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三十九章 不言而言,紅樓之挽天傾,林悅南兮,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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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珩與秦業說話之間,已至晌午,秦業就喚了僕人,吩咐廚房整治酒菜,算是留飯。

席間談話,秦業嘆道:“賢婿,老夫就可卿這一個女兒,可卿她自小就主意正,性子爽利,過了門兒,還望賢婿不要以方才之事為念才好。”

賈珩點了點頭,道:“岳丈大人,婚姻大事,關乎一生幸福,秦姑娘有所疑慮,分屬人之常情。”

他並未覺得方才有什麼不妥,秦可卿對他疑慮也好,還是所謂“認命”之言也好,都在他預料之內。

來之前,就知必有反覆,不是在秦業,就在秦可卿。

而他把話,方才將將說到七分,也是火候剛好,秦可卿從過往看他,他不可能拍著胸脯去保證以後如何如何。

就好像,別人去質疑他沒有錢,他不可能去證明自己有錢,把四個口袋全掏出來給人看的道理。

把肚子剖了,來證明自己吃了幾碗粉兒?這是六子的少年人行為,張麻子不會這麼做。

先前他的對答,就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展示他是什麼樣的人。

若有心有識,不言而言,自會判斷。

他未來所行之事,於荊棘之中走出一條道兒來,若無識見、魄力,豈能渡盡劫波尤在?

而且,許多事情,秦可卿一開始存著太高的心理期望,未必是一件好事兒。

如果之後自己發現,不比他自己都擺出來說要強許多?

人啊,總會相信自己看到、自己發現的東西,而且篤信不疑。

最關鍵的一點兒是……他又何嘗對秦可卿沒有疑慮?

情天情海幻情是身,情既相逢必主淫……這可不是什麼好判詞,而從方才來看,這位紅樓中兼釵黛之美,有著絕世尤物之稱的女子,還是有些矛盾的,既有著自縊橫樑的剛強一面,又有著逆來順受的柔弱一面。

這才是活生生的人……就挺好的。

當然,若最終被拒,他也不會任性負氣而走,而是另外一套預案,只是那個預案雖然最終抱得美人歸,但……

還是不去假設了,前世某外交天團,從來拒絕回答假設的問題。

最終的結局,終究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賈珩和秦業喝著酒,也不知是翁婿關係已定,還是與之交談,秦業也漸漸發現對面少年談吐不俗,又問了賈府那邊可有動向,賈珩皆坦言以告。

當秦業聽說老太太不僅沒有責罰,還賜了一個丫鬟調和糾紛之時,秦業讚了一聲老太太明事理,沒有多想,卻將最後一些疑慮也漸漸壓下。

秦業問道:“賢婿啊,還是需讀書入仕才是,可曾選好塾師?”

秦業雖為工部郎中,聽著五品官,官不小,但職掌是營膳司,分屬濁流,倒也不認識什麼正經科甲出身的讀書人,否則自家兒子秦鍾,也不會後來去賈家族學,讓代儒授學。

賈珩道:“小婿原苦於沒有良師益友相伴……只是前日,有幸得了一位朋友的薦書,可至國子監文萃閣充任典書一職,平時理書閒暇之餘,也可至監中旁聽講郎授課,原是拜訪了岳丈大人之後,下午就打算過去看看,若是一切順利,就在監中應事、讀書。”

秦業聞言,就有些驚訝,道:“國子監的文萃閣?早聞那裡藏書頗多,典書一職,更可時常接觸講郎、教授,倒是個好職位。”

秦業此刻,再去回味方才少年所言讀書、習武四字而已,以及這疊加起來,當真是字字有應,從無虛言。

方才所言撰文以謀生,還有所覽聘書之上令他眼前一亮的字跡,原以為是信口誑言,或是尋人捉刀,如今看來……全是出自少年之手了?

“也只是讀書、聽課,往來便宜一些,如需科舉進仕,還需苦讀下一番工夫才是。”賈珩輕聲說道,並無任何自矜之色。

只是看著秦業原本愁容滿面,而逐漸顯露出驚喜的反應,心頭暗道,這就是說話先後順序,造成的心裡期待不一樣。

如果他方才在秦可卿有疑之時,如孔雀開屏一樣,把話說到十分透,都未必有這效果。

這就是潤物無聲,說七藏三。

將來進入文官體系,這些都是必備生存技能。

什麼應收,非必要不,惡意……

他有時候可以不用,但不能不懂,不知。

秦業想了想,清咳了下,老臉就有些微熱,問道:“方才老夫觀那聘書之字,館閣之體,清秀雅正,豐潤淳和,已得章法,也不知是哪位先生所寫?”

這時代,想要走科舉仕途,若是字不好,基本等於判死刑,身言書判,吏部授官之時,都會考核。

而聘書之字,賈珩則是改以館閣之體,圓筆中鋒,雅緻纖麗。

賈珩放下酒盅,道:“不敢當岳丈大人之謬讚,是珩所書,只是許久未寫,手都生了,見笑大方。”

館閣體這種東西,公文寫作必不可少,前世好奇之下,還是描摹過二沈之帖的。

秦業聞言,手捻鬍鬚,臉上終於有了真切笑容,說道:“難得,難得。”

剩下的就不用問了,眼下言語並無一字不盡不實,誠實可信,尤為難得的是,又沒有年輕人的浮躁。

至於功名富貴,只要肯讀書上進,來日再看就是。

不過,事已至此,再想起反覆,也不成了,正如自家女兒所言,是好是歹,一切為命。

說來說去,都是自己當初許了人家。

二人又用了飯菜,一直到未正時分,喝茶敘話,賈珩看了天色,起身,行了一禮道:“岳丈,時候不早了,小婿還要往國子監中一行,後日再來登門拜訪。”

秦業點了點頭,笑道:“賢婿且去,阿福,替老夫送送。”

話雖是這般說著,但秦業還是送至廊簷下。

賈珩衝秦業拱了拱手,作道別之語,而後在僕人引領下,出了秦府,乘著李大柱趕著的驢車,出了巷口。

待賈珩離去,秦業轉身回廳,對著吳嬤嬤道:“可卿呢?”

“姑娘就在後堂坐著,剛才用了些飯菜。”吳嬤嬤笑了笑,說道。

秦業想了想,挑簾進入後堂,就見自家女兒坐在小几之畔,抱著一個橘貓,神情似百無聊賴。

“爹爹……”秦可卿抬起一張楚楚動人的臉蛋兒,美眸中有著幾分複雜之色,問道:“他……走了?”

秦業將聘書遞給秦可卿一旁的小几上,笑道:“方才之言,你應也聽到了,為父看著他也不像個少不更事,不知上進的,你不要聽些市井之言,而且先前說履諾的是你,剛剛又……這一來一回,反而讓人心裡起了芥蒂。”

說著,看了一眼寶珠和瑞珠兩個丫鬟,訓斥道:“天天在姑娘耳邊胡說什麼,聽風就是雨,打聽個不齊不全的,就來教唆姑娘!再幾番下來,姑娘的名節,全部都要葬送到你們手裡了!”

寶珠和瑞珠垂下了頭,訥訥不敢應。

秦可卿柔媚動人的眉眼低垂著,雪膩臉頰也有些羞紅,輕聲道:“女兒先前就有言,他是好是歹,我自認命就是了。”

說著,拆開那聘書,看著上面的字跡,暗道,這真是他寫的?

若是好勇鬥狠的武夫,斷沒有這手字才是……

“罷了,罷了,是真是假,是好是歹,只要他待我好……就是了,再心思不定,左右搖擺,真的就沒臉了。”秦可卿目光失神,心底幽幽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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