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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淵之和阿弟看著這次的題目,直接就是以這次的天災為題,如何有效施行賑災的問題。
這個題目問得很玄妙。
它問的不是錢糧問題,而是問如何有效施行。
那“有效施行”這四個字就側面體現了,其實朝廷頒佈賑災的詔令並不順利,不能夠得到底下官員的配合。
這個時候還會出現官員謊報、冒賑等借民肥己的常見情況。
這個問題其實非常尖銳。
這要是試子一個沒注意觸碰到改卷官員的痛點,很有可能就功虧一簣。
這也就武安侯敢在殿試就問出來。
估計是蔣銓狄等官員人讓武安侯氣狠了。
反正他們都得死,得不得罪,顧不顧及,都不重要。
這次天災的降臨,學子進京感受最深,一路所見所聞,身邊發生的真實事件,以及自己若為官是會如何賑災的想法全部跳了出來,各個下筆如有神助。
阿弟想起平日裡阿姐不時蹦出的新奇想法。
在稿紙上把自己從阿姐那得到的想法列出來,再進行潤色。
其實到目前為止,朝廷還沒有一個完整的賑災機構。
可以透過前朝的經驗,逐步建立一套完整的賑災機構來保證負責日常賑災事宜。
當然有了賑災機構就必須得有監察機構。
若是賑災機構借民肥己,可以透過監察機構進行監督,讓賑災得以有效施行。
當朝的大司農司,掌勸課農桑、興修水利,新建學校,同時也監理“饑荒之事”。
戶部,根據地方政府的災情報告以及皇帝中書省的命令,簽發救災物資,減免租稅。
在原有基礎上,可以在糧科房屬下專門設一個賑濟科,專門負責具體的賑災事宜。
可以由御史臺、以及提刑按察司,肅政廉訪司等組建一個監察機構。
他們的主要責任就是在勘察災情,參與賑災決策,檢查地方官員賑災情況,糾正賑災中的弊端。
接著就是設立專職性賑災機構。
例如像惠民藥局、孤老院、養濟院等。
設定惠民藥局,目的是可以透過政府出資置藥,低價售與貧民以解除自然災害帶來的病痛。
孤老院,其性質同惠民藥局相近。
阿弟寫上:鰥寡孤獨廢疾不能自存者,宜設孤老院,於官倉內支糧賑濟養贈,官府賑贍,仍置孤老院存恤住坐。
孤老院中病疾者所需藥物由惠民局支給,口糧令各處際留祗應糧內,正官監視支給。
廬舍由政府提供。
養濟院,性質與孤老院相同。
鰥寡孤獨老弱殘疾不能自存之人,仰所在官司支糧養濟。
仍令每處創立養濟院一所,有官房者,就用官房,無官房者,官為起蓋,專一收養上項窮民。
仍委本處正官一員主管。
應收養而不收養,不應收養而收養者,仰御史臺按察司計點究治。
除了上述政府機構,監察機構以及各種專門賑濟機構賑災之外,政府還應隨時抽派官員前往災區賑災,暗中查訪效果。
打好草稿之後,阿弟開始把內容謄抄在試卷上。
正在阿弟專心抄寫的時候,就聽到一陣穩健的腳步聲傳來。
寂然無聲的殿宇裡突然出現一道聲音就顯得異常突出。
阿弟知道,肯定是武安侯來了。
這種腳踏實地的步伐,他常聽。
阿弟畢竟年紀放在那,好奇心也重,一個沒忍住就不由自主地往聲音來源處瞄了一眼。
阿弟這麼一看,這才發現原來其他試子也如自己一般都轉頭看過去。
阿弟只瞟到官服下襬就立馬收回視線。
原因是阿弟餘光見到傅大哥並沒有因為這個動靜而受影響,連忙也強迫自己靜下心神。
阿弟閉上眼睛,放空雜亂的思緒後,先動筆在稿紙上穩穩地寫下幾個字後,確定自己心定下來了後,這才敢繼續在試卷上落筆。
不知過了多久,阿弟突然感受到了一道視線猶如實質般停在自己的身上,就像有東西在眉心前的那種被無形禁錮的感覺,緊接著一片紫色衣襬就出現在了阿弟的案桌之前,強勢進入了阿弟的眼底。
阿弟定下來的心神又被掀起,心跳突然加速,面上感覺像是馬上要沸騰的開水,他不自覺屏住呼吸。
阿弟緊張地嚥了口唾沫,視線落在毛筆尖端,生怕把卷子上的字給寫歪了。
他急中生智,直接把手中的毛筆放到硯臺裡重新蘸墨水。
他覺得很奇怪,去蘸墨水的時候他竟突然平靜了下來。
有了這麼一番心緒轉變後,阿弟深呼吸又繼續落筆寫字。
全部心神直接放在每個字上,腦子跟著筆劃走。
橫折,豎彎鉤……
這種方法是有效果的,阿弟沒有再分神觀察身邊有沒有人,武安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很認真地在書寫。
殿試不僅得看文章內容,還得看書寫。
格式規範,字型美觀,表面整潔沒有錯別字等等是會有卷面分的。
在殿試之前的考試都會有考官謄抄再改卷,是因為怕有學子作弊,或者是學子特殊書寫習慣讓考官認出,這樣算是另一種形式的作弊,所以為了公平起見,只能讓考官改卷之前再重新謄抄一遍,但是這樣也看不到學子的字寫得到底好不好看。
殿試因為是最後一次考試,只會糊名,不會再有謄抄,學子的字型就會直接呈給皇帝(武安侯)打分。
所以試子在謄抄的時候一定得十分用心,不能出現差錯才行,字跡也得寫得漂亮工整。
不知過了多久,阿弟才從自己的策論中回過神來。
最後一個字收筆。
等阿弟放下毛筆時,緊繃的神經鬆懈時,餘光這才發現場內已經有學子提前交卷離開了。
阿弟見傅大哥還在寫,他也就沒有動。
檢查一遍卷子後,阿弟大著膽子用餘光瞟了眼最上方皇帝的位置。
皇帝已經不見了,剩下的人除了考官就是低下頭寫東西的紫衣武安侯了。
阿弟聽說過武安侯,多數還是好的評價,這個可是曾經征戰四方保衛百姓的戰神。
雖然聽說他性格乖張,但是這麼看,好像挺正常。
阿弟想著想著就出神了。
傅淵之原本想交卷的,見阿弟沒動靜,那就再檢查一遍吧。
傅淵之低頭看著自己的卷子,再從頭到尾細讀一遍。
這題目其實很坑,傅淵之不敢太過激進,只能做保守分析。
激進有兩個結果,要麼投了武安侯的心,得個好名次,反之則反。
傅淵之腦海裡劃過此時應該正在努力上班的某個身影,還是保險起見,耽誤不得了。
傅淵之把自己認為該避諱的地方避諱掉,再盡興發揮。
目前這篇文章是他做到的極限,剩下的就只能交給考官了。
傅淵之見阿弟沒再出神後,這才收拾好自己的筆墨紙硯,整齊地把考具放入考籃,最後舉手示意自己交卷。
見太監在自己面前把試卷糊名後,傅淵之這才提起考籃,安靜地在一名太監的指引下退出殿宇。
傅淵之前腳離開,阿弟後腳跟前。
兩人一前一後,沒敢互相交流說話,直至出了宮門兩人才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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