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一百零四章 大明宮中,紅樓之挽天傾,林悅南兮,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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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珩對賈母的“耍無賴”手段,默然以對。

賈母道:“珩哥兒,老身知你受了委屈,你既認是寧國之後,就不要再說什麼除籍之事,老身也是受了矇蔽,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血濃於水,打斷骨頭連著筋兒啊,你若是不出氣,老身給你賠禮……”

賈母此刻也是豁出去了,說著就要給賈珩行禮。

賈珩面色沉了沉,躲至一旁,他若是受了這個禮,那就真得是不知進退,物議沸騰。

不過也由此看出賈母被逼迫到什麼地步了。

是真急了。

賈珩躲至一旁,面色鄭重,慨然道:“榮國太夫人,珩向來敬佩您德高望重,不敢當此禮,除籍一事不管是自說自話也好,還是確有其事也罷,辭爵表文我都會陳明於上,聖人言,君子之澤,五世之斬,寧國襲爵,雖無五世,也已百年,一味託庇在祖宗餘蔭之下,也了無意趣。”

說完,將表文遞給了戴權,拱手道:“公公,聖上旨意,皇恩浩蕩,不敢違背,但此表還煩請公公帶到。”

戴權點了點頭,接過奏本,說道:“賈子鈺放心就是。”

這位執掌內緝事廠廠衛的顯宦,透過密諜情報,對賈珩的根底知道的還多一些,少年英傑,簡在帝心。

戴權而後看了賈族中人一眼,道:“時候也不早了,雜家回皇宮覆命去了。”

說著,再不多言,轉身帶著內衛,風風火火離去。

一時間,賈家祠堂院落中,就只剩下賈族中人以及賈珩。

賈母臉色頹然,喃喃道:“辭爵表……”

一旁的賈赦冷冷看了一眼賈珩,道:“聖上怎麼能同意?憐憫功臣之後的詔書,都已經明發中外,豈能改易,母親,我說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您還不信。”

此言一出,賈母容色變了變,抬頭看著那少年,老眼中就有狐疑。

是的,天子下的詔書,怎麼改易?

賈珩沒有多言,只是掃了一眼賈赦,已經懶得解釋。

這就是他為何固辭不受的緣故,這個爵位除了空有名頭,能有什麼用?

賈赦現在說嘴,他以後還會說,縱然有一天,他有了什麼成就,賈族中人依然會說,全是這個爵位之故。

而且經此一事,這個爵位對他真的成了燙手山芋,因為人心不會看你說了什麼,只會看你最後落了結果。

若他最終再承爵,不乏一些心思陰暗之人攻訐他大奸似忠,虛偽狡詐。

“天子不會不知這內裡的門道,天子若想用我,若是連這點顧慮都不給臣子考慮,那就不要怪君視臣為草芥,臣視君為寇仇了。”賈珩思忖著,再不多言,轉身離了寧國府。

賈政嘆了一口氣,道:“母親,族長已走,現在當如何?”

賈母道:“聖旨既下,他現在已襲了爵,事成定局,不是他不認就能成的。”

賈赦眸子陰了陰,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說道:“寧國的家業,絕不能落在這等人手裡!蓉兒、薔兒,將寧府的田宅、莊鋪之契都整理整理,轉至西府裡,不給他留下一點兒,就給他一個空空蕩蕩的國公府,看他如何週轉!”

賈政、王夫人、邢夫人:“……”

鳳姐飄了一眼賈赦,暗道,不愧是你,大老爺,還能想出這等招數?

賈母臉色青紅交錯,半晌說不出話來,最終嘆了一口氣,道:“何至於此,留下二三成田莊、鋪子,讓他好好過日子罷,是我們賈家對不住他。”

恩,賈母還算仁義。

寧國府的田莊、鋪子,一年收入都在十幾萬兩,留下二三成,其實也是不少了。

只是先前賈珍在時開銷大,不僅於衣服器用上奢華鋪張,更是娶了好幾房小老婆,再加上賴家貪汙,一年倒也結餘不了多少。

鳳姐笑了笑,說道:“老祖宗心善,想來那珩大爺也不是不知高低的,二三成已經夠他一家子嚼用了。”

尤氏看著前面西府裡的人分著自家的田產,心頭生出一股荒謬之感。

她的丈夫,還在牢裡呢!

這邊廂,賈赦已風風火火,召集著賈璉、賈蓉、賈薔去清點寧國府裡的產業去了。

不提賈家為爵財分離的事,風起雲湧,卻說戴權拿了表文,騎上馬,向著大明宮復旨。

大明宮中——

偏殿書房之中,一身明黃色冕服,氣度沉凝的崇平帝剛剛用過午膳,坐在條案後,召見著內閣幾位閣老,議著邊事。

崇平帝的臉色倒還不錯,不見先前厲色。

原來,是因為康鴻以及山東提督陸琪二人增援及時,東虜鐵騎的肆虐之勢稍稍得到遏制,被壓制涿州、固安一帶,河北糜爛之勢得到初步緩解。

崇平帝目光沉靜地看向武英殿大學士,兵部尚書李瓚,道:“李卿方才所言不無道理,東虜入境掠我財貨、人口,以鐵騎馳騁燕趙之地,若河北諸州縣行團練鄉勇之法,於州縣而守,互為犄角之勢,彼時,一地有警,則多地來救,或可使敵騎陷入泥沼,動彈不得。”

這是武英殿大學士李瓚提出的一個策略,就是河北全民皆兵,給予州縣一級充分的軍事自主權。

既然東虜鐵騎縱橫,那就著州縣地方招募河北敢戰之士,組建鄉勇團練,護衛桑梓。

內閣首輔楊國昌皺了皺眉,手持象牙玉笏,躬身說道:“聖上,此策大耗錢糧,如果只是由地方士紳自籌,恐有宗族地方畜養私兵,長此以往,漸成尾大不掉之勢。”

他認為此策當真是禍國之策,楚黨誤國啊!

李瓚正是湖南人,這位大學士出身荊楚之地,身形頎長,面容瘦削,頜下留著美髯,是隆治十八年丙辰科的榜眼,也是翰苑詞臣出身。

其人長於兵略,擅謀軍機,從翰林院外放之後,歷任河南參政,河南布政使,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河南巡撫,加兵部侍郎銜貴州巡撫,平定土司叛亂後,升任兵部尚書,調任中樞。

陳漢也仿明制,於省一級設巡撫,往往加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銜,故而巡撫常稱中丞。

李瓚算是崇平帝在潛邸之時就賞識的臣子。

李瓚慨然道:“州縣自籌軍糧,兵部發以告身,權作臨時差遣,彼等功成之後,予以幣帛爵俸祿厚養,這樣兵部不費一兵一餉,而收數十萬之卒,楊閣老為何不允?”

楊國昌管著戶部,對錢糧自是敏感,方才就辯論過一波,李瓚以此解說,倒也並無不當。

“那為何不將燕趙敢戰之士募入新兵,編入行伍,受朝廷節制號令?說來說去,還是你兵部,”楊國昌反問說著,蒼聲道:“禮樂征伐不自天子出,長此以往,亂政之始!”

在他看來,這就是禍國亂政之策。

“彼等受天子封賞,名器權位操於天子,一言可予,一言可奪,如何亂政?進退排程,自有兵部行文,何言征伐不自天子而出?”李瓚面色淡漠,據理力爭。

楊國昌沉聲道:“青史昭昭,斑斑血淚,地方兵馬自籌,州縣各自為政,唐時藩鎮之禍殷鑑未遠。”

當初黃巢起義將地方打成稀巴爛,唐廷中樞無力剿滅,只能給地方藩鎮鬆綁,自此中樞漸漸令不出長安。

而遠在三國之時,黃巾為禍,當初的天子宗親劉焉,也向靈帝提出恢復州牧之策,而後靈帝允之,大範圍的給地方鬆綁。

中樞與地方的關係,可以說貫穿了郡縣制封建王朝的始終,宋時汲取前唐教訓,收人事、財權於中樞,明時於地方分三司,後又設巡撫為常例,可以說都是在這個問題上的反覆拉扯。

縱然是後世都有論十大關係,中樞與地方的關係。

原文如是寫道:“鞏固中樞統一領導,擴大地方權力。”

說白了,既要發揮地方的自主性和積極性,又要兼顧中樞威信,號令如一,這本身就一個客觀難題。

尤其是王朝末期,中樞國家機器失靈,階級矛盾尖銳,農民起義風起雲湧,不給地方鬆綁,農民起義軍剿滅不定,流竄多省,但給地方鬆綁,就有亂政之憂。

地方割據,武夫當道。

而現在楊國昌顯然認為讓地方官吏士紳辦團練,就是在這個問題上的試探,這個口子一開,下一步怎麼操練、號令這些團練,是不是要給北境的州縣更多的權力?

那時,天下省道州縣,時有賊寇蜂起,是不是也要給他們權力?

李瓚沉聲道:“我大漢不是前朝,而今國家武事不振,正要效前漢,於河北等地行權宜之計。”

楊國昌搖頭說道:“只怕此例一開,就要天下大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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