會—女許兩家。」

陳澄:「???」

一女許兩家,那就是兩涸人都負責此事,互相牽制、監督,以他對父皇的瞭解,還真有可能是這樣。

而且,比起一人全無掣肘,現在他和楚王彼此盯著,比著辦差,無疑能保證皇陵如期完工。

只是,他的功勞可就……攤薄了。

陳澄面帶苦色,道:「先生之言不無道理,可我該如何是好?」

竇榮道:「此事對抗不得,王爺只能好好辦差,先將王爵復回,聖上的意思,似乎並不急著擇出嗣子,因此王爺起碼還能牽制諸王。」

陳澄聞言,心頭一驚。

這還可不是什麼好苗頭,不急著擇出嗣子,他來制衡諸王,那豈不是父皇心頭,從來沒有將他列為嗣子人選中?

竇榮看著面色變幻,目光閃爍不定的齊王,隱隱猜出一些原委,道:「王爺,想旁的也沒用,奪嫡非一朝一夕,聖眷增益減少,不計一時得失,才可苦盡甘來。」

齊王點了點頭,道:「長史所言甚是。」

這也是當初竇榮給他定的計策,聖眷增減,浮動變化,不能不要,但也不能太過注重,否則,什麼實惠也得不到。「今日,錦衣府的賈珩,去了忠順王府抄家,此事王爺可曾知道?」竇榮忽而又問道。

提及賈珩,陳澄明顯面色不虞,憤然道:「這賈珩仗著父皇器重,愈發囂張跋扈,忠順王伯,再怎麼說也是天家血脈,聽說他領著錦衣府緹騎到王府耀武揚威。」

竇榮憂心忡忡提醒道:「王爺,賈子鈺不可小覷,他現在不僅是錦衣都督,還領著京營之兵,王爺不可太過記恨,甚至如果有可能,還要主動修好,以驕其心志。」

他一直不贊成自家王爺為了所謂意氣之爭,而與賈珩有所爭執,只圖一時之快而不得實利。陳澄忿然道:「竇長史,如沒有他,孤……」

說著,擺了擺蒲扇的手,嘆道:「罷了,罷了,不說這些了。」

分明覺得爭執無益,頓住不言。

而在這時,書房外僕人的稟告聲音響起,道:「王爺,雨村先生、慧通法師、許先生過來了。」陳澄吩咐道:「讓他們進來。」

不多時,慧通法師,許紹真,賈雨村等幾人進得書房中,紛紛向著齊王行禮。

「雨村先生來了。」陳澄起得身來,目光熱切地看向藍衫直裰的中年書生,其人方面闊口,直鼻權腮,臥蠶眉下的目光,隱有不凡氣度。

「王爺。」賈雨村拱了拱手。

這一幕禮遇落在慧通、許紹真等人眼中,心頭都有幾分不服氣。這賈雨村,喪家之犬耳,王爺竟如此禮遇?僅僅就憑藉其進士出身?陳澄笑了笑道:「雨村先生,小王還有事要請教雨村先生。」

賈雨村卻不敢自矜,忙道:「王爺客氣了,討教二字,學生誠不敢當,王爺手下智謀之士雲集,可謂風雲際會,學生庶竭弩鈍,如有愚人之見而為王爺所鑑,已備感榮幸。」

此言一出,慧通、許紹真心頭的一些冷意,才散去一些,這姿態起碼很低。

許紹真笑道:「雨村先生,王爺素來敬重讀書人,雨村先生是當世名宦賢達,無需如此過謙。」

賈雨村連道不敢。

而後,眾人分賓主落座,開始敘起話來。

晉陽長公主府,鹿鳴軒

明月皎潔,懸於中天,幃幔四及的床榻上,繡著芙蓉圖紋的錦被下,一對兒不著寸縷的璧人相擁一起,空氣中除卻屋中獸頭薰籠中燃起的幾縷嫋嫋青煙,還混合著一股靡靡的氣味。

麗人螻首秀髮之間的鳳頭釵早已褪去,光潔如玉的額頭下,鬢髮汗津津地貼在臉頰上,兩彎柳葉眉下,晶瑩明眸微微張開一線,一張雍容豐美、豔若桃李的臉蛋兒白裡透紅,玫紅氣韻泛起,幾如丹霞雲錦,彤彤如火,唇瓣晶瑩飽滿,恍若花蕊凝露。

晉陽長公主此刻周身癱軟,恍若一團爛泥般,如一個樹獺般貼靠在賈珩的身上。

「子鈺,你這肩傷,好了一些沒?」麗人方才也注意到了賈珩肩上的淤青,此刻蹙了蹙秀眉,關切問道。「好了一些,抹了藥酒。」賈珩輕聲應道。

「昨個兒,是咸寧給你塗抹的?」麗人拉過賈珩的手,明眸微閃,低聲問道。

昨日她也見到咸寧與這人二人相伴而行,應該是去塗抹了藥酒,不知咸寧是讓女官代勞,還是自己親自上手?

賈珩凝了凝眉,囁嚅說道:「咸寧公主贈了一瓶藥酒……」

「你可真是豔福不淺。」見賈珩支支吾吾,玉人嗔了一句,伸出纖纖素手,掐了掐賈珩的腰間軟肉,也不好繼續這個話題。

賈珩也只當沒聽見,沒有繼續往下延伸,改換了話題,問道:「明天去曉綠園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窖藏的銀子,對了,我想買一座莊園,你有什麼好地段兒推薦沒有?」

晉陽笑了笑,打趣道:「怎麼,賈都督是想置備莊園廣廈,金屋藏嬌了?」

「哪有金屋藏嬌?就是等天熱的時候,拉著你一同去避避暑什麼的,再過幾個月,夏天就到了。」賈珩低聲說道。

晉陽長公主聞言,柔媚一笑,探手而下,故作恍然道:「原本是要和本宮一起呢。」

雖明知這話多半是哄自己,可心頭難免湧起一股甜蜜。

晉陽長公主玉容嫣然,柔聲道:「本宮在西山就有幾處別墅,閒置著也是閒置著,等回頭讓憐雪告訴你位置。」「我還是自己買一座吧,總用你的,有一種……」

有一種吃軟飯的感覺,軟飯硬吃。

「嗯,倒還挺講究?只是用著本宮的別苑金屋藏嬌,許是更……也不一定?」晉陽長公主說著,在賈珩心口捉弄了下。

賈珩面色異樣,心頭一跳,輕輕讓開麗人的捉怪,低聲道:「荔兒。」

暗道,許是更什麼?

難道你還潛藏著躲衣櫃的屬性?

「你躲什麼?本宮其實就是想試試,你怎麼就特別愛這個,剛剛都像個孩子。」晉陽長公主羞嗔說著,忽而玉容嫣紅,低聲道:「怪不得你說什麼有了就生下來,原本打著這般主意。」

賈珩臉色一黑,這都什麼都跟什麼。

他根本就不好那一口。

賈珩道:「好了,別說這些了,咱們說說正事,你那莊園,過幾天我想領著幾個族妹出去走走,踏踏青、放放風箏什麼的。」

「你可和本宮都沒出去踏過青,放放風箏呢。」晉陽忽而幽幽道。

賈珩臉色一黑,道:「你別學人說話,一股……」

他覺得晉陽長公主就是故意的,只能說太懂情趣了,一壺陳罈老酒,醇厚馥郁。

說來,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其實也不長,但不管是心靈還是身體,相性似乎都無比契合,反而如前世熱戀中的男女,在日復

一日的相處中,逐漸深化著親密關係。

賈珩溫聲道:「那你也過去就是了,正好招待招待我那幾個姊妹。」

「本宮想和你一起單獨走走,帶著那些小丫頭礙事。」晉陽長公柔聲細語說著,旋即心念微頓,又輕聲道:「不過,你說

的也對,也該讓你家裡的姊妹見見本宮了。」

賈珩聞言,面色頓了下,這話就不好接,總覺得話裡有話,暗藏殺機。見姊妹,還是見可卿?

賈珩轉換了個話題,道:「好吧,要不等明天抄檢了忠順王在西山的園子,咱們兩個就四下走走,還方便一些。」

「那就這般說定了。」麗人柔聲說著,輕輕拉過賈珩的手,十指交纏,掌心相抵。

兩個人耳鬢廝磨地敘著話,不覺時間流逝飛快。

「子鈺,今個兒不回去了吧?」晉陽長公主將滾燙如火的臉頰埋在心口,纖纖手指在心口畫著圈圈,這會兒麗人酥軟嬌媚

到來人

的聲音又變得悵然若失。

這些時日,她都是飢一頓,飽一頓的,尤其是連稍長一些時間的溫存也沒有,每次之後床畔空無一人,她都覺得自己是……偷偷摸摸勾搭有婦之夫的狐媚子。

賈珩撫過麗人香肩,觸感滑如凝脂,細膩入微,溫聲道:「這般晚了,也不好回去了,今個兒就多陪陪你。」

晉陽長公主「嗯」地一聲,連語調都為之上揚,心情似乎也明媚了許多。

賈珩面色頓了頓,心緒也有一些複雜,隨著日久生情,自己都不確定荔兒會不會要求過門。畢竟,人從來都是得寸進尺,得隴望蜀。

還有可卿,她這時候,應該在家裡摸骨牌和麻將的吧?

「明個兒,好像陳榮要被流往恭陵,你去不去?」晉陽長公主揚起俏臉,柔聲問道:「本宮可還記得,賈赦與賈璉流放,陳榮他還相送你來著?」

賈珩想了想,低聲道:「不好去送,否則,落在聖上眼中,終究不太好。」「你還喚著聖上?」晉陽長公主輕笑道。

賈珩詫異問道:「不是你說,不好再喚皇兄的嗎?」

晉陽長公主玉容微頓,櫻唇翕動,但終究將到了嘴邊的「你也可以叫他父皇啊」的打趣話,給嚥了回去。「那就喚著皇兄,不過私下喚喚也就是了。」晉陽長公主淺笑盈盈,美眸明晦不定。

暗道,皇兄既然讓咸寧領著他去治傷,想來是有意將咸寧許配於他,這也符合皇兄的性情,只是這般一來……心底幽幽嘆了一口氣,皇兄現在妹妹和女兒兩個都搭進去了,也算是補償了。

「如是咸寧過門,我……」

晉陽長公主念及此處,嫵媚流波的美眸,有些黯然。她多半是不能遂意了。

許是正因於此,心底深處才有幾分不甘罷,否則也不會「捉弄」於他。賈珩心有所感,輕聲道:「荔兒,想什麼呢?」

看著突然神色黯然的麗人,隱隱有些猜測。

能讓晉陽黯然的,多半還是名分,因為不用再偷偷摸摸。

「沒想什麼,就是想,如是本宮懷了你的孩子,皇兄會怎麼看你呢?」晉陽長公主美眸熠熠,輕笑道。

賈珩怔了下,正要開口。

正在這時,外間憐雪傳來聲音,打斷了兩人,道:「殿下,熱水與浴桶已準備好了。」「本宮不太想動,你先去洗洗罷。」晉陽長公主語氣慵懶說著,聲音酥媚婉轉,柔膩入骨。賈珩輕聲道:「那我抱著你,不洗洗,等下睡著也不舒服。」

麗人揚起蝶首,月眉星眼中現出欣喜,柔軟道:「那好呀。」

賈珩說著起身,穿上裡衣,拿起一條軟絹毯子蓋住晉陽長公主,道:「省得著涼了。」

晉陽長公主柔波盈盈的美眸盯著少年,感受到動作之間的體貼,芳心一時間湧起甜蜜,點了點頭,忽而問道:「等會兒,你洗過澡,要不要去看看元春?」

「怎麼還說?」賈珩凝了凝眉。

晉陽長公主羞惱道:「本宮都替你們著急,你明明有心,她也有意,不如……」

賈珩充耳不聞,只得抱著晉陽長公主,來到屏風幃幔遮蔽,伴隨著「嘩啦啦」聲響,二人進入浴桶,清洗了起來。浴桶之中,熱氣騰騰,花瓣兒與香料的香氣瀰漫著。

晉陽長公主從背後抱著賈珩,將臻首靠在賈珩的肩頭,低眸之間,卻看著賈珩背心的胎記,心緒多少有些複雜。賈珩此刻儼然感觸著身後渾然不同的豐盈,相比之下,晴雯還是有些太幼瘦了。

待沐浴而罷,晉陽長公主換上素色底色折梅裙裳,而原本床榻上的錦被和床單也早已為憐雪撤去,重新換上嶄新的被褥床單,又燃了薰香。

晉陽長公主被賈珩抱進被窩裡,美眸微眯,柔聲說道:「本宮也有些累了,不陪你折騰了,你也去看看你大姐姐,估計她正傷心著呢,本宮覺得她最近可能起疑了。」

賈珩詫異道:「起什麼疑?」

「你我之間,幾如夫妻,你也常常中午過來,我們平時言行舉止必有痕跡流露,她一直在府裡,又時常盯著你,怎麼可能不起疑?」晉陽長公主柔聲說著,又道:「如果她問起,你可以將你我的事和她說說,反正她過來的時候,就有這麼一天。

方才,這人伺候她時,她就覺得哪裡不對,藉著梳妝檯的鏡子隨意瞥了一眼,說來也巧,正發現軒窗藏著一道著淡黃衣裙的熟悉身影,當初差點兒驚叫出來。

於是,既知是元春,就拿出那番話來相試於他,順便兒也讓元春聽聽。元春,嗯,她也只能幫她到這兒了。

她也想看看,這人怎麼處置這段感情?

慧劍斬情絲,還是不顧世俗,飛蛾撲火?

最後她就可以說,其實你們不是同族,也不知那一天兩人是如釋重負,還是索然無味?

嗯?

她究竟在想什麼?什麼叫索然無味?

這對麗人而言,大抵是一種吃瓜看戲的心態,而這可比以往看過的才子佳人話本有意思多了。

賈珩沉吟了下,也不好說,元春其實早已知曉,並且已和他定情,遲疑片刻,說道:「這時候都快子時了,大姐姐許是睡了,不過,我去看看也行,等會兒再來陪你。」

其實,他也想去看看元春,這總是偷看,也不是個事兒。

「嗯,去罷。」晉陽長公主輕笑說著。

賈珩穿上一身青衫直裰,繫上腰帶,轉身給晉陽長公主掖好被角,道:「等會兒,我就回來。」說著,起得身來,前往元春所居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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