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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布棚下
宋歡氣沉丹田朝著阿弟摘四月泡的方向喊道,“回來吃飯啦!”
聲音隨著風飄散過來,還裹挾著細雨聲。
阿弟把芭蕉葉裡的四月泡都倒入籃子裡,然後遙聲回道,“好~”
幾人吃了撒了野蔥的魚湯和饅頭。
顏六眼睛一亮,好吃!
魚湯好喝!
撒了野蔥的魚湯更好喝!
都好喝!
阿弟也沉浸在美味中,從前他也沒少吃阿姐做的月鱧湯,他是見過世面的,穩得住。
阿弟喜歡把烤得焦黃的饅頭撕成小塊泡進魚湯裡,饅頭吸滿了湯汁,入口饅頭的焦香混雜著鮮美的魚湯,他的最愛。
當然了,饅頭蘸著麻辣兔肉丁的湯汁也是!
他一再慶幸,離開府學他的五臟廟終於不再受苦了!
四人吃飽喝足後,阿弟就催著宋歡做甜醬。
陶罐和四月泡清洗乾淨。
陶罐裡放入小半鍋水,再把樹莓和糖一同倒進,待鍋裡煮沸後,小火不斷攪拌,待濃稠後直接放涼倒入空陶罐中儲存就行了。
其實樹莓醬最好不要放水,可是受條件受限,糖也不是糖霜,量也不多。
要真較真起來的話,還得放檸檬汁,蜂蜜。
一切從簡吧。
能吃就行。
當阿弟拿回來第二籃時,左手好像抓著什麼東西放在懷裡?
鼓鼓囊囊的。
還不待宋歡問,阿弟就主動說了。
“阿姐,我發現了一隻受傷的鳥!”阿弟進了營地,連忙把懷裡的小鳥拿了出來。
這是他剛才經過一根倒下的枯樹與枯葉雜草縫隙中發現的。
一閃而過,差點沒把他嚇死,還以為是蛇。
誰知原來是一隻渾身溼透的小鳥。
羽毛呈白灰色。
體型,他一手掌就能握住。
宋歡看著阿弟手中的小鳥,從這個鳥兒身上的羽毛來看,它應該還沒成年。
身上多數還只是絨毛。
可能是它出窩比較早。
右翅上的傷,可能是從樹上掉下來的時候弄的,也有可能是被其他的動物攻擊了。
最有可能的就是蛇類。
有一些遊蛇也會到樹上去覓食,專門偷吃一些鳥蛋。
當然也會吃小鳥。
自然界就是如此,弱肉強食,強者為尊。
這其中,一隻小鳥能從一顆蛋長至成年,自然會面臨很多來自外界的危險。
當然,成年了也不例外。
只能說相對年幼時會更有能力抵抗或者逃出生天的機率更大。
阿弟把小鳥靠近火源。
小鳥一直在他手心裡瑟瑟發抖,眼睛都閉起來了。
如果阿弟剛才沒發現它,它可能活不過一個時辰。
如今當務之急就是讓它回暖,把它身上已經被淋溼的絨毛烤乾。
讓它身體回溫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油布下的熱鬧場面被遠處灌木叢後的兩雙眼睛盡收眼底。
兩人對視一眼,眼底的意思很明顯。
這肥羊,他倆要定了。
昨日的肥羊,他們不說吃上肉,腥都沒沾上。
最鬱悶的是還得被安排出來巡邏!
正在這鬱悶的當頭,上天垂憐,居然給他們送來了肥羊。
危險的氣息逐漸蔓延過來。
騾兄哼哧哼哧,不斷地用前蹄相互踩踏地面。
阿弟雖然手心裡有隻弱小可憐的幼鳥,但不妨礙他率先發現騾兄的異樣。
阿弟皺眉擔心道,“寶駿怎麼了?是不是吃錯草了?”
騾兄名字被宋歡取成寶駿。
對,寓意是能吃苦耐造,穩健可靠。
阿弟不知其中的邏輯,反正只是一個名字而已,阿姐喜歡就好。
宋歡三人隨著阿弟的聲音看過去。
宋歡也是一臉擔心,看它這模樣可比昨天鬧變扭還要嚴重,難道真如阿弟所說,吃壞肚子了?
這……
人吃的藥,它能吃吧?
擔心的不僅宋歡,還有傅淵之和顏六,這可是他們中的主要勞動力,它一倒,可就麻煩了。
不過,很快宋歡幾人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林間的人已經走到了近前。
兩人身形高壯,形容邋遢,面板黝黑粗糙,其中一人滿臉胡茬子,顯得臉圓圓的,另一人太陽穴蔓延至嘴角有一條深深的疤痕,面容顯得猙獰。
滿臉胡茬的漢子說話嗓門巨大,聲音極有穿透力,“把東西和女人留下,其他人可以放你們一馬,現在離開!”
說著環胸跨步一挺。
傅淵之側身默默把宋歡擋住,戒備地看著對面的人,雖說宋姑娘身懷武功,但是他還是忍不住下意識會有這種行為。
宋歡注意到了傅淵之的動作,心下一甜。
這種感覺,她喜歡。
一旁的騾兄,“!!!!”
這個人類是有多想不開?
騾兄甩著尾巴,吭哧吭哧躲到了一塊大山石的後面,遠離戰場。
胡茬男看著傻愣著沒出聲的四人,“???”
咋滴?!嚇傻了?
還是聽不懂他說的話?
難道是外地的?
聽不懂這裡的方言?
嘖,這可難辦了。
刷的一聲,胡茬男拔出腰間的大刀,一刀砍斷身旁一根食指粗的灌木。
胡茬男瞪著對面四個人,指了指一分為二的樹幹,又手掌做刀在脖頸處做咔嚓的手勢。
自己嘴裡還在配音,“咔嚓!”
咔嚓中蘊含著兇狠的殺意。
這總能看得懂了吧?
正處於戒備的四人,“……?!”
刀疤男,“……”
他壓抑著自己想要扶額的衝動。
刀疤男上前一步把胡茬男擋在側後方,雙手抱胸,鼓脹發達的胸肌隨著他的動作擠出了一條深壑。
刀疤男無需多做表情,那一道疤痕就能夠讓人不寒而慄,“不管你們聽不聽得懂我們說的話,不離開,那你們就全部留下!”
眼神中滿含的狠唳和殺意,那是手上沾過人命才會有的。
胡茬男在側後方很是應景地亮著大刀,做出兇狠的動作。
宋歡和傅淵之同時皺眉,這次的兩人不同於上次那幫無膽匪類。
宋歡看著對面兩個人也不是虛架子,心裡在暗暗分析對策。
土匪可分為社會性土匪和政治性土匪兩種。
社會性土匪透過掠奪整個社會來維持生計,而沒有任何政治目的。
而政治性土匪則有其特定的打擊目標和政治目的。
類似農民起義和農民暴動大致相當於政治性土匪的行為。
而社會性土匪中又分為臨時性土匪和職業性土匪。
臨時性土匪多半是饑荒或別的困難降臨時百姓走投無路,把做土匪作為暫時的行當。
職業性土匪卻把土匪活動作為自己終身的謀生之道。
這兩人看著就是職業性土匪。
其中,少部分是義匪,而絕大多數卻都是流氓和惡棍。
後者沒有原則,唯利是圖,燒殺淫掠,無所不為,往往弄得人見人畏。
這兩人身上散發的氣息就屬於後者。
宋歡以前覺得大家都是人,手裡有人命和沒人命看起來應該都差不多。
可是來了這裡後,她經歷了這幾次就能從中分辨出來。
青青她爹雖然是匪,但卻是義匪。
石筍寨對於周遭平民百姓的生命財產造成一定威脅,但他們並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入室打劫他們。
雖然也會收所謂的路費水費,但是百姓排隊有人插隊也會有人出手制止。
就是那種,我光明正大搶你,但是不威脅你人身安全,還保證一定基礎上的公平性。
就是介於百姓和那些惡棍中間。
處於壞沒有壞徹底,好又不做好事的那個區間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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