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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任慈不得已折返回洗手間門口。

她伸手關門,然而指尖剛剛觸及門把手,面罩男毫無徵兆地抬臂。

寬大掌心按在門板上,促使門板與牆壁相撞,發出一聲悶響。

“不。”他低聲開口。

這……是不讓她關門的意思?

任慈:“……我不會逃跑的。”

就算他是攻略目標,現在就面對面脫光衣服也未免太早了點吧!

任慈只得指向臥室唯一的出口,溫聲開口:“你看著出口就行,看著我洗澡,我渾身不自在,我怕我洗不乾淨。”

她在“洗不乾淨”一詞上微妙落了重音。

果不其然,面罩男按在門板上的手掌動了動。

雖然住在地下室,但他似乎有潔癖,對保持乾淨整潔這件事分外在意。

高大的男人觀察任慈片刻,最終還是慢慢地收回了手臂。

任慈長舒口氣。

“謝謝,”她揚起一個笑容,“我很快就好。”

說著,她終於關上了房門。

不論怎麼說,地下室又悶又潮是真的。她飛快洗了個戰鬥澡,當熱水從頭澆灌到面板的剎那,任慈一直緊繃的心神才敢放鬆片刻。

藍眼男人基本上見到她就會動手,沒有任何溝通和談判的可能。

但金眼男人不一樣,雖然與他交流很成問題……但他暫時沒有任何殺死任慈的打算,是目前她唯一的切入點。

得想辦法留下來。

任慈一面擦乾淨身體,重新穿上衣服,一面心想。

既然要攻略,總得呆在攻略目標身邊吧。回到地牢幾乎沒有觸發劇情的機會,所以她不能回去。

只是怎麼才能說服面罩男讓自己留下來?她甩了甩還溼淋淋的頭髮,重新開啟了洗手間的房門。

——而後任慈就差點栽進面罩男的懷裡。

任慈:“……”

他居然還站在原地!

洗澡再快也得花個十多分鐘,而面罩男居然依舊停留在任慈關門之前的位置,猶如一座山峰般擋住了洗手間的去路。

面罩男居高臨下地垂眼。

他側了側頭,而後驀然拉近距離。

高大的男人俯身帶來了絕對的脅迫性,任慈本能地向後躲,只是剛剛抬起腳後跟,就被面罩男一把抓住。

寬大的掌心仍然虛握住她的脖頸,從中指到拇指,輕而易舉地一手包裹住她的兩側動脈。

只是面罩男沒有用力。

他僅是用這種方式阻止任慈後退,而後那張皮面罩湊了過來。

任慈很好奇,隔著面罩他究竟能聞到什麼?

面罩男就像是隻檢閱違禁品的狗,在她身畔細細嗅聞著。皮面罩蹭過任慈還帶著溼氣的面板,有些癢,還颳得微疼。

他非常有耐心,一點一點進行“檢查”。先是頭頂,而後是髮鬢,再到下頜和脖頸,然後——

毫無徵兆地,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不。”

男人懊惱的聲音在任慈的衣襟處響起,他握著她脖頸的手驀然收緊。

任慈一驚:“什麼?”

面罩男抓著她的脖子一發力,就將任慈重新推回了洗手間。

“等一下,什——咳咳咳咳!”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待到任慈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被面罩男半推半拽,一把按在了花灑之下。

收攏的五指限制了任慈的呼吸,她伸手試圖推開他,但雙臂撐在面罩男的胸口無法撼動他分毫。

這反而觸怒了面罩男。

皮面罩之下的金眼閃過明晰的憤怒,他手臂發力,直接將任慈掐在了溼漉漉的牆壁之上:“不。”

究竟在不什麼啊!

任慈推著他,試圖掰開面罩男的手,拼命試圖呼吸。

系統這會怎麼不判定死亡了,之前不還掐上來的時候直接回檔嗎!

情急之下任慈仍然艱難開口:“怎、怎麼咳咳咳……你為什麼咳咳咳——”

後面的話在熱水再次澆到頭頂時戛然而止。

溫熱的水稀里嘩啦噴灑出來,面罩男乾脆摘下花灑,直接對準了任慈的衣物。頃刻之間她的衣服就被淋到溼透,並且因為掙扎,熱水飛濺,也將面罩男的衣服泅溼。

二人在逼仄的衛生間內迅速變成了落湯雞。

面罩男用自己的身形將任慈堵在牆壁之間,因為憤怒,胸腔不住起伏。

“氣味。”他沙啞的聲線裡寫滿憤怒,仍然只是說出了一個簡短單詞。

什麼?

什麼氣味,她明明洗完澡了呀。難道是舊衣服——

任慈恍然大悟。

這是他的房間,他的浴室,花灑旁邊放著的是他的肥皂。

面罩男身上乾淨的肥皂味就出自這裡。

而任慈在洗完澡後,自然身上有了“他”的味道。

但這味道,恐怕是被穿回去的衣服遮住了。所以他才在嗅到衣襟的味道不同時而大動肝火。

花灑對準任慈的衣服,卻也有不少飛濺的水珠落在她的面部。任慈被水衝的渾身溼透,她闔了闔眼,放棄了掙扎。

抓著男人手腕的十指鬆開,她轉而朝著面罩男張開雙臂、踮起腳尖。

當她用纖細的手腕環住男人的脖頸時,面罩男幾乎是僵硬在了原地。

任慈主動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花灑墜落在地面。

熱水瞬間消失,溼透的布料降溫飛快,任慈立刻感覺到了細微的冷意,而剛好面罩男的體溫彌補了這點。

她投入他的懷抱,用泅透的布料摩擦著他的胸膛,昂起頭顱,溼淋淋的髮梢蹭過他皮面罩之下露出的丁點頸部面板。

“這樣呢?”任慈輕聲道。

面罩男就像是被石化般定在原地,任由任慈一點點地蹭著他的衣物和肌膚。

脖頸,胸口,還有大腿和雙腳。

“這樣就能留下你的味道了,”她開口,“會讓你覺得好受些嗎?”

【攻略目標:‘面罩’???值+1,當前???值:3。】

不知不覺間,面罩男放開了緊緊扼住任慈喉嚨的手。

謝天謝地。

任慈枕在他的肩膀,稍稍鬆了口氣。

所以系統判定死亡,不僅僅根據任慈的狀況,也會看行兇者的情況。

剛剛面罩男沒打算殺死她,他只是不想她亂動掙扎。

目前還不明白究竟哪個才是任慈的攻略目標,但至少有個大隻佬不想殺了自己,還能算作一個好訊息。

任慈稍稍側過頭,對上了面罩男僵硬轉過來的視線。

她的唇瓣擦過皮面罩的邊沿,與那一縫隙的面板髮生接觸。

“我不能穿著溼衣服回去,”任慈試探性地提出要求,“我能在你這裡呆到衣服晾乾再走嗎?”

…………

……

五分鐘後。

任慈把徹底溼透的衣服扒下來,重新擦乾淨身體,再換上面罩男提供的乾衣服。

是他自己的T恤和短褲,非常乾淨,上面只有肥皂的氣味。

只是這衣服對任慈來說太過寬鬆了,T恤下襬能當短裙,領口也寬寬鬆鬆,褲子更是勒緊了才能勉強掛在腰上。

她終於踏出了潮溼的洗手間。

任慈朝著佇立在原地的面罩男張開雙臂,言笑晏晏,甚至浮誇地轉了個圈。

“看,還是挺好看——哎?!”

話還沒說完,有力的臂彎就從她肋下抄了過來。

任慈兩腳一空,就被面罩男直接抱了起來。高大的男人垂下頭顱,皮面罩直接埋進了她還溼著的頭髮裡,隔著面罩,他深深吸氣的聲音分外明晰。

之前面罩男可從沒把她抱起來過。

是因為任慈擁抱了他,他學會了嗎?

面罩男緊緊抱著她,雙臂纏住她的腹部和肋骨,叫任慈的後背與他的胸膛緊緊相貼。

他也換上了乾淨的衣服,隔著布料,男人的肌理觸感相當清楚。

如此距離相當曖昧了,但任慈卻不覺得他有那方面的意思。

這傢伙……

任慈覺得,比起人類,確實更像是隻狼,或者其他沒有被馴服的走獸。

不知道為什麼他第一次見到自己後沒有鎖門,但任慈並未離開,似乎讓他很是滿意。

面罩男好像把她當成了他的所有物,就像是得到新玩具的狼犬一樣,要在她身上標記他的氣味。

也像是對待新玩具,他把她“叼”回到了自己的窩裡。

高大的男人抱著任慈毫不費力,他把她放到了床榻上,強壯的身軀壓了過來,像攬著抱枕般不肯鬆手。

這樣的接觸太親密了,但……他好像沒有任何曖昧的意圖。

被面罩男抱在懷裡有些悶,但居然還挺暖和。

任慈在他的臂彎昂起頭,小心翼翼地伸手。

面罩男不喜歡她碰他的面罩,所以她的手落在了他的髮鬢處。

金色的碎髮在她的指間流淌。

“我……”

她不自覺地放緩聲音,試探性提問:“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但他沒有回答。

皮面罩遮住了所有五官,任慈也無從得知他的情緒——也許他就沒有情緒。

那雙金色的眼睛慢慢合攏,用沉默作為回應。

任慈在他的體溫烘烤之間感覺到了幾分平和……太恐怖了。

她垂下頭,不自覺地蜷曲手指,抓住了男人的衣襟。

在這個地下室,在殺人犯面前,她居然感受到了平和。

任慈以為自己睡不著的。

但當腦袋沾到柔軟的枕頭,身下不是冰冷潮溼的地磚而是乾淨的被單時,任慈幾乎是立刻陷入了深睡當中。

一夜無夢。

意識再次迴歸時,任慈是被日光照亮的。

……日光?

她在床上翻了個身,驀然清醒。

任慈一個激靈,鯉魚打挺。她坐起身,循著太陽光的方向轉過頭,發現書桌上方的簾子拉開了,白日的光芒透過窗子投射進來。

天啊!

在全黑的環境“死亡”兩次後,沒什麼比見到太陽光更讓人心安了。

床上除了她之外空空蕩蕩,面罩男不知何時離開的。

是個調查的好機會!

去翻面罩男衣櫃和書桌的念頭剛剛浮現,臥室的房門之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該死!

都怪她睡得太沉,如果早醒來一會,說不定還能翻翻他的東西尋找線索。

但現在肯定來不及了。

任慈翻身下床,走到門邊。

門鎖咔嚓轉動開啟,她昂起頭。剛好觸及到拉開門扉之外的,那雙碧藍雙眼。

任慈:“……”

在日光的照耀下,沒有面罩阻攔,金髮之下陰沉深邃的面孔分外明細。剔透的藍眼抬起來,如同寶石般倒映著任慈自己的身形。

不是帶她回來的面罩男。

殺了任慈三次的藍眼男人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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