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致虛極，守靜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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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巢處理好魚後就同身邊計程車兵返回。

他們閒聊的這段時間，他也知道對方的名字了，叫莊強。

這邊大傢伙見到江巢拿著魚過來，臉色都好了不少，其中還特地騰出一個灶說道：“就放這煮吧。”

江巢點了點頭。

莊強想要幫江巢，他拒絕道：“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

莊強見此也不再硬撐，準備去休息的時候還留下一句，“有需要叫我啊！”

江巢直接將六條魚下鍋，因為人多肉少的緣故，他打算待會兒把魚肉煮松，攪散在鍋內，等大傢伙吃的時候，攪拌攪拌，都能有點魚肉塞牙縫。

江巢將那，時刻像是剛醒來的惺忪睡眼微微睜大，看起來精神了兩分，她把目光挪向宋歡，見她並沒有睡下反而睜著眼，眼神煥散帶著點魂不附體的感覺。

江巢雖然看出了宋歡的問題，但他並沒有多嘴，他收回視線，一心放在魚湯裡。

宋歡眨了眨眼，回過神，身體記憶外加警覺性讓她條件反射朝著江巢看去，見他已經開始煮魚湯了，她這次閉上了眼睛，靠著樹幹開始小憩。

遼東的天氣已經越來越冷。

不說現在條件不允許讓大家睡沉，就算有條件，這種寒冷也讓大家睡不著，那種朦朦朧朧睡著了，突然又被一陣寒風颳過來瞬間清醒的感覺讓人心裡不住窩火。

宋歡被風吹得整個人不得不清醒過來。

她眼睛剛睜開，她跟面正遞過一個碗，宋歡沿著碗看向來人。

江巢說道：“魚湯，暖暖胃。”

宋歡接過，聲音低沉帶著一絲鼻音，說道：“謝謝！”

江巢惺忪的眼睛閃了閃，說道：“是我謝謝你才對。”

宋歡聽了他的話喝湯的動作微微一頓，不明顯，但還是被江巢捕捉到了。

宋歡沒說話，算是預設。

江巢笑了笑。

面冷心熱。

宋遊是在給自己融入這個集體的機會，雖說融入集體的機會很多，但是結合當下情境，這種方法是最直接最快速有效的。

宋歡喝完了後，江巢把碗接過，問道：“喝粥嗎？”

宋歡因為經歷過戰場的洗禮，心情還處在沉重狀態，她沒有心思把話題轉向輕鬆，她蹙眉看向對方，直截了當說道：“你知道我的目的，只是希望不能因為他們對你的個人成見導致這次任務的失敗，你不用覺得欠我人情。”

江巢搖頭：“你錯了，我只是在賄賂你。”

宋歡露出一臉我沒聽錯的表情：“？？？”

江巢在宋歡疑惑的視線下肯定點頭：“我身體不好，跟不上大部隊，為了能夠跟上節奏，宋伍長，希望你能看在我這麼努力的賄賂下，幫幫忙。”

宋歡：“……”

“你的，賄賂，就是，用我打的魚煮魚湯賄賂我？”宋歡眼底詫異兼不可置信，嘴裡不確定事實情況的強調道。

江巢搖頭，補充道：“不止，我接下來還會給伍長您盛熱水和粥。”

宋歡：“……”

宋歡回過神後一臉呵呵噠。

果然文化人肚裡都“髒”，肚裡“髒”的臉皮都厚。

宋歡擺了擺手，洩了力靠回樹幹，說道：“隨你。”

江巢還是那一臉沒睡醒的模樣，他一臉正經道：“我現在就去給伍長你倒水盛粥。”

宋歡：“……”

江巢的賄賂沒有白費，他直接從掉隊倒數第一名成為了隊伍順數第一名。

他的待遇，就是他走在隊伍最前方，只要他速度慢下來，就會被他身後的宋歡用力往前推，讓他不得不因為慣性而往前走。

江巢：“……”

這待遇屬實沒想到。

宋歡心裡得意。

她也不可能讓那幫累得半死不活計程車兵不僅揹著包袱趕路，還得揹他。

人吧，自食其力比較好，再說了，她只說了隨他，又沒答應。

在進入通道之前，宋歡讓大家進入駱家村休整一夜，雖然還是冷，但有房屋擋風，再加上大家累極，竟沾頭就睡。

宋歡坐在火堆旁添柴，火光照應下，看到她眼底滿是青黑。

江巢突然被冷醒來，看著把毯子捲走睡得死沉死沉的莊強，他無奈嘆了口氣，因為沒睡好，看著他的眼睛好像更無神，更小了。

江巢看見守夜的宋歡，反正他也睡不著了，直接到了宋歡身邊，說道：“到了換班時間了。”

宋歡抬頭看向站著的江巢，隨後又把視線落回火堆裡，說道：“反正我也睡不著，讓他們多睡會吧。”

江巢幫忙添柴，說道：“是因為白天的事，睡不著？”

宋歡沒說話。

江巢見她沉默就當是預設了，說道：“每個人來到這個世上是有他的使命的，他的使命完成了自然就回去了。”

“你的耿耿於懷並不能讓對方死而復生，反而會加重自己的負擔。”

帶著麻木和冷漠的安慰，在別人看來會覺得江巢是個沒有感情的人，但宋歡沒有。

她眼睛裡倒映這火光，彷彿要撐爆她的瞳孔，她聲音平淡帶著江巢從未見過的清醒道：“我明白，可我雖然知道卻依然跳不出這個圈，它們就像是要在我腦海裡紮根一樣。”

江巢說道：“道德經中有書：‘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是謂覆命。覆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兇。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

宋歡側過頭看向江巢，問道：“什麼意思？”

江巢簡單道：“心中無物為虛、念頭不起為靜。”

江巢接著把致虛極和守靜篤兩個詞寫在地上，用枝杈點著致虛下方，解釋道：“虛，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視其形，形無其形。”

“佛陀說自己的‘心’就像是空空的房舍，是一片‘虛寂’的狀態。即使颶風襲來或者地龍翻動，也只能毀壞房屋的牆壁，而無法傷及到房屋裡的‘空’。”

“‘空虛到極致’就是‘空空’，就是‘性空’，就是‘太虛’，也就是老子所說的‘致虛極’的狀態。”

接著枝杈又放在靜字下方，繼續解釋道：“靜篤就是指泰山崩於前而巋然不動的淡定心態。”

“佛家所謂‘無所住而生其心’，也正是道家所謂的‘聖人應物而無累於物’的狀態。”

宋歡：“……”

以她的理解，對方說得很有道理，也很有文化，可惜她悟性不高，點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